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8章觀複（369）再深的黑洞也總有個底兒
“那種暴戾而強大的衝擊，他怎麽能承受的了？”
盡管不是頭一次聽說那少年體內神秘力量的變化之道了，可此時周遊聽江月心講起每月十五月圓之夜的變化，仍舊是無法想象。
不管怎麽樣，那少年仍舊是個人啊，除了那股奇怪的力量，他的身體與普通人並沒有什麽區別，他怎麽能夠承受那磅礴的力量的驟然衝擊呢？
而且是月複一月，年複一年？
江月心道：“人這種生物，雖然大體上沒用的很，不過，平心而論，潛力倒的確是有一些的。”
能得到水人如此稱讚，周遊感到無比榮幸，雖然人家稱讚的也並不是他。
大約心裏一得意，臉上就會帶出些不同的相來，江月心特意瞥了周遊一眼，方繼續說道：“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的，不過是時間長了，慢慢就能適應罷了。就像咱們現在所在的此處深淵的地氣，暴烈遠超於地麵，按理說你們人類是無法涉足並存活於此的。但是你們在此地時間長了，再經過無度琉璃、瀛溟山子的緩衝，當然還有你們自己的修為，現在不是照樣也可以適應了嗎？”
周遊聽了不由跟著點頭。誠然，人的潛力著實不可捉摸。很多事情，往往在遠遠看著的時候，總覺得不可捉摸無法憑借人力所能把握，可一旦進入到了事情之中，做著做著，竟也覺得並不是什麽難事了。
杆兒強晃了晃葉片，道：“聽月心剛才所講，從十四的力量消失一空，再到十五月圓之夜的力量驟然充盈，阿玉身體上要經受住莫大的衝擊……不僅如此，隨著力量的回歸，那力量所帶來的巨大的破壞力也將在回歸的瞬時，會對這個世界產生毀滅般的打擊……所以，阿玉不但要使自己的身體承受住力量的衝擊，而且他還必須在那個瞬間完全憑自己將那力量收攏住、壓製住，以免對世界造成威脅？”
“正是如此。”江月心點頭道，“力量失控是很危險的。那種神秘的力量，如果不加控製，完全放開的話，將這個世界撕裂成兩半是絕對不成問題的。更不要阿玉他自己，也會被這力量吞噬掉……所以他一直控製這力量控製的很辛苦。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還可以幫他一把，但是他一個人的話，我真不敢想象……”
江月心微微歎口氣。水人的靈息來自亙古的冰川，也就是這般深厚的靈息才能勉強攔一攔那宛如野馬狂飆般的強大衝力。真不知道自己和他分開的這些年，他一個人是怎麽扛過來的？
“他還真的失控過，”周遊道，“據我所知，至少有過一次。”
“啊？”江月心一愣，隨即斷然否定道，“這不可能！如果真的失控了，他不可能繼續在這世上！”
“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周遊道，“確切的說，是我們都已經不在曾經的世上了。”
江月心眉頭一皺：“你好好說話！”
杆兒強雖然知道阿玉曾經在鍾家老宅有過一次失控，而且他也算是個親曆者，不過在阿玉真正失控之時，他已經由於商量好的“證人保護”，早挪到了另外的地方，所以阿玉失控的場麵，他也不曾見到過。此時聽周遊提起，而且還話裏有話的樣子，不免也感興趣道：“聽你這意思，莫非當時的失控，就已經毀滅了所有？”
“那怎麽可能！”江月心反對道，“若是都毀滅了，我們現在又怎麽可能還存在呢？”
“的確已經毀滅了……”周遊道，“在阿玉失控之後，現在的這個世界，丟失了三年的時間……而且，如果不是沙棠果核的話，說不定就連這三年的便宜都沒有，根本就徹底毀滅了呢……”
“什麽？還有這回事兒？”江月心大為驚訝，“沙棠樹這種近乎傳說中的樹，竟都出現了？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當時在場？”
江月心語氣越來越急，周遊隻好趕忙解釋，道：“不不不，我不在場，那是幾百年前的事兒，還是聽剛才那位用化氣之法的老大爺講的，他才是在場的……讓阿玉失控的，正是那樹精。”
“啊……”江月心張大了嘴巴，不知道在想什麽。
“哦，對了，”周遊又補充道，“沙棠果也是樹精種出來的，他本來是想借此偷走阿玉的那股神秘力量的……”
“如果是那樹精的話，這就說得通了。”江月心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居然已經搞過一次事兒了，這回竟還想再來一次！而且沙棠果都不用了，竟要到這種地方來！”
“這種地方……”杆兒強想起還沒進瀛溟山子時，大家對這深淵之下的推測，不由擔心道，“難道這下頭真有什麽草木？而且還是比沙棠果核更厲害的？會是什麽呢？”
“你自己就是草木，你這問題自己回答不了，誰還能回答你？”江月心還生著樹精的氣，順帶就把火撒在了正巧說話的杆兒強身上。
“我總覺得不會像沙棠果核那麽簡單了……”周遊道。
“啥？沙棠果核還簡單？”杆兒強本來打定主意不說話了，可聽見周遊這話，忍不住還是又搭了茬，“那已經神樹級別的了啊！”
“我不是說沙棠樹普通，我的意思是……”周遊想了想，道，“沙棠果核實際上是起到了一部分控製那神秘力量的作用。所謂控製，就會對那力量有所限製，有限製就會有損失……當時的樹精實力並不算太強，最起碼比不上如今，因此他想竊取阿玉的力量的話，就隻能使用沙棠果核，盡管會打些折扣，但畢竟是能夠吃的到的……”
“可他還不是沒吃到嗎？”江月心恨恨道，“哼，自不量力！”
“對，貪婪的人從來不會正確地考量自己的實力。”周遊點點頭，道，“所以他這一次又要再來一次。不過，這一回跟上一次的偷竊相比，已經過去了數百年，樹精既然對此念念不忘，想來這回定是也做了些功課的……而且不可否認的，他自己也比幾百年前強了不知多少，因此對於阿玉神秘力量的欲念也會更加強烈，所以我覺得，他這一次不僅對阿玉的力量勢在必得，而且，他還要一點不浪費一點不打折的，將他的力量全部吃掉！”
“可是，他憑什麽呢？”不光江月心不信，就連杆兒強也有所質疑，“如果連沙棠果核都要打折扣，那還能有什麽辦法，能讓樹精將那力量全部吃下去呢？”
“深淵下頭，一定有什麽東西。”江月心沉思著。，“不然他不會這樣大費周章。”
“會有什麽呢？”周遊同意江月心的推測，但是，對於深淵之下的情形，現在誰也說不清。
就隻能等待瀛溟山子的引路了。
於是，周遊和江月心不由全都將目光投向了杆兒強。
杆兒強會意，略顫了顫葉片，道：“連接還算穩定，他們的桃花源陣仍舊在下降，不過速度極慢極慢，慢的有點……”
杆兒強的“有點”還沒“點”完，立馬發出了一聲驚呼：“啊！沒了！”
“什麽沒了？”江月心很不滿意這小幼苗的大呼小叫，不覺豎起了眉毛。
“陣！桃花源陣！”杆兒強急得葉片都豎了起來，“桃花源陣沒了！”
“啊？”江月心和周遊同時驚叫一聲。陣怎麽能沒有了呢？而且，比陣法消失更重要的是……
周遊馬上反應了過來：“桃花源陣如果沒有了，那你跟他們的連接，是不是也沒了？”
杆兒強顫了顫葉子，看起來像是點了點頭，他正要再說些什麽，卻忽然歪倒在了小水坑裏。
“杆兒強，你……啊！”周遊深了手本來想去扶他，誰知隻撈了一手的水。接著，周遊自己也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地上。慌亂間，他順手一拉，把勉強站著的江月心也拉倒在地。
瀛溟山子裏突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滾做一團的三人隻覺得天旋地轉，遠山近水連帶那些迷蒙的雲霧，以及草木竹石等等諸般，竟都轟然崩塌，碎裂一地。
三人身下一空，隻覺得在往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裏重重墜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