“集團旗下有個叫做‘Vic’的高端定製珠寶品牌，知道吧？我打算把明年夏季的新品發布展廳設計交給‘空庭’去做，你全權負責這件事。”宋華欽話音剛落，一遝資料就出現在了鹿榆熙的辦公桌桌麵。
老板果然是軍校出身，做事嚴謹，言出必行，反正她鹿榆熙此刻是深深感覺到了來自軍人哥哥的肅殺魄力。
被老板器重本來是好事，但鹿榆熙笑不出來。
她把宋華欽交給她的展廳設計原則和要求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還是覺得頭疼。
陌生的領域，剛剛上手的新工作模式，以及最不願意見到的合作對象。她真想問命運這位遊戲設計者要一套循序漸進的新手教程，上來就給精英級別的任務，這是要拿她的命啊。
鹿榆熙照著空庭設計公司的電話打過去，又聽見了張楚賢那把令她惡心透頂的聲音。
“你好，我是鹿榆熙。”
不用親眼見到她也能想象出張楚賢眉開眼笑的模樣，“我正準備聯係你呢！我們公司的設計師這兩天晚晚開會開到深夜，就是討論咱們合作的這個項目呢。現在樣稿已經出來了，就看小熙你什麽時候方便……”
“還是叫我鹿助理或者鹿小姐比較合適。”
“行行，都聽你的。你今天晚上有空沒？我在我們以前常去的西餐廳訂了座位……”
鹿榆熙多聽他說一個字都想吐，匆忙截斷，有些粗暴地提醒道，“談公事還是約在正經點的地方吧。”
“就是談公事啊。”張楚賢嘿嘿笑了兩聲，“你們六點下班吧？到時候我來你公司樓下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
晚上七點，十月西餐廳。
張楚賢看起來像是刻意打扮過的，而鹿榆熙依舊維持著白天的姿態，臉上的淡妝也沒有補。
“你瘦了。”坐在對麵的張楚賢語帶關心地抖出第一句開場白。
鹿
榆熙的手臂上爬滿雞皮疙瘩，她漠然而習慣性地整理了下餐具，冷淡道，“托張老板的福。”
“還怪我嗎？”張楚賢的聲音愈發溫柔。
鹿榆熙拉長了臉，“張老板是約我來寒暄的？”
“你呀，就是嘴強。”張楚賢嗔怪地笑了笑，隨後從公文包裏摸出樣稿從桌麵推過來，“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不要那麽拚，我看著心疼。”
一句麻利的髒話從鹿榆熙心頭飄過。
“小熙，我……”
這一次，張楚賢一開口就被鹿榆熙毫不留情地打斷，“媒體裏不是都在寫我鹿榆熙現在是四季集團總裁宋華欽預定的女人嗎？你也知道的吧？所以還請張總自重！”
“小熙，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張楚賢搖頭淡淡笑，“如果你真的是宋總的女人，他還會舍得讓你這麽辛苦地接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項目嗎？”
好在侍者及時將餐食送上，減淡了鹿榆熙被人拆穿的尷尬。
張楚賢動刀叉切自己盤中的牛排，像從前那樣將切好的小塊送進鹿榆熙的碟子裏。他很會生活，品位不錯，還很懂照顧女人的小心思，但這也不影響他成為一個喜歡婚內出軌，並且有暴力傾向的人渣。
鹿榆熙收起樣稿，“你可以利用吃飯時間談談設計理念或者核心亮點，節省我們彼此的寶貴時間。”
“上一次真的是塗崔莉誘導我。”張楚賢的眉眼在西餐廳的燭光裏襯得百般溫柔，“小熙，離婚之後我想了很多，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光那麽快樂，我每次回憶起來都會覺得很甜蜜……”
後麵的話鹿榆熙沒聽進去，她腦子裏想的都是明天一定要找宋華欽談談，務必把這個項目交給別人。
失神時，鹿榆熙忽然感覺自己的手拿著刀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當她抬起頭發現是張楚賢碰她時，當即甩手掙紮。
手抖刀落，張楚賢的手背被無意劃出一道口子，鮮血汨汨外流。餐廳的服務人
員嚇得不輕，鹿榆熙卻在混亂中落荒而逃。
在開往公寓的出租車上，鹿榆熙忽然有些想流淚的衝動。
命運真像一場鬧劇，她心心念念的是張楚賢一敗塗地，卻在他真的被人端了老家後替他求情，以至於她自己又要來承擔這個喪心病狂的後果。
手機在衣服口袋裏震動，鹿榆熙接起來，宋華欽的質問劈頭蓋臉地落進她的耳廓，“在哪？”
“……宋總有事找我嗎？”
“你看看微博上的本地熱搜榜，那照片裏的人是你吧？”
到底是鹿榆熙小看了媒體的力量，從微博上公布的照片來看，狗仔記者幾乎從她踏出四季集團大廈的那瞬間就一直在跟拍她，連同她和張楚賢在西餐廳的一係列細節都被拍得十分到位。而這一刻高掛在話題榜上的標題就是“宋華欽新歡鹿姓女子餐廳傷人”。
扶著沉重的額頭從出租車上下來的鹿榆熙一點也沒料到會在公寓樓下見到宋華欽的車。
“沒有什麽想說的？”宋華欽開了車的天窗，在僅有一絲光的車內點起了煙。
鹿榆熙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緊握起來，攥著她黑色的針織裙。
說啊，說你不想跟這個項目，說你極度厭惡張楚賢那張臉。
她咬了咬牙關，卻還是沒有籌集到說實話的勇氣。她鹿榆熙是跌倒摔破了頭都不會喊疼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投降。
“我不是故意傷他的，就是他有點冒犯我的意思，我被嚇到了，沒拿穩刀。”鹿榆熙勉強擠出一絲笑。
“刀都拿不穩？怎麽餓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四季集團虐待員工。”夜色太深，以至於鹿榆熙看不清宋華欽的表情，隻見到他深深地吸了口煙，隨後將煙頭摁滅在車載煙灰缸內，“想吃什麽？”
放在往常，鹿榆熙是會拒絕的，可是她顛簸了一天的心情忽然因為靠近宋華欽而變得平靜，於是鬼使神差地答道，“火鍋，特別辣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