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迷霧(232)大水無情人有情

黑子吱吱叫了幾聲,用爪子指指車玻璃,又人模人樣的搖了搖頭。顯然,它是在否定後土之咒的使用。

付東流歎口氣,道:“我也知道,這個咒的後勁兒極大,說不定後果也是我承擔不了的……可是,來者不善,我若不用狠招,恐怕對方仍舊會不依不饒……不然,你說,你說該怎麽辦?”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之時,隻聽轟隆一聲,宛若憑空一個炸雷就在車子頂上炸開!周遊不由往前望去,隻見那道勉強攔著黑水的金色大網,已經從正中破裂開來!

那黑色的水好像是燒開了的沸水一般,沸騰**漾著白色的浪頭,像一堵將傾之高牆,狠狠的往車子上麵拍下!

“讓開!”付東流見狀,伸出胳膊,想要把擋在麵前的小黑老鼠掃開,好繼續結印驅動後土之咒。哪知,他這一胳膊掄過去,竟然掄了個空。

黑子的動作更快,幾乎就是在金色巨網綻開一個口子的時候,它已經騰身而起,四爪張開,簡直就像是一隻飛鼠般,對著擋風玻璃飛了過去!

沒有預料之中的與玻璃相撞的悶響。

周遊隻眨了一下眼睛。再看時,隻見黑子已經站在了汽車的前車蓋上。擋風玻璃絲毫未損,隻是付東流寫在上麵的血色符咒,竟被抹成了一片糊塗。

“這耗子……”付東流急得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黑水已經撲麵而來,別說黑子赤手空拳的擋在前頭毫無招架之力,就連付東流想要再次施咒,已然是來不及了。

周遊的手又放在了車窗下的玻璃按鈕上,隻要水過來,他就打開窗戶,即便會被浪頭拍死,也好過被悶死在車裏頭。

再說了,也隻有出去到外麵,才好施展拳腳啊。

但前提是他們能從這洶洶的黑水中脫身。

正在周遊緊張的亂轉腦筋的時候,他的眼睛不可思議的睜大了。

旁邊的付東流此時的表情,和他的屬下幾乎一般無二。

隻見站在汽車前車蓋上的小黑老鼠,兩隻前爪憑空一抓,爪子裏便抱住了一隻小巧的手撚葫蘆。這葫蘆大約盤的時間不短了,已經褪去幹黃,呈現出油潤的紫紅色。

小葫蘆在黑子爪子裏轉了幾轉,竟然迎風而長,瞬間長成了隻二尺餘的口窄腰細腹寬的紫金葫蘆!

黑子的動作行雲流水。它將長大了的紫金葫蘆往車蓋上一墩,爪子在葫蘆腰上輕輕一壓,葫蘆前傾,葫蘆嘴正對著那排山倒海而來的黑水浪頭!

黑浪咆哮而至,但是一到車子近前,就好像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拉扯吸引著,竟然都乖乖的鑽進了葫蘆口中。

那葫蘆雖然比手撚葫蘆大了許多,但也不過平常大小,可是這滔天的黑水源源不斷的灌進去,竟然絲毫沒有滿溢而出的跡象!

付東流和周遊坐在車裏,已是看呆了。

也隻是一轉瞬的功夫,剛剛還要壓頂而瀉的黑水之牆,竟然消失的滴水不留了。甚至,連路麵也都是幹燥的,好像剛才的黑水彌漫,隻是幻象而已。

收盡了黑水,黑子似乎並沒有要收手的意思,它尖著嗓子叫了兩聲,三兩下躥上了葫蘆,在那上麵手舞足蹈。

周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隻覺得那小黑老鼠是用自己的身體姿態,拚命寫出了一個“擊”字!

就在這個字的最後一筆寫完之時,一道寒光仿佛是被千年的冰川淬煉了的匕首,從黑子的身下飛出,徑直刺向了小路消失的黑暗遠方!

難道是字流?

那道寒光似乎很快就達到了刺殺的目的,隻聽黑暗深處傳來金屬撞擊的“叮”的一聲脆響!

然後,便是長達十幾秒鍾的靜默。黑子依然站立在葫蘆頂上,保持著進攻的姿勢。

前方的黑暗裏,慢慢傳來了拖遝的腳步聲,好像來人頗有些有氣無力。

待那人從黑暗中顯露出輪廓時,黑子小小的身體,竟然莫名的戰栗了起來。

的確,這個人渾身不經意散發出的真氣,很是讓人肅然起敬,但周遊和付東流兩人的注意力卻並不在於此人的實力,他們全都被那個人的麵貌給吸引了。

這個人佝僂著身子,走起路來慢吞吞的,好像生了什麽病一樣。但最重要的是他的臉。

此人戴著一張遮住了半邊臉的青銅麵具。和袁二一模一樣的麵具。也是王神棍曾目睹過的那種怪異麵具。

付東流和周遊對視一眼。

付東流的手放在了車門上,準備好隨時下車,跟鍾阿櫻的這另一位黨羽過過招。

那個戴青銅麵具的人,和王神棍描述的一樣,穿了一件黑色的鬥篷,把他的身形全都籠在裏頭,讓人看了隻覺有說不出的陰鬱。

這個人猝不及防,袍袖一揮,隻聽哢他一聲,付東流發現車門竟然被莫名的又加了一道鎖。

這是要幹什麽?關門打狗嗎?

然而這戴麵具的人卻並未再向付東流和周遊二人投來一眼,他那被青銅麵具遮掩了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黑子身上,確切的說,應該是黑子身下的紫金葫蘆上。

“衝盈葫蘆……”這個戴青銅麵具的人一下子就準確叫出了紫金葫蘆的名字,這讓黑子的身體極明顯的抖了一下。

那個戴麵具的人卻好像目中無鼠,眼睛仍舊盯在葫蘆上,用和他的腳步一樣遲緩的聲音慢慢道:“沒想到,當年用來盛蟈蟈的小玩意兒,你竟留到了今日。”

他那張在麵具重壓之下的臉龐,不自然的**著,在嘴角上勾勒出一個模糊的笑來:“隻是你……從哪兒弄了這麽個身子?做鼠輩,比人還要自在嗎?”

黑子的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周遊真擔心它會無法保持平衡而從葫蘆上摔下來。

似乎是為了不辜負周遊的擔心,黑子真的栽下來了。

甚至,滾落葫蘆的黑子,都無法在車蓋上保持平衡,像一隻被隨意拋出的球,骨碌碌徑直往地上滾去。

青銅麵具人又是很不痛快的一笑,伸出手來,在黑子掉下的那一刻,接住了這小老鼠,很慢但也很輕的將它放回了車蓋上。

“按說,送你東西,不該要回,”那人慢慢說道,語氣毫無情緒的起伏:“可是那些鬼水,我還有用,所以……”

他伸手拿回了所謂的衝盈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