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觀複(30)夏日的意義在於無法令人忘懷的熱烈

周遊此時已來不及轉換手訣,隻得眼睜睜看著藤網鋪天蓋地而至!

“冰霜厲厲!”

江月心的聲音似乎與那藤網一同呼嘯而來,砸在周遊身前,那藤網應聲凝滯,竟從距離周遊最近的邊緣蔓延起無限的冷冽冰霜,劈裏啪啦的一陣亂響,將那墨黑的細網凍成一片冷白!

“破!”

江月心又是一聲喝出,被凍成冰的密網嘭的一聲碎裂成塵,如雪般紛紛落下。江月心先前隱去的身形隨之重現,像是一把掀起了隱身衣,突然出現在周遊身前,亭亭玉立,配合著紛落的冰塵,頗有些落花人獨立的清寂意味。

果然是人漂亮了,怎麽著都好看。

江月心卻不知自己在旁人眼裏已是風景,他眼下還顧不上自戀。水人嚴陣以待,不等那些冰塵落定,右臂抬起,手掌在虛空中一握,驟然便多了一柄玄色長劍,這長劍乃是水氣所聚,自是寒意凜凜,鋒銳堪比精鋼!江月心手腕一轉,將這柄水之長劍對著暗影中高以卓的方向重重擲出!

江月心深知,藤網的根在高以卓身上,隻有解決了高以卓,才有可能真正解決擋住他們去路的這個大麻煩。

江月心動作迅速,毫不拖泥帶水,那長劍破空而出,直刺高以卓喉間!

那高以卓無論是在他還是“高部長”的時候,還是在他複生之後,都是一個極其傲慢自負的人。他無端的認為他的本事天下無敵,再加上他主子給他的“加持”,高以卓以為對麵那幾人壓根是毫無反擊之力的了。可是,沒想到江月心一下子就破了他引以為傲的藤網!

此事完全出乎高以卓的意外,他根本就沒有做好躲避的準備,因此在那玄色水劍襲來之時,高以卓竟是避無可避!

他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被玄色水劍“噗”的一下刺穿了咽喉!

江月心不是個會手下留情的人,這一劍勁頭十足,在刺穿高以卓咽喉之後,仍然去勢不減,從劍尖至劍柄,竟完全穿了過去,飛至在高以卓背後,自己又掉轉了滴血的劍尖,仍舊對準了高以卓,再次飛來!

長劍擊破了高以卓的頸椎,他的頸部和頭顱僅剩下些皮肉相連係,頓時腦袋失去了支撐,像是塊石頭般仰麵一百八十度跌到背後,腦後勺和後背來了個親密接觸!

可即便是這般模樣,高以卓竟然還活著!

而且因為頭顱的角度問題,高以卓此時實力演繹了何為“背後長眼睛”。高以卓此時眼睛正對背後,恰好看見那玄色長劍折而複返。

高以卓椎骨斷裂,腦袋雖然還有皮肉與頸部相連,但也跟掉了差不多了。可這人仗著他主子能令他複生的本事,即使如此仍是一臉的滿不在乎。可是,此時眼睛看見那長劍來勢,高以卓卻突然將眼睛瞪大了!

長劍正對著高以卓耷拉下來的腦袋正中額頭眉心的位置。不知怎的,連眼睛長到背後都沒太當回事兒的高以卓,此時瞧著霹靂而至的長劍,竟陡然變色!

周遊隻看見,仿佛沒了頭戳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高以卓,忽的舉起雙臂,兩隻胳膊硬生生扭了過去,正對著他的背後結印推出:“高土斷流!”

妙手一門的主要長處在於各種毒藥暗器與信息竊取交匯,單純攻擊性的術法並不算太多,但不多的幾招攻防之法,並不據於某一定性,五行兼具,且招招都是不留餘地的直取性命的毒辣之術。“高土斷流”正是其中之一,此術以土係為主,對付江月心的水係正合適,而且此術後勁兒十足,在破除水係術法之後,還會順藤摸瓜,循著術法之氣找到施術者,給人以致命一擊。

周遊從萬象符中得知了這“高土斷流”,此時不由替江月心略有些擔心,正要開口提醒,卻見那玄色長劍硬生生調轉了方向,折出了九十度,往頂上飛了去。就在那劍剛剛折轉了方向的瞬間,一團土色氣團火球一般從高以卓掌心裏射出,擦著長劍的邊緣飛了過去,打在了墨金石牆上,在牆上轟出了一個大洞,頓時撲簌簌往下掉土石渣子。

江月心一揮手,玄色長劍無聲沒去。長劍由水氣凝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長劍其實就是江月心,因此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高以卓在背後的表情和小動作,就算水人不知曉“高土斷流”的妙手秘術,他也可以從高以卓的應對表現中嗅到危險,能及時應對。

高以卓一擊不中之後,倒是也沒有窮追不舍,隻從斷裂的腔子裏咯咯的不斷冒著黑藤,仿佛一股股的腐水直往外滋。

趁這個功夫,周遊走到江月心身邊道:“他還沒有恢複過來,我們這是下到洞口裏去,應該可以避開這家夥的糾纏……”眼下最重要的是時間,要抓緊一切時間追上鍾阿櫻,追上那少年,至於這些纏人的嘍囉,隻要能不擋路就好。

眼下,打開的金井入口恰在周遊等人與高以卓的中間,隻要動作夠快,處理掉洞口的陣術,並及時下到洞中去,應該是來得及的。

但江月心卻一動未動,隻幽幽的所答非所問:“他的心髒……他在護著心髒……”

“什麽?”周遊完全不知道江月心在說什麽,隻再次催促他道,“我們現在動身的比較好……”

“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麽會複活,而且還一次又一次嗎?”江月心轉頭向周遊問道。

周遊略微一愣,道:“我想知道,但眼下最重要的,應該是追上那樹精去救人吧!”

“救人當然重要,”江月心道,“但你相信我,搞清楚這個人的情況,也同樣重要。”

周遊還要說什麽,卻被張小普伸出的胳膊按住了肩膀。張小普道:“我想,如果我們解決不了這個人,他會一直給我們找麻煩的……而且,說不定在接下來的路上也會遇到類似的問題,如果我們搞清楚了他,也會幫助我們掃平後麵的障礙……欲速則不達呀!”

周遊則有些煩亂:“隨便吧,反正這會兒要走已經來不及了。”

高以卓已經完全修複好了他的腦袋,脖子和手臂,優哉遊哉地活動了一下關節,重新將目光聚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