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幻夢(47)月圓之夜

周遊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能結束這一切的辦法。

但這法子卻談不上是最好的辦法。周遊看著宮殿內外掙紮在迪迪和安然兩種截然不同歌聲中的觀眾粉絲們,又默默搖搖頭。

不行。這個法子會殃及太多人。

但如果能先將這些人送出去呢?

那必須得先助迪迪一臂之力。

迪迪使出了全力,但與無知無覺的安然相比,始終差了那麽一丟丟。剛剛被穩定下的局麵,眼看又要被安然帶走。

而另一邊,青衣人和樹洞之人纏鬥正酣,兩人似乎不分上下。

如果這個困境被迪迪的歌聲所“破”,那麽處於此境中的諸人包括自己和青衣人、樹洞之人在內,應該全都會回到現實世界中,大夢初醒。這樣一來的話,雖然觀眾們會得以解脫,但樹洞之人,以及他孵化的那些瞌睡蟲,可就會趁機溜之大吉了。誰知道他在現實世界中的真實處所在哪裏?再想捉住他可就難了!

況且這人不僅孵化了瞌睡蟲,還與蛞蝸的散布有莫大關係。現在尚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誰又說得清楚日後他會不會再生別的事端?

今日之困境,雖然困住了自己和這些無辜的人,但也是抓住這個總在背後搗鬼的人的最佳時機!

所以,最好的解決方案是,在控製住那個樹洞之人以及瞌睡蟲之後,再安全地將這些觀眾們送回現實之境。

但這又談何容易?且不說那樹洞之人和瞌睡蟲已經極難對付,單說這個限製著眾人的困境,雖說是在張小宇的遊戲基礎上、由朱登雲所構建的,在朱登雲意識消亡之後又重新被張小宇等人“接管”,但誰能絕對肯定,那樹洞之人對此境沒有留其他的“後手”呢?

看那株能護翼瞌睡蟲的大槐樹,就能知道這人一定深深植根於此境中!

該如何選擇?或者說,該怎麽做?

“喝!”

“啊!”

兩聲驚呼將周遊從沉思中驚醒。他循聲望去,卻發現青衣人倒在了地上,樹洞之人卻高高躍在空中,手中長棍揚起,眼看就要對青衣人重重砸下致命的一擊!

青衣人為了顧及觀眾及周遊等人的安危,顯然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意識之力。他倒在地上,胳膊勉強用力想將身子撐起來,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又仰麵摔倒在地。

青衣人口鼻上流出的鮮血,將他的臉襯的愈發蒼白。

盡管樹洞之人由上而下的攻擊馬上就要到眼前,青衣人卻將頭側在一旁。

他好像不敢向上看。

來不及再細琢磨了。周遊早已鼓動起體內真氣,他不確定自己的動作能否對樹洞之人造成威脅,但眼下似乎隻能如此了!

拜托,一定要起作用!周遊暗自祈禱著,祈禱自己很不充足也不穩定的真氣能起到一點作用!

周遊救人心切,真氣的推出毫無保留。“傾巢出動”的真氣好似一股洪流,排山倒海般衝著樹洞之人撲去!

樹洞之人目露凶光,嘴角帶著得意的笑,長棍就要擊上倒在地上放棄抵抗的青衣人!就在這個時候,周遊的真氣撲麵而來,勢頭猛烈,好像有種要將他吞噬的蠻力!

樹洞之人不得不避。他隻好暫時收起棍子的攻勢,轉過棍頭,在地上看似輕鬆一點,還在半空中的身子借力,迅速側過來,眼神狠毒地瞪著周遊,棍子又揚了起來,挾著勁風,直奔周遊而來!

周遊不敢大意,丹田發力,竟將剛才施出去的真氣的洪流生生拽了回來,但要真氣回護自己身前已經是來不及了,他索性調整了方向,讓真氣從樹洞之人身後追擊而來!

樹洞之人的一門心思都在麵前的周遊身上,他這一棍隻是試探,目的就是要看周遊會出何招抵禦,自己才好找機會下殺手,就像剛才針對青衣人一樣,隻要找到弱點,一擊即中!

但樹洞之人千算萬算,卻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什麽法術都不會,竟隻能使用操縱真氣的笨法子!

猝不及防間,樹洞之人根本沒時間做出反應,身子從背後生生受了真氣洪流的一次暴擊!這倒是不經意間應了那句“亂拳打死老師傅”了。

隻聽一聲隱隱的“哢嚓”聲,好像樹木被折斷的聲音,樹洞之人中招,重重從半空中跌落,饒是他反應算快,用手中斷了的木棍撐地減輕了一下巨大的衝擊力,到底也還是摔得不輕,臉先著地,栽倒在大槐樹亂七八糟的樹根中間。

幸虧聽老師話好好練基本功了!周遊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不敢耽擱,趕緊跑到青衣人身邊,將他扶起來,問道:“你怎麽樣?”

青衣人眼睛依舊垂著,氣息低微地對周遊道:“天……天空……拜托……不要月亮……”

聽了他的話,周遊一頭霧水地向上望去。隻見這片虛擬的困境之中,原本撥雲見日的澄澈天空,不知何時,不知被誰的意識篡改成了夜晚:正是月朗星稀,一隻白玉盤般的碩大圓月掛在深藍天空的正中!

難道青衣人是因為這月夜才變得如此虛弱?周遊感覺到青衣人枕在自己臂彎的身體微微打著顫,似乎在努力克製著難以言說的痛苦。

周遊不忍心在這個時候研究青衣人的過去。他急忙屏息凝神,片刻之間,天空複明,又是一片晴空萬裏無雲。

看來在這境中呆的時間長了,如何使用意識操縱周圍環境的事兒是做的越來越順手了。周遊對此卻高興不起來。這從另一方麵也說明,現在處於此境中的眾人,都有能力改變此境的環境,也就是說眾人意識錯綜糾纏在一起,已經不是單純地受張小宇或朱登雲的意識的控製了,那麽,無論是破,還是立,要想達到事先想象的效果,都是難上加難。

而且圓月之夜的出現,也證明自己對樹洞之人的猜測並非多慮。看來,他並不僅僅是將此境作為瞌睡蟲繁衍孵化的“巢”,他對這裏的控製,恐怕遠比自己所能想象的要多得多。

周遊不敢再想下去。他微微歎口氣,扶著青衣人慢慢坐起來。趁著樹洞之人趴在地上沒動靜的功夫,周遊連忙將自己剛才對於破除此境的想法,在青衣人耳邊悄聲說了,想聽聽他的意見。

青衣人臉色依然蒼白,但起碼能說話了:“是個法子……隻是,我這會兒恐怕幫不上什麽忙了,所以一切隻能靠你……”

周遊急道:“可我什麽也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