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醫者(11)**危機

屍蟲可以喚醒屍蟲。原本周遊還比較擔心這一點,但隨著大批屍蟲的退去,周遊才剛剛放下懸著的心。但是,此刻的難以抑製的癢,卻又讓他的心再度揪起。

那人說,他的屍蟲很有“感召力”,難道就指的是引動自己體內的屍蟲?他是怎樣做到的呢?

而且,每個人的身上都存在著屍蟲,那個穿白大衣的人也不會例外,他怎麽可能會沒事兒呢?

眼前,被屍蟲控製的屍體大約是五具,這五個“人”拖著不靈便的腿腳,好像半身不遂患者,一扯一扯的,行動困難卻速度極快地往周遊和付東流隱身之處走來,目標極其準確!

顯然,那些屍蟲靠的是周遊付東流二人體內的屍蟲來定的位。這樣的話,隱身符就沒什麽意義了,不管二人躲到哪裏,屍蟲都會跟過來的。更不要說二人自己體內的屍蟲,就要從內部造反了……

周遊隻覺自己身體內的癢越來越難以抑製,想必那些屍蟲都活躍地要開派對了吧?

怎麽辦?

“那個人沒有受到屍蟲的影響,而且他還並非是修習者,”付東流的意識之音又在周遊腦中響起:“所以,我們找到他避開屍蟲的方法,就可以脫險……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付東流斬釘截鐵的聲音讓周遊稍稍安心了些。靜下心來,仔細觀察,看那人到底有何特殊之處?

那人一定也是肉體凡胎,而去他也絕沒有完全“馴化”屍蟲,要不然,他就不會被屍蟲咬到,也就不會用金鈴將那些屍蟲驅趕回冷凍櫃。三聲金鈴應該是“回巢”的信號,大多數屍蟲聽見這個信號便回轉而去,隻剩下能控製屍體的那些。那人隨即退回到了門邊,之後,控屍的屍蟲便直接朝著周遊與付東流而來。

也就是說,在那人走到門邊的過程中,他一定是做了些什麽,阻擋了屍蟲的攻擊以及對他體內屍蟲的喚醒!

是什麽呢?

周遊注意到了那人一直別扭耷拉著的左臂。

是他的左臂嗎?有什麽玄機?

眼下太平間裏沒有一絲的光線,即使那人有所動作,或者手裏拿著什麽小道具,在這種黑暗的環境裏,根本難以發現。

周遊看著門口那人穿著白大衣的模模糊糊的身影,忽然靈光一閃,忙和付東流意識溝通:“領導,既然那人有避開屍蟲的方法,咱們不如悄悄過去,藏在那人後麵,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那人為了保護自己,也會用出他的秘法,幫咱們驅趕屍蟲,對不對?”付東流的意識之音歎著氣道:“這法子的確是個法子,不過……”

周遊最怕聽見“不過”,這一轉折,誰知道又有什麽幺蛾子?“領導,不過什麽呢?”

“不過,咱們的隱身符,”付東流的意識之音如果可以配視頻的話,那一定是個愁眉苦臉的表情包:“快要失效了……”

“啊?”

周遊這才想起來,自己和領導兩個人共用了一張隱身符,其效力減半,這會兒會失效,還真不算意外。

“領導,你會不會隱身術?”周遊想起付東流手指燃起光火的本事,不由期待道。

“這個……”付東流結巴道:“這個……還在研究中……”

兩人意識交流的過程中,周遊無意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能看到自己的手了!在自己的手上麵,是領導的小白胖手,即使在黑暗中,也是那麽醒目。

“隱身符,已經失效了……”周遊趕緊掙脫領導的把握,但依舊用意識與付東流溝通:“怎麽辦,領導?”身體裏的癢提醒他,自己就快要堅持不住了!

站在門口的那人,已經在向他二人行注目禮了,更不必說那五個越逼越近的屍體了。

周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門口那人似乎在口罩下得意地笑了笑。然後,那人將一直插在兜裏的右手抬了起來,中指尖上還掛著那隻小金鈴鐺。

“兩位朋友,何苦呢?”那人帶著冷冷的笑意,說完,中指微微一彎,拇指輕彈。

“叮鈴!”一聲清脆的金屬鈴聲,帶著悠悠嫋嫋的餘音,響徹在太平間空曠的空間內。

如果在普通的環境中聽到這鈴聲,也許隻會讓人感到歡快悠揚,甚至,在忙亂的塵世中,壓根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微弱的鈴聲。

但是,此時此刻,對於周遊,甚至付東流來說,這鈴聲則不啻於驚雷一般讓人心驚肉跳!

不同於前次,這一回鈴聲隻響了一次。

那些回到冷凍櫃的屍蟲,會不會再一次出動?

很遺憾,答案是肯定的。

就在鈴聲響起的一刹那,靠牆一排的冷凍櫃突然開始了震動,每一個抽屜都在劇烈地抖動著,好像遭遇了級別很高的地震,又好像櫃子抽屜裏的東西或者是……屍體,壓抑不住要跑出來的衝動,在裏麵瘋狂地又推又撞!

而那五具被屍蟲控製的屍體,現在,距離周遊和付東流也僅僅隻有一臂之遙了!他們竟齊齊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聲粗糲瘮人的鬼叫!因為距離近了,屍體那被冷凍過變成紫黑色的嘴唇在慘白的臉色映襯下,即使在黑暗中也是分外紮眼,就像兩片死肉一樣耷拉著,順著口角流下些長長短短的黏糊糊、亮晶晶的粘液,看起來肮髒無比。

但周遊卻來不及惡心,甚至他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太平間內這一瞬間的一係列突變。因為,他終於被身體裏的癢擊垮了。

幾乎就在鈴聲響起的同時,周遊頓時覺出,自己體內的癢像被澆了油的火苗,“蹭蹭”地往上竄,幾乎要將他的整個身體由內而外焚燒殆盡!

“啊……”周遊終於再也無法自控,淒厲慘叫一聲,竟就此倒地,痛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雙手胡亂撕扯開自己的衣服,再狠狠地撕扯著自己的皮肉,看那樣子,似乎他要把自己開腸破肚才算罷休!

“周遊!你醒醒!”雖然付東流自己也沒好到那裏去,但他更擔心自己的屬下。付東流咬著牙,拚勁全力用幾乎所有的真氣對抗著體內近乎癲狂的屍蟲所帶來的劇癢,這才保留了一點點清醒。但看到周遊的痛苦情狀,付東流跪倒在地,顫抖著手,握住了周遊的一隻手腕,就要從他的脈門輸送自己的真氣進去,想以此幫周遊穩住神誌。

“屍蟲已經開始行動了,你,救不了他,”那個站在門口的白大衣事不關己地笑道:“也救不了自己。”

他說的沒錯。

付東流努力睜大幾乎模糊的雙眼,看見白花花的一片屍蟲,像發了洪水一般,從牆根,從冷凍櫃中,又重新流出,向著自己和周遊蔓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