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重新打量這個姑娘，像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樣，“可是你呢，至少你也可以滿足一個老人家的願望吧，或者我說的更明白一點，你可以直接離開。”
向佳音想了想，“我是可以直接離開，但是我沒有任何理由離開，如果需要我離開或者需要顧非凡去執行您所講的人生的話，您可以完全說服他來跟我講，隻要他跟我提一句分手，我絕對不會耽誤他的任何事情。”不管是站在哪一方，這都是向佳音覺得最好的解決方式。
她從來不是為了別人可以讓自己受傷的人，即便真的跟顧非凡在一起，他的父親這樣提條件，向佳音也是這樣的回答。
而且此時，她並不覺得順從會得到麵前人的滿意。
“我知道了。”老人沉重的點頭。
“如果他答應我的條件，跟你提出分手，你不會覺得有一點可惜嗎？”老人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向佳音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他如果真的聽從你的意見選擇你提出來的道路，那麽就證明這個男人到現在都無法做主自己的人生，這樣的人如果真的失去，我有什麽覺得可惜的？”顧非凡自己的事情本身就應該自己解決。如果連家人都說服不了，不管是誰，跟他在一起都不會幸福吧。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跟他說。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老人說道。
“我叫向佳音。”她笑。
“小劉。”在向佳音回答以後，老人跟窗外招了招手，然後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以十分標準的步伐跑了過來。
“你帶向小姐看看家裏吧。”他吩咐道。
“是。”年輕人敬了一個禮，轉頭望著向佳音，“向小姐請。”他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向佳音平靜的起身，跟他笑了笑以後跟著年輕人離開了房間。
在向佳音的身影徹底消失以後，顧非凡穿戴整齊的走到了房間中，走到了向佳音剛剛坐著的位置坐下來，“佳音呢？”他問。麵對自己父親，他還真有些擔心。
老人冷哼了一聲，“人家根本不喜歡你，留下麵對你也是浪費時間，倒不如讓她出去見見世麵。”至少他這個屋子的建築非常精致。
顧非凡愣了愣，然後臉上浮起一絲笑容:“父親，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我說的什麽話，你自己心裏沒數嗎？”提起這個問題，他非常生氣，“我什麽時候需要你帶一個假兒媳婦回來哄我開心了？你是覺得我最近脾氣好了是不是？”
顧非凡無奈，“好吧，我錯了，可是你戰友的女兒我是真不需要。我有喜歡的人。何況你忍心讓人家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的姑娘嫁給我這麽沒出息的一個人嗎，而且還要幫我照顧孩子，人家姑娘剛畢業還有大把時光沒有體驗過，你去問問誰樂意？”顧非凡提到這件事也無奈。
其實他原本真的沒想過能騙過自己的父親，畢竟小時候每一次撒謊都沒有成功過，隻不過是跟他擺出一種拒絕的態度而已。
“小姑娘不願意，難道剛剛的女孩子就願意了？”他滿麵陰
沉的問。
“她挺喜歡小坪，喜歡小坪比喜歡我真誠多了，而且我覺得小坪您也會喜歡，可以抽時間看看嘛。”顧非凡不遺餘力的幫自己的兒子刷存在感，原本就是為了兒子才請求自己的父親。
“你喜歡人家是不是？”他問。自己兒子的樣子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喜歡。”顧非凡誠實的點頭，“而且我在努力追求。”
聽到兒子的話以後，他不客氣的嘲笑一聲：“你所謂的努力追求都是假的吧，畢竟我可看不出來這個姑娘對你有絲毫不一樣的態度。”向佳音的態度非常坦誠，坦誠到了一種他挑不出錯的程度，就是明晃晃的擺出來，她其實不喜歡顧非凡，甚至在感情問題上麵能夠冷靜到他覺得在問下去就是對這個姑娘的不尊重。
何況僅有的問題也足以說明這個姑娘的人生態度。
顧非凡皺眉，“可是她是我這麽多年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就算沒希望我也喜歡。不過剛剛你既然已經看出來她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問那麽多問題？是不是在你心目中，也覺得她挺不錯？”顧非凡湊近了一些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他冷哼一聲，“姑娘是不錯，不過你這樣還想追到人家，下輩子吧。”自己兒子的出息，也難怪他一直在這種事情上麵無法放心。雖然一直都覺得顧非凡本身不靠譜，但是他們父子關係走到今天，雙方都有責任。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覺得兒子說話是放屁，全盤否定一切的父親。
至少在今天會把兒子的意見放在眼裏參考，所以這也是他跟向佳音靜下心來談談的真正原因，不過談了半天以後，發現這個姑娘跟兒子的關係根本不是那麽回事。這就有些鬧心了。批評也不是，教育也不是，唯獨鬧心這種情緒，一直都在。
“感情問題先不談，老爸，我兒子你孫子的事情你不能不管啊。”顧非凡發愁的說道，“以前你覺得剛生的孩子扔了就扔了，可是現在他已經陪了我五年，就算是阿貓阿狗也有感情，更何況是我的兒子，在離開你的身邊以後，他已經是我的精神支柱，是跟你一樣對我最重要人，我不能失去。”
顧非凡非常認真，這一次回來以後，雖然他的父親表現出一種嚴苛而冷漠的狀態，但是他的軟化能夠從各個方麵看出來。顧非凡當年年輕氣盛，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就算不在父親身邊，也能夠讓自己的人生變得非常完美，可是再一次見到父親的時候，發現除了兒子的事情需要請求父親以外，自己的父親已經垂垂老矣。
可能是他真的變得足夠成熟，麵對已經不是無所不能的父親的時候，除了心疼還有重新回來陪伴父親的想法，不過在那之前，他需要先跟父親溝通好，隻有顧坪這件事他無法妥協。
顧司令冷笑，“是啊，養了多少年的阿貓阿狗都有感情，隻有自己的兒子說走就走，五年不聞不問，以後要有這樣的兒子，還是不用管了，反正遲早也要走。”他仰頭望著木質的天花板毫不在意的說。
顧非凡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父親麵前彎腰坐下，握緊了他缺了一根手指的手，“爸，
以前的事情是我的錯。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總覺得自己擁有一切，現在才知道我錯了，隻希望醒悟的時間不晚。”
顧司令沉默的望著他。
“這些年在外麵，每一次遇到難以堅持下去的事情的時候，我都會想到你，我總覺得就這樣回去太丟人，直到今天，我依舊不夠強大，隻不過我想因為我要保護的人變得更加強大一些，因為我不想失去我最重要的人，這個世界，重要的人你是，而小坪也是。不管你是否會答應，我還是不願意放棄我的孩子。”顧非凡並沒有單純的懺悔，因為重新再來一次選擇他依舊會如此。
如果當年聽從自己父親的話回來，他會用餘生來懺悔，也或許過一段時間以後，把溫思雅跟顧坪的存在徹底忘記，不過這樣的自己以後底線一定會越來越低，總有一天會把自己光榮了一輩子的父親拖下水。
當年選擇顧坪，同樣是為了救贖自己，今天的他也許並不像自己的父親安排中的自己長大那樣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至少自己在為了重要的人而用盡全力。這些年他從未因為自己跟顧坪後悔過，隻有父親非常對不起。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後悔。
“如果我幫你治療他，治療好以後，把他給他的母親，你跟我回來，你能答應嗎？”顧非凡的父親平靜的問。
顧非凡想了想搖搖頭，“在某些事情上麵我從來不是一個意誌堅定的人，現在我不想騙您，如果有一天小坪的身體好了，而我不能跟他見麵的話，以後的我一定會想盡任何辦法去跟他相見，我想父子之間的感情您比我更清楚，這麽多年就算我一直這麽沒出息，但是到今天您還是不願意不管我，不是嗎？”他難過的說。
他的父親從來不是一個意誌軟弱的人，在政界甚至讓人感到懼怕，但是顧非凡曾經已經做出來類似於決裂的行為，可是這一次，終究是他先去關心兒子，然後顧非凡才請求見麵。他的見麵也給到了顧非凡一個信號。
就是他曾經差一點把他打死的父親並不是完全對他視而不見，他也在關注著自己，甚至別扭的提出了聯姻這種事情。他需要一個台階，顧非凡因為自己的行為而懺悔，所以他願意給自己的父親一個台階。
不止是他跟父親的關係和好，他希望顧坪跟陪著自己的爺爺。曾經抱著顧坪離開的時候，顧非凡甚至想過一輩子就這樣也好，但是現在他知道，不止是他是否需要他們，也是他們是否需要他。本來就是一家人，為什麽不能好好在一起相處。
顧司令歎了一口氣，“你還是這麽不孝。”
顧非凡低頭，“是。”
“你從來沒有後悔過是不是？”顧司令問他。
“是。”顧非凡依舊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父親，當年在離開的時候，並非我手中的人有多麽重要，而是我當時也意識到，在我服從您的命令的時候，我並不是您的部下，而是一個單獨的人，我隻有足夠堅持自己的喜好，堅持自己的人生，我才能夠平等的站在您的麵前，然後保護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