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明鏡(58)涎香

聽說那“廣告牌”上很可能存在著黑衣人想要尋找的東西線索,小哥哥不由仔細朝那牌子看去。

隻見那廣告牌上,清清楚楚,疏密得當地寫著幾行字:

“近日特推貨物:晉州錦絮花色繁多;景州茶碗胎質細膩;螺洲香丸清熱消腫;彼方涎香透肌芳骨;點雲珠翠琳琅耀目……”

小哥哥抬頭看看姚朱安,道:“姚兄這店的經營範圍倒是寬泛的很啊……”

姚朱安笑道:“隻有這樣,才敢自稱雜貨鋪啊……”

“這麽多的貨物,誰跟誰也不是一類的,那黑衣人看上的是哪一個呢?”小哥哥發愁地看著這廣告牌上種類繁多的商品,問姚朱安道:“以姚兄一位成功商人的直覺,他找的是什麽?”

“如果他就是要尋找某樣幫助他恢複身體機能的東西,”姚朱安手指在牌子上一點,道:“應該就是這個。”

姚朱安手指正點著“彼方涎香透肌芳骨”。

“怎麽,難道不是香丸嗎?”小哥哥以為,療傷治病的,不應該是種藥丸嗎?

“涎香這東西,你知道嗎?”姚朱安問道。

“聽說過,用來焚香用的香料吧。”小哥哥答道。

“是香料不假,但說它僅僅是香料,那卻是小瞧了這涎香了。”姚朱安道:“涎香也可以作為藥用的。”

“作藥用?”小哥哥驚訝道。雖然修習一道大多也精通醫理,但所知所用的藥物大多是些常見藥物,甚少使用這些極“偏門”的冷僻藥物。畢竟,藥物之所以為藥,是經過了千百代的實踐檢驗後的經驗積累,對於大多數人的常見疾病來說,常用藥物足矣。

冷僻藥物,隻用於奇病怪病。

隻聽姚朱安又道:“涎香一物,是從一種叫做‘香屏’的樹木的樹髓中分泌而沁出的,初分泌之時,涎香是透明的膠狀,放置風幹後轉為乳白色的塊狀物,此時涎香還沒有任何香味,反倒散發著濃烈的腥臭之氣。但將轉變為乳白色的塊狀涎香用新鮮鬆針包裹了,埋入香屏樹根之下,十年不得開啟見光。十年之後再挖出後,涎香變為墨黑色,異香撲鼻。焚香時,隻需小指甲尖那麽一點兒,即可讓三間屋子滿室清香,其香經月不減。能分泌涎香的香屏樹隻在大海對麵的一個番邦有產,數量極少;而且隻有樹齡在百年之上的香屏才會分泌涎香,再加上製作上費時費工,因此這涎香也以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價逾黃金……”

博學多才的雜貨店老板姚朱安喘口氣,又輕歎一聲,道:“隻可惜,世人大多將如此寶貴的涎香用以作為香料,焚燒提煉,隻為滿足一點嗅覺歡愉,實在是浪費的緊啊……”

“那這涎香,到底能起怎樣的治療作用?”依姚朱安的意思,顯然他認為涎香的藥用價值要遠高於其聞香之用。這可把小哥哥的好奇心給逗引上來了,如果著的是種好藥奇藥,那麽就很有必要存一點兒啦。

姚朱安看著小哥哥的眼睛,慢慢道:“曾有本世所罕見的藥書中,對涎香有過唯一的記載:活血益髓、助陽通脈。意思是,這涎香是很有補益和通利作用的藥物。”

“聽起來很不錯啊!”小哥哥道:“那這麽說,涎香就是味補藥了?”

“那本書還寫著,涎香主治的疾病,”姚朱安依舊看著小哥哥的眼睛,道:“除了久病虧虛的虛損之症,還有骨折髒腑出血之傷,以及兩通之症。”

虛損之症以及外傷出血之症都好理解,隻是這個“兩通之症”所指為何?小哥哥雖然並非專業醫生,但看過的醫書也不算少了。隻是,從未見過有關這個“兩通之症”的記載。他不由就此向姚朱安追問道:“兩通之症是什麽?”

“就是困擾那黑衣人的病症。”姚朱安字斟句酌道。

“僵硬?失語?姚兄能否說的再詳細些?”小哥哥道。

姚朱安看著他,好一會兒方才微微笑道:“這個,還不到說的時候。”

“嗯?”小哥哥不知道姚朱安是什麽意思。

“這隻是你我二人的初次相遇,未來的時間長河中,我們也許會再次重逢。就在這漫長的等待中,不妨就將這事兒作為一個謎題,留與你,交給時間,去慢慢探查……”姚朱安眼睛明亮:“……待我們再次相遇之時,謎底揭曉。到時候,猜對有獎喲。”他調皮地眨眨眼睛。

聽姚朱安說完,小哥哥也看了他好一會兒。半晌,方才在嘴角慢慢綻開了微笑,道:“是個好主意……我也越發相信,姚兄是從異界而來的老友了……”

兩人相對大笑。白義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大大的眼睛中,竟然泛出一層淚花來。

笑過之後,姚朱安轉身回到貨物小山之後,放了幾張矮幾的地方,踩著一張矮幾,打開了那張似乎被火燒過的紅木大櫃,在深不可測的櫃裏摸索了片刻,手中拿著一隻精致的錦匣跳下來,將錦匣交付於小哥哥。

姚朱安道:“我雖然能調動這環境中的氣,卻實在是學不會用氣攻擊人或者保護自己……要學的太多了呢……所以,這塊當世唯一的涎香,我送給你吧。如何處置,都隨你。”

“這怎麽可以!”小哥哥急忙推脫道:“涎香太過貴重,我怎能就這樣收入囊中?”

“嗬嗬,我說過了,我沒有能力保護這涎香用到該用的地方,索**於可托付之人,也算得其所了。”姚朱安按住小哥哥的手,要他一定收下。

再推脫就是虛偽了。小哥哥隻好收了涎香,帶著白義走出了白草間。

姚朱安站在白草間的黑金匾額之下,微笑著一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再見!”

小哥哥的這一段記憶中,完全清晰的部分僅限於此。之後,他隻依稀記得自己和白義剛剛走出巷子,那個之前地遁消失的黑衣人,無聲無息的,沒有氣息擾動的,從路口的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霍的跳下來,臉色猙獰,五指變爪,直取自己心髒而來!

抑或是,對著小哥哥藏在胸前的,裝了涎香的錦匣,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