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9章觀複（470）愛的不同方式
少年淡淡一笑，沒留給周遊和江月心太多思考的時間，就好像他根本不想讓他們聽見自己剛才的話似的，很快又說道：“你們剛才的推測沒錯兒，而我之前所說的也是事實。眼下這個時刻，的確是一個非常關鍵的節骨眼。這個時候，我能主宰我自己以及融合所帶來的無窮力量，我還能把握我自己……但這也是個轉瞬即逝的節點，我必須要在這個節點上，盡快做出決定，做了我應該做的……”
“你還是沒告訴我們，呼名之術對你自己的影響是什麽？”江月心握著少年的手愈發的緊了，似乎自己隻要稍微有放鬆，阿玉就會從自己身邊消失似的。
“啊這個，”少年微笑道：“雖然說在融合過程中將此術用開了的確會出現天極所說的那種情形，讓我自己受到限製什麽的……但是呼名之術的運用完全存乎我心，而且在這個特殊的節骨眼上，我卻可以通過呼名之術將所有氣息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聽起來倒是有那麽點兒道理。阿玉與天極建木，隨著融合的深入，他們三個之間的壁壘漸漸消解，名姓亦隨之互通。也就是說，在徹底融合、各自姓名消解之前，他們各自的姓名在融合過程中互通互用，互相發揮作用。
所以，少年若是將呼名之術用到極致，那麽也就相當於是對他自己，以及對天極和建木同時發號施令，如果他通過姓名所給出的指令，就是釋放真氣全部的力量，那麽如他所說，在這個他恰好能做主宰的關鍵節點，他就可以對這些簡直無法估量的龐大力量加以利用，用到他想用到的地方。
不過，如果僅僅是這樣，少年又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呢？這聽起來完全是可以大大方方說出來的啊！
周遊盯著那少年，道：“你還是沒說實話。”
少年對他做個鬼臉，道：“我就要說到了呀。”
周遊撇撇嘴沒說話。那家夥分明就沒想說，如果不是自己追問，他肯定會蒙混過關。
少年依舊嬉笑著，道：“其實也沒啥，用呼名之術來放大真氣力量的效果很不錯，不過相應的也會有個小小的副作用……就是會將我與他們兩個綁定在一塊兒。”
江月心有些沒聽明白：“可你和天極建木的融合，不是已經與他們綁定在一起了嗎？”
“對呀！”少年略有些浮誇地握了握江月心的手，道，“所以我才沒特意說，這本來就不算是個事兒嘛。”
“是……嗎？”江月心將信將疑，總覺得哪裏似乎不太對。
少年笑著，正要將話題岔開了去，卻忽然瞅見周遊看著自己的目光。仿佛他的目光突然有了質感似的，少年隻覺得自己被周遊的目光給狠狠刺穿了，叫他無法忽視這兩道灼人的目光。
少年隻得看著周遊問道：“就是這樣了，我說的是實話，你不用再猜……”
“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周遊道，“但絕對不是全部實話。”
少年一時無語，竟有些張口結舌。
江月心一看他這模樣，頓時明白這家夥又被周遊猜對了。水人不由得從心底騰起股股火氣來：“阿玉！”
“不是我不想說，隻是時間真的有些緊了……”少年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節點一旦錯過……”
“你急著要做什麽？”江月心道，“你雖然一直說這是個關鍵節點，卻也沒說明白你要卡這個點幹什麽大事兒？本來還以為你要趁機從融合中脫身，但你又說融合無法中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個家夥，問他做了什麽他不說，問他要幹什麽也不說，真真要急死個人啊。
少年重重歎口氣，道：“你們也得給我機會說啊！我本來是要說的，可你們追著我問東問西的……”
“這還賴我們了？”江月心一梗脖子，道。
“我……”眼看著這樣爭下去又要沒完沒了，少年隻得深深吸口氣，像是把滿腔的話語與就要噴出的火氣咽回了肚子裏，平靜了一下，道：“時間真的不等人……我就問你們，那個世界，你們還想要回去嗎？”
江月心愣了愣：“這就是要做的決定？”
“對？”少年點點頭，道，“在毀滅與不毀滅之間，我必須要做出決定，選擇其中之一。而我的選擇，取決於你們的意誌。”
“取決於我們……”周遊笑了笑，道，“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自己的想法並不重要。”少年簡單答道。
“對於我們來說，你的想法是我們做出決定的決定因素。”周遊寸步不讓，“你們說是不是？”
“對！”江月心和杆兒強異口同聲。
“那好吧。”少年斂起了眼睛裏的笑意，道，“我原本的希望是毀滅，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在內，全都毀滅殆盡，不留一絲痕跡……”
“我不信，”江月心瞪大了眼睛，“我不相信這是你自己的心裏話。”
“這不僅是我來自融合的念頭，亦是我自個兒的心聲。”少年看了水人一眼，道：“我累了，也倦了。”
少年的聲音很輕，卻有種決絕的力量，叫人一聽，就知道他所言真的就是他本人所想。杆兒強聽了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江月心卻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既然你決定了要毀滅，那我就陪著你，一起毀滅吧。”
少年沒說話，隻是用力握了握江月心的手。
杆兒強有些不安地晃了晃葉片，道：“其實毀滅不毀滅的，我們幾個一路追下來，也是早做好了沒有回程的準備，真的早已經不在乎這個問題了……隻是，你說的毀滅若是放任融合後的建木衝破異界，占據我們所來的那個世界……這樣一來，豈不是變相的替天極了卻心願了嗎？這和我們的初衷可就是南轅北轍了呀！還有那世界上的無數生靈……他們何辜，也要被莫名其妙地奪去了生命？”
少年一笑，看向了周遊，道：“看起來，已經出現兩個完全不同的抉擇了……那麽，你的想法呢？”
杆兒強不禁生出些擔心來：“難道毀滅不毀滅世界這種嚴肅問題，竟要在我們三個之間借著少數服從多數來下最終決定？這是不是有點兒草率？”
江月心緊緊攥著少年的手，道：“不管你們怎麽選，我都跟阿玉站在一邊。”
少年卻依然不為所動地看著周遊，等著他的回答。
周遊也像少年望著自己一般，深深凝望著那少年，道：“我選擇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