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7章觀複(428)沉默是金對於反派來說尤其如是

周遊本來隻是想過過嘴癮,沒想到聽了樹精的一番“分析”,他這才心中有了些計較:杆兒強的草木之力雖然不算太濟事兒,但是如今杆兒強的草木之力完全化裁自江月心的水之靈息啊!隻要江月心的水之靈息能源源不斷供給而來,杆兒強的草木之力斷不會有不濟事之理!

而隻要杆兒強的草木之力能供應的上,那麽現在隻服草木之力的少年,就會一直得到源源不斷的支持!

周遊不由精神一振!

可是與周遊想到了一處的樹精卻肉眼可見的緊張了起來,甚至,緊張的都有些惱怒!他有點兒不能原諒自己竟忽略了這樣重要的一個問題!

水人竟會放開了靈息無限供給杆兒強!

與其說樹精忽略了這一點,倒不如說是他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在樹精的慣性意識裏,不可能有人會主動與旁人分享自己的真氣靈息,而且還是無限製的……那豈不是腦殼壞掉了嗎?

樹精這般唯我獨尊的家夥,自然無法理解“犧牲”一詞的真正含義。當然他此時也沒什麽心情去琢磨為他人犧牲這種無所謂的事情,他隻是恨恨磨了牙,使動真氣,催動了黑色根藤。

雖然不起眼,但樹精的根藤卻是實打實的一直插在少年的頸背之後。

周遊並不知樹精的打算,他隻看見了樹精發現自己失策後的窘態,便以為樹精錯失時機已經在不經意間被那少年占了上風,不由嘲笑道:“怎麽這會兒不說話了?剛才還喋喋不休放狠話,這會兒傻眼了吧?反派從來都是死於話多!”

樹精沒工夫理會周遊的冷嘲熱諷,他隻是刻意催動了真氣,就見連接著少年的那數條黑色根藤驟然漲粗伸長,更從原初的根上分出無數的分叉來,像是胡亂伸出的七手八腳,胡亂纏摸捆上了少年的全身,瞬間,少年仿佛被一張細密的鐵網給緊緊縛於其中。

少年卻仿佛無知無覺似的,仍在原地一動未動,甚至連眼皮兒都沒抬一下,仿佛他根本就沒感覺到那些或粗或細的黑色根藤正在刺進他的身體,探尋著他的氣脈,妄圖全部控製接管他的氣息流向。

“阿玉!”周遊不由替他著急,連喚幾聲,那少年卻仍舊沒反應。周遊隻好轉向在旁也如樹樁子似的一動不動的江月心:“月心!杆兒強!你們快幫幫他啊!”

沒有人回應周遊。少年和水人以及杆兒強似乎都已經靈魂離開了此地,徒留空空的軀殼在此處。

隻有那些細密的,纏繞在少年身上的黑色根脈,仍在一刻不停地蠕動著,似乎要急切地深入到少年的身體裏,占據他皮囊的所有。在這一團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蟲般的盤繞之中,又有數條細細的毛根漸漸融合在一處,匯成一根指頭粗細的根脈,順著少年的右腿,悄然從亂根之中延伸而下,一頭紮進了少年所立之處的兩腳之間的地下。

周遊一眼瞅見,不由愣了愣神,他本能的感覺,這條與眾不同的根脈,似乎才是最危險的一條。

再仔細想想,適才少年與杆兒強的氣息交匯,靠的是少年體內的建木之力與杆兒強得自江月心的草木之力的匯通,也就是說,少年要得到來自杆兒強的草木真氣支援,就必須要通過他頸後那隻綠色手掌與杆兒強真氣所化的青藤之間的連接,才能讓兩股真氣得以溝通交融。可是此時的少年,由於樹精的幹擾,無法再充分利用建木之力,綠色手掌不見了蹤影;而杆兒強的青藤也失去了蹤跡,那他們兩個的氣息靠什麽進行匯通呢?

看少年和江月心此刻的狀態,周遊基本上能肯定他們二人仍然在暗中進行著氣息的融匯。但是,他們是靠什麽接觸融匯的呢?他們兩個的連接在哪裏?

周遊本來想不通這一點,但這會兒看見樹精那條根脈鬼鬼祟祟的動作,心中登時一片雪亮:連接在地下!

想來是由於樹精的嫉妒幹擾,少年無法再自如運用建木之力,但他既然仍處在和樹精、建木的融合過程之中,就仍可以接受草木之力。所以他隻要保持與杆兒強的氣脈相接續,就能繼續從杆兒強和江月心那裏獲得真氣的支持。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少年隻得引杆兒強的氣脈轉而向下,進入更隱蔽的地下繼續他們的真氣的融匯貫通。

而且,以草木之力的原初來說,隻有深紮於地下,回歸於根脈的本初,才會獲得最純粹也是最大效率的真氣。

所以,少年和杆兒強的連接一定隱在地下!

所以,樹精的黑色毒根才會朝著地下去!他要破壞掉少年和杆兒強的連接!

既然已經看破,周遊就絕不可能再坐視不理。他必須要做點兒什麽。

由於樹精刻意幹擾了建木之力的分布,少年從剛才就沒辦法再自如控製利用建木的神力,所以,少年用來捆縛周遊的那些建木樹根,也在悄然之間變得鬆懈下來。

周遊用力掙了幾掙,竟真的從建木根脈的緊密束縛中掙脫了出來。由於太著急脫困,周遊上身剛從根脈裏出來便急著要走開,卻忘了腿腳還絆著,身子頓時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大頭衝下跌倒在地。

周遊雖然不能使用真氣,但身手畢竟還是有一些的。雖然意外,周遊卻並不慌亂,跌下之時揮出的右手一把拉住了一條未及退下的建木之根,手臂借力,腰杆兒一擰,身子一轉,竟重新抱住建木樹幹,穩住了身形。

周遊調整了下呼吸,下意識抬頭看了看,正瞅見樹精舍不得丟棄的鍾阿櫻的皮囊就在他頭頂上不遠處,他隻要稍稍往上一躥就可以輕鬆夠到。

從下麵向上去看,鍾阿櫻的皮囊幾乎要是散架的狀態。可是那殘破皮囊中橫七豎八的爛骨頭,卻被同樣縱橫交錯的黑色根脈纏繞維係在一起。

周遊的目光不由落在了鍾阿櫻的肚臍位置,雖然那裏早已沒有了皮肉,但周遊的眼睛卻仿佛被磁石吸引了似的,定定看向那裏。

那裏有一根細如發絲的黑色根脈一直延伸向外,直抵少年的身體才消失了蹤跡。

那是樹精與少年融合的關鍵的一條根脈。

原本打算跑到少年身邊的周遊,這一瞬間頓時心中澄明,有了計較。

他在建木的樹幹上重重一按,使出全身的力氣,往上蹦起。躍身而起的同時,周遊已然揮起手刀,重重砍向樹精肚臍中的那條根脈!

那根脈比周遊想象中的堅韌了千百倍。周遊一掌劈下,不僅不能動那條根脈分毫,他的手反而被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頓時鮮血淋漓。

周遊仿佛對傷口沒有任何感覺似的,緊跟著又是一掌揮上,用盡全力向下撕扯拉拽,不講什麽套路,隻拚了蠻勁要將那條根扯斷!

“不自量力!”樹精早瞅見周遊動作,此時冷哼一聲,並不躲閃,隻是將捧在胸前的單手極快地輕輕一翻,又迅速捧回原位。

隻不過這一個細小而瞬間的動作,那些根脈便仿佛得了號令一般,動作驟然加快,仿佛洪水一般,呼嚕嚕黑壓壓的,再次衝向了少年。

而樹精肚臍中,被周遊攥住拉扯的那一條根脈,則從本已纖細的根脈中分出了更多細小的分叉,像是一片髒汙臭水,呼的壓上了周遊的手背,順著他的手腕胳膊蔓延向上,眼看就要鋪滿周遊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