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5章觀複（486）嘴一饞胃就受罪
江月心在心裏思忖著，手頭上的動作便也隨著慢了下來，眼睛看向了那少年。
少年搖搖頭，道：“是帶你們出去的東西。這個答案可以了嗎？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了。”
說話間，空氣中的漣漪越來越多，可見這樹下的氣息已經失去了穩定，少年所說的“時間不多”，絕非虛言。
可江月心和周遊顯然並不想因為這個就順從地聽那少年的指揮。
江月心手指一握，將那隻仿佛剝了一半殼的煮雞蛋似的東西握在了手心裏，皺起眉頭，道：“帶我們出去？那你呢？”
周遊在旁邊亦道：“讓我們出去……你留在這裏想幹什麽？”
“我覺得這個問題咱們早就達成一致意見了呀！”少年往後縮了縮，簡直像是要將自己縮進建木的樹幹中一樣，“我要將建木帶到虛無之地，不然地麵之上那個脆弱的世界就全都毀了……”
“這個不是用那什麽‘彼方’就成嗎？你隻管使出那逆轉之術便是，又何需留下來呢？”江月心扭頭看看周遊，道，“你說是不是？”
“按理說是這樣的……”周遊說話比較謹慎，“但是，由於需要逆轉的是建木，使用‘彼方’時，也就需要比平時更強的真氣。而且他們現在又處在融合的狀態下，所以我擔心……”
“所以你擔心阿玉無法脫身？”江月心自認為抓住了問題的核心。水人拍拍胸脯，道：“這個雖然比較麻煩，但是我覺得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你有辦法？”周遊看著江月心，仿佛看著將要破開黎明前黑暗的啟明星。
“我說……”少年試圖打斷江月心和周遊旁若無人的聊天，可江月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並沒有聽見他說話似的，仍舊雄心勃勃地跟周遊說道：
“建木靈息磅礴，如果阿玉不能用上與之匹敵的真氣，就無法將‘彼方’順利施展開來，你想說的是這個吧？這一點其實好辦，你我二人真氣靈息雖然有限，但是若集中起來，再加上阿玉本身的，我覺得是可以與建木拚一拚的……”
“我剛才也是這麽想的！”周遊很激動，頗有些遇到能理解自己的同道中人的感覺，“而且，如果‘彼方’能施展，建木被逆轉到不管什麽地方，那麽本身的氣息也便相當於是逆行著的……”
“請你們不要自作主張……”少年再次試圖打斷這二位，不過仍舊是沒成功。
隻聽江月心也越來越激昂道：“氣息逆行！對，這就是關鍵，如果建木的氣息逆行改變走行方向，那麽目前還能保持自我的阿玉就有機會趁機將自己的氣息從建木中分離出來，這樣一來，融合也就會被中止了！這可是兩全其美的事兒啊！”
“不可能！”
伴著這三個字，一條青藤忽然破風而出，擊穿水鏡般的躁動的空氣，像張開巨嘴的大蟒，向著江月心和周遊猛撲了過來！
正為自己的推測感到興奮不已的水人和周遊，俱是萬萬沒想到會有這一出，想反擊已經是來不及了，頓時他們便有些手忙腳亂，隻得各自往旁邊跳開，想要躲避這條氣勢洶洶的青藤。
哪知青藤雖然看起來粗壯，動作起來卻頗為靈活，左一拐右一繞的，簡直就像是在水中來去自如的矯龍，輕而易舉的就將周遊和江月心緊緊卷了起來，令這兩人動都不能動分毫。
衝撞間，江月心手一鬆，他一直握著的那顆不明物事脫手而出，飛了出去。青藤像是長了眼睛，立即從藤上分出一條細藤來，瞄準了那東西，倏地卷將過去，登時將那東西裹在了細藤生出的細細藤須之中，像是用小手捧了，施施然遞回到了少年眼跟前。
少年掃了一眼，卻並未伸手去接，隻看向被自己出手困住的兩位朋友，冷淡道：“好好說不聽，非得逼我動粗！”
“阿玉！你放開我！”江月心急急叫道，“時間不多了，能不能別鬧！”
“你們也知道時間不多了？”少年言語間帶了三分怒氣，道，“好了，這回能好好聽我說話了吧？”
“你是要告訴我們，那個東西是什麽嗎？”江月心問道。
“是不是要告訴我們，什麽才是能把你帶走的關鍵？”周遊亦滿懷期待地看著少年。
“一次解答你們所有疑問，”少年瞪了他們一眼，道，“前提是不許再多嘴！”
“好好，我們聽你說，”江月心一邊應承著，一邊低頭看看那條幾乎要勒斷骨頭的青藤，道，“不過能不能把這條藤給撤了？”
“還沒完？”少年眼睛再一瞪，江月心立時不吭聲了。
見對麵兩人小心翼翼生怕惹惱自己的乖乖仔模樣，少年無奈歎口氣，道：“我也不願意在說再見的時候以這種方式……聽我說完！時間不允許，我隻能長話短說了。你們剛才想到的那些，我早都設想過……從理論上雖然能講的通，但實際並不具備絲毫的可行性。”
周遊忍不住道：“如果把我們兩個的真氣算進去的話，我覺得……”
“非讓我把你嘴堵上才行嗎？”少年嚴厲起來，頗有種唬人的架勢，周遊立刻乖乖閉嘴。
少年又歎口氣，道：“我所說的不可行，並不是真氣的問題，而是因為建木……”
說話間，青藤一直在慢慢蠕動，將分別捆住的周遊和江月心湊在了一處。
隻聽少年繼續說道：“建木本是神樹，靈息非同小可，再加上已然與天極和我融合，所以，我要將他靈息逆轉並帶往虛無之地，不僅需要相與之匹敵的真氣，更需要長期、持續的鎖定。”
長期……這話是什麽意思？隱約的不安從周遊心底慢慢升起。
少年仿佛聽見了周遊的心聲似的，瞥了他一眼，又道：“建木是活的。我不能也沒有能力將他殺死，所以，即便是用了‘彼方’將他帶到虛無之地，他也是會在虛無之地繼續生長的……他隻要活著，就有可能用他自己的靈息突破虛無之地，重新回來，這樣的話仍會對地麵上的世界造成威脅。所以，為了看住建木，我必須要……”
“你必須要和建木綁在一起？永遠……不能解開？”隱約的猜測變成了事實，周遊隻覺自己的心一沉。
少年沒有計較周遊的不聽話，隻是輕輕點點頭。
江月心亦忍不住道：“可，可是用盡我們真氣的話，真的……真的就不能解開嗎？”
“你無法想象建木的靈息有多深厚，而且他還是活的，保持生長著的。”少年看著江月心，又補充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莫說是以現在的我的真氣無法殺死建木，即使我有這個能力，我也不會去這麽幹。因為建木也是生命，拋開被天極影響的那一部分狂妄念頭，他想要爭取生存的權利，並沒有錯。”
大家沉默了片刻，耳中隻能聽見越來越近的狂風撕扯的亂聲，以及動個不停的青藤摩擦的細碎之音。
最終還是周遊勉強抱了一線希望，開口問道：“可是，如你自己所說，以你眼下情況，真氣並不能匹敵建木，你又不許我們幫忙……那你如何做到你所說的鎖定建木在虛無之地不得離開呢？”
少年似乎就在等著他問一樣，狡黠一笑，道：“呼名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