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幻夢(6)專家

“沒找到屍體,還能怎樣?”老頭兒搖了搖頭,道:“隻能是不了了之了。隻是這麽一鬧,人心惶惶的,能搬走的就都搬走了。八號樓幾乎都搬空了。要我說啊,不愧是文物局的,肯定是經常跟墓地啊屍體啥的打交道,不怕,人家六樓就是不搬,還在那兒住著。”

講完了故事,老頭拿了登記簿又坐回了傳達室,對周遊揮揮手,道:“快去吧,快去快回,眼看天就黑了,別耽擱太長時間。”

小區的路燈就是擺設,根本沒通電。八號樓在小區的最裏麵,周遊加快了腳步向樓下走去。黑漆漆的小區道路上,幾乎沒什麽行人,隻有周遊踏在沙土上的腳步聲。

小路走到頭,再轉個彎就是八號樓。周遊正默默走在路上,忽然猛地轉過身去!

什麽聲音都沒有,但周遊就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麽!

他轉過身去,看見小路上走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女孩穿著高跟皮靴,眼神冷漠,好像根本沒看到周遊一樣,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女孩,看起來好眼熟。

好像在哪裏見過?周遊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眼看著這女孩走到小路盡頭,轉了彎。周遊加快腳步,也跟了過去。

路上空空的,一個人影兒也沒有。

“走這麽快?”周遊有些納悶。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尋到朱登雲,還是別亂生枝節的好。

朱登雲住在六樓。是八號樓的頂樓。周遊沿著樓梯走到四樓時,看見對著樓梯的那家門口,破舊的大門緊閉,還殘留著封條的痕跡。

看來這裏的確發生過什麽。

周遊搖搖頭,繼續上樓。站在六樓朱登雲的門口,周遊發現他家門框上竟然貼著一張符!

那是一張“禁”符,這種符確實是需要貼在門上,其作用是將門內空間形成一個獨立空間,裏麵的生物出不去,外麵的進不來。

這種符,非道非釋,據說是由一個癡迷書法的教書先生發明的,他認為字由聖人所創,運了真氣所寫的字形裏,也蘊藏了不可捉摸的力量,不同的字蘊含不同的能力,如果能分辨出字裏力量,就可以加以利用改變人居的氣場。由他開始,習慣用字來改變調節風水、解決人鬼爭端的法師們逐漸形成了一個獨特的流派:字流。

老師曾說過,這種特殊的符以及它所屬的字流在元明時流行過一段時間,後來就慢慢消失在曆史長河中,在現代已經很少有人知曉,更別說有人實際運用了!

也就是老師這樣的什麽都懂一點、但什麽也不太精的人才對字流略有涉獵。當初,老師也是當故事講給周遊的。所周遊也就是認得,但並不懂得如何製作,更別提破解了!

也就是說,如果朱登雲不開門的話,周遊就沒辦法進這個門!

這下有點兒麻煩了。

但來都來了,必須要試一試。周遊注意到,這枚“禁”符是新貼上去的。這說明,屋裏的人今天出過門,但現在已經回家了。

周遊硬了頭皮,敲了敲門。

很快,門裏傳來踢踢踏踏的穿著拖鞋走路的聲音。聲音停在了門口。周遊知道屋裏的人在通過貓眼張望。

“朱老師在嗎?我是派出所的,咱們在小公園古墓見過的。我是來歸還古墓出土文物的。”

門裏沉默了片刻,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你還給局裏就好了。”

“我還有一些問題要請教朱老師,局裏領導已經批準了的。”雖然不知道朱登雲能不能看到,周遊還是讓自己保持著微笑。

門裏又沉默了。過了一會兒,門鎖哢噠一響,門竟打開了。幹瘦幹瘦的,好像木乃伊的朱登雲打開了門,佝僂著背,沒什麽表情,陰沉著道:“進來吧。”

周遊暗暗鬆了口氣,跟在朱登雲後麵進了屋。

朱登雲的房間,一看就是單身漢的標配:隻有簡單的幾件必須家具,看得出他很少打掃衛生,不僅沙發髒的看不出顏色,家具上一層灰塵,就連地麵上也是黑乎乎的,隻是在朱登雲常走的地方露出一條“小路”,能看出地麵瓷磚原有的黃白色。兩室一廳的房子,臥室門緊閉著,另一間房看來是被朱登雲當做了書房,裏麵的書架滿滿當當塞滿了專業書,從地上一直堆到了房頂。還有一些石雕木雕的構件,以及瓷瓶之類的小古董,也不知道真假,胡亂堆在牆角。

“朱老師博學多才,看來您對符咒也很有研究呀。”周遊客套著。

朱登雲倒是毫不掩飾,道:“你說的是門框上那張符吧?其實我並不太懂,隻是在一個墓葬裏見過一本書,有這方麵的論述。我這樓又發生過命案,我就比貓畫虎,掛了上去,心理安慰罷了。我們做這行,也就這點優勢吧。”他難得在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你找我有什麽事兒嗎?”朱登雲並沒有讓周遊坐下來的意思,隻抱著肩開門見山問道。

“哦,是這樣,”周遊從兜裏掏出那隻花形嵌飾金戒指,亮給朱登雲看:“這枚戒指,不知道老師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

朱登雲並沒有接過戒指,他隻是眼睛從下往上翻著看了一眼。周遊發現他陰沉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慌張。

朱登雲很快穩住了自己,撇了撇嘴,道:“這戒指是唐代的形製,不過墓葬是清晚期的,你是說這個嗎?這不奇怪,戒指可以傳代,這墓主人可以戴著祖傳的戒指下葬。”

周遊搖搖頭,單刀直入:“不是這個,我是想問朱老師,這戒指上的戒麵,是出土時就不見了嗎?”

“從那個小盜墓賊嘴裏吐出來的時候,這個戒指的寶石戒麵就已經不見了。”朱登雲馬上答道。

“真的?”周遊微微一笑,問道:“您確定?”

“確定以及肯定。”朱登雲擺出架子來,一臉嚴肅:“我在文物保護一線工作幾十年,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周遊笑笑,道:“既然戒麵在出土時就不見了,那您是怎麽知道,戒麵是寶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