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獨酌(116)不常吃的菜多半有雷區品嚐需謹慎

江月心毫不知情,可站在高處的那少年卻是居高臨下看了個清清楚楚。

少年正在對付的怪物,那解散重組後的醅蟻,雖然個頭龐大,但好在目標明確,而且眼下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異術,按理說是應該比神出鬼沒的根脈好對付的。然而,這醅蟻內裏寄生的正主,其實此時仍未露麵,再加上這重組的醅蟻體形實在是大,少年一時無法找到它的要害,即使用了劍氣術法打過去,那怪物仍是一副不疼不癢的模樣。

哪怕削去砍掉了它的某一部分,怪物仍然能以極快的速度再度將被砍被斷之處給重新補上,快到那少年都無法察覺這怪物是用了什麽手段來維持著它身體的“完整”?

一句話,這怪物實在是皮糙肉厚的太抗造。

而且,那怪物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法子,竟把之前打了結無法調動的須腕也重新操縱了起來,三兩下便解開了死結,重新耀武揚威地擺動了起來,隻不過這須腕與怪物的相接之處從腹部換到了現在的後背,這一來讓須腕的動作更加自如,而且也不會妨礙到醅蟻主體的行動。

無論那少年用什麽招數,怪物都能複原,再加上須腕的騷擾,他應付著也頗有些辛苦。再加上到了後來,那少年幹脆就隻是躲避怪物的攻擊,基本上隻是束手跳來跳去。

他想找出那怪物的要害之處,一擊即中。

就在這個時候,少年遠遠看見江月心那邊的情形,不由替那水人著急,有心想要提醒於江月心,但從那詭異根脈的速度上來看,估計是來不及了。

少年咬咬牙,也不多言,隻將手中長劍高高拋起,指尖虛點,長劍像是得了命令,登時化作一道電光,往那根脈的亂叢裏射了過去!

長劍剛剛拋出,怪物身後的須腕便再一次甩了過來。也不知怪物的再生能力有多強,那三條須腕之前被斬斷刺破之處,盡皆複原如初,一如初見之時的粗蠻有力!三條須腕齊齊攻來,從不同的方向將少年圍困在了當中,幾乎叫他逃無可逃!

少年無暇再看江月心那邊情形,隻閃身避開最近處的須腕的一記重擊,高聲對水人喊道:“月心!用劍……”

他正喊著,另一條須腕卻從一個刁鑽的角度繞了過來,簡直像是平白生出來的似的,就要當胸戳進少年胸口!少年急忙後仰避開,但終究是躲避不及,須腕上的毛刺像是鋼針似的,狠狠劃進了少年的腿上,登時鮮血直流。

新鮮的血像是刺激到了怪物。那醅蟻被安反了的腦袋頓時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歪插在肩上的一條長腿迅速長長,鑽進了須腕的圍陣之中,貪婪地伸向了血腥氣息的來處!

江月心本來還不知身後危機,及至聽到少年喊聲,這才起了戒心,盡管直至此時他也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戒備什麽?

但不管是什麽,想來那少年提醒的總不會有錯。江月心深吸口氣,忽的止住了下行的路線,瞅準一條根脈的狹窄罅隙,將流水之身縮緊成為一條細細的水線,嗖的躥了出去。

緊跟其後的鬼祟根脈猝不及防,一時來不及止住向下之勢,慣性般仍然依原路衝了過去,但它像是有無形的眼睛一般,隻滑過一小段距離,便立即停下來,亦從一條縫隙裏拚命往外擠去。

不同於江月心可以自如縮窄身形,那根脈無法改變它的尺寸粗細,但它一樣很順利地通過了縫隙。因為擠在旁邊組成了縫隙的那些粗細不同的根脈,竟自動向一旁分開,讓這條暗黑無比的根脈從中探了出去。

黑色的根脈如遊蛇一般,從容而迅速的自根脈的“樹幹”中露出了頭,高高仰起,竟像是吐絲一般,從根脈的頭上猛然噴出無數細若蛛絲的細密的柔韌條蔓,對準剛剛落地、正在從水形化為人形的江月心,好似一張天網似的鋪天蓋地而去!

就在這張似乎要遮蔽所有的大網將撒而未撒之時,忽然一聲龍吟般的銳聲由遠及近而至,隨即卻在那大潭中怪物的狂躁咆哮中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距離的近,江月心幾乎都無法分辨出那聲清嘯之音。剛剛穩住身形的水人皺著眉,忍著耳朵被怪物咆哮震的嗡嗡作響的不適,這才轉身看去,可這一看卻吃驚不小!

隻見少年那柄很是珍視的古樸長劍正筆直插在了探出“樹幹”的,那根暗黑根脈之上,令它無法動彈,就連根脈“吐”出的那張網,也好似被長劍釋放出的鋒利劍氣所傷,無力地飄到了地上,化成了一堆黑燼。

那毒蛇一般的暗黑根脈,顯然之上被長劍給暫時釘住了而已,它那從“樹幹”中鑽出來的一大截劇烈扭動著,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拚命想要掙脫那長劍。

江月心一步步走上前去,用手握住了長劍的劍柄。這劍柄似是由烏木琢成,烏黑油亮,觸手處清涼一片,握緊了,卻又有淡淡的暖意從手心裏慢慢氤氳上來,暖到心裏。

他是讓自己用他的劍麽?

江月心握著劍柄,卻仰起頭,往大潭中那怪物的頭頂上看去。隻見那少年被須腕和橫七豎八的醅蟻腿和觸角團團圍了起來,隨著他利落的輾轉騰挪,間或有鮮豔的紅色一閃而過,照亮了夜色的晦暗,好像一閃而逝的空靈之花。

他受傷了?

江月心心中一緊,握著長劍的手驀然加了勁兒,就要把長劍從地上拔出來,去將那可惡的怪物再次砍成碎片。

此時隻見一道白亮劍氣閃過,怪物的一條粗壯須腕轟然墜落潭中,那少年終於從中脫出身來。遠遠看去,他就像一隻身形矯健的靈猿,很無所謂的伸手在距離他最近的一條死屍的大腿骨上一攀,身子一**,竟站在了醅蟻上下顛倒的腦袋頂,哦,應該是下巴頦上。

站定的少年不及仔細觀察眼前形勢,先望著江月心的方向匆匆叫道:“月心!那一堆爛根多半是障眼法,我的長劍釘住的是最關鍵的一條,多半與那黑衣人的真身有關,你隻需……”

他的語速已經是很快了,但終究還是沒能說完,就看見被他的劍氣削斷的須腕竟再次恢複原狀,在空中狠狠擺了一圈,蓄足了勢,猛然往少年身上狠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