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幾十萬字的小說,一些細節記得不那麽全。舒尤確實不太記得陸辰弼為什麽在這裏。

他隻記得,陸辰弼此人也是個人才。

陸家和藺家是多年老相識,陸辰弼和藺明煦也算一起長大的發小。隻是藺明煦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陸辰弼卻隻是個尋常紈絝,胸無大誌,一心吃喝玩樂。兩相比較,陸辰弼看到藺明煦就心氣不順。

再加上陸父這個大反派在家中有意無意的“熏陶”,從小到大,陸辰弼都視藺明煦為心腹大患。

藺明煦擁有的,他就要搶走;藺明煦喜歡的,他就要破壞。

從五歲那年的限量版變形金剛,到十六歲那年別人送藺明煦的情書,陸辰弼猛烈往藺明煦最討厭的方向闊步前進——好巧不巧,前些天“舒尤”出去玩的時候認識了陸辰弼。

本來隻是幹柴烈火、見色起意,但“舒尤”這個沒腦子的,自己暴露了他現在和藺明煦在一起。

陸辰弼一聽大為驚喜,心道藺明煦現在都落魄成這樣了,果然樹倒猢猻散,自己再踩上幾腳,也是順理成章。

於是“舒尤”奔著陸辰弼的錢,陸辰弼奔著給藺明煦難堪,陸辰弼剛試探說要幫“舒尤”找個新地方住,“舒尤”就一口答應了。

今天早上,陸辰弼聽說藺明煦又吃了閉門羹,翻身無望,心中好似磕了十萬伏特,爽得不要不要,一時興起,就衝過來親自接“舒尤”,要給他一個“驚喜”。

嗯……

也可能是隻有驚沒有喜。

陸辰弼見到二人一起下來,腦筋轉得飛快,迅速擺出一副與“舒尤”火熱勾搭的樣子,語氣更曖昧三分,“舒尤,是不是藺明煦不讓你走?”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能把你怎麽樣。”

不等舒尤回答,他又假模假樣對藺明煦道:“哎呀,明煦你也真是的。”

“緣分一場,好聚好散嘛。人家要走,你留也留不住,幹嘛做這些多餘的事。”

說著,他揚眉吐氣、眉飛色舞、眉開眼笑……

估計現在往他手裏塞個琵琶,他就能立馬飛天。

舒尤:……

臉上有點僵。

他擠出尷尬笑容,先用餘光偷偷瞥了眼藺明煦,見後者一動不動,抱臂漠然以對,好似局外人。

唯有那雙眼睛滿是幽幽冷意,看過來視線像冰棱。

舒尤本能打個哆嗦,迅速端正態度,腳尖往藺明煦方向,乖巧開口:“藺明煦,你相信我,真不是我把他叫來的。”

藺明煦沒有說話,神色愈發冷冽。

“哎呀。”

陸辰弼卻很要顯擺存在感,微笑說道:“確實是我自己來的。不過嘛,我來接舒尤,舒尤你也是高興的,對不對?”

舒尤拚命搖頭:“不不不,你現在隻有做一件事我會高興。”

陸辰弼感覺他態度有變化,下意識道:“不會是讓我離開吧?”

“那到沒有。”

舒尤真誠道:“你要收二手不?”

陸辰弼:???

他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隻見舒尤眼疾手快,往他手裏塞了個首飾盒,然後催促道:“快,看看這個值多少錢?”

“值 ……”

陸辰弼下意識開了個頭,猛然回過神來——神他媽值多少錢?這什麽意思?他們倆這什麽意思?

該不會是……

他狐疑看向藺明煦,可後者並不說話,隻是冷眼旁觀他倆互動,陸辰弼一時半會兒搞不清狀況,剛要說話,舒尤又開口了。

“哦,是這樣的。”

他一本正經道:“這東西我隻用過一次,**包裝都齊全,去年的款,八折賣你。”

“你要是收,就給我一萬八,怎麽樣?”

一萬八?

陸辰弼心道:一萬八對他是九牛一毛小意思……不對!

他急了,開口質問:“你什麽意思?”

“什麽一萬八?把話說清楚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舒尤歎了口氣,“你還不明白嗎?”

陸辰弼:“……我明白什麽?”

“我不跟你走啊。”

舒尤道:“你看我都和我男朋友一起下來了,意思很明顯的,對吧?”

陸辰弼:……

好像是這個意思。

可是,陸辰弼哪會這麽輕易被打發走,他瞬間腦補了一堆,開口問道:“是你不想和我走,還是別人不讓你和我走?”

他又補充道:“你說實話就可以。不用擔心別的。我倒是要看看,有的人都這樣了,還以為自己還是豪門大少爺呢,我看他就是……”

舒尤義正言辭打斷他,“你等會兒,不準你這樣陰陽怪氣我男朋友。”

陸辰弼:???

之前舒尤在他麵前的時候,可是萬分嫌棄藺明煦的啊!

他不由得把這話說出口,隻見舒尤點點頭,又搖搖頭,振振有詞道:“打是親罵是愛,嫌棄就是在意,不在乎才會心冷如冰,懂不懂?”

“看你也不懂。”說著,他臉上滿是看單身狗的優越感,嘖嘖說道:“就這樣吧,我和我男朋友和好了,你可以走了。”

陸辰弼:……

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畢竟“舒尤”在釣凱子方麵也是很專業的,之前多是暗示,並沒有和他明確表示。他想插足,都沒有理由。

陸辰弼隻能眼睜睜看著舒尤拉著藺明煦離開。當藺明煦走到他麵前時,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有些微妙,很像要牢牢記住他今天的所作所為。

陸辰弼從未見過藺明煦這樣的眼神,他呆了一下,兩個人已經走遠了。走著走著,舒尤忽然靠近藺明煦,笑眯眯說道:“哎呀,一萬八沒賣出去。隻能去找當鋪了。”

藺明煦不置可否。

他根本不相信舒尤的鬼話。

舒尤這會兒低頭開始查地圖,找當鋪位置。青年垂著腦袋,碎發有點長,側臉很精致,可是這麽漂亮的人,偏偏不幹人事,還撒謊撒得白日見鬼。

藺明煦嘲諷一笑,側開身與他拉開距離,冷冷說道:“我去辦事。”

“啊?”

舒尤還沒找到當鋪呢,驚訝抬頭,“你還要辦事?”

“嗯。”

藺明煦冷漠道:“還有一些事沒有辦完。”

他輕慢瞥了眼舒尤的行李箱,漠然說道:“你可以走了。”

說完,他深深看了眼舒尤,轉身離開。

“……哦。”

舒尤拖著行李箱,溜溜達達回轉。一邊走,一邊長舒一口氣。

藺明煦真不愧是比反派還反派的強勢大佬……等等,順著這個方向去想的話,他似乎也不用煎熬太久?

隻要爭取好聚好散,等藺明煦遇到了主角受,自然而然就會“移情別戀”,轉移目標。

到時候,他不就能輕鬆脫身了?

這麽想著,舒尤哼著歌進了電梯,不多時,電梯到達,他先把裝滿昂貴奢侈品、價值幾十萬的行李箱放進玄關,鑰匙鎖好,轉身去敲門——對麵的門。

防盜門打開了,麵色蒼白的年輕人看著他:“舒尤?你不是走了嗎?”

“我不走了。”

舒尤微笑伸手:“把我剛才那東西還給我吧。”

鄰居:???

沒聽說送人東西還要回去的!

他有點舍不得那三千多塊錢的價值,支支吾吾道:“你不是和你家那位分了嗎,這東西……”

“哦,我們和好了。”

舒尤眼都不眨,羞澀說道:“他深情挽留我,我覺得很感動,所以我不走了!”

“作為好朋友,你肯定也為我高興,是不是?”

鄰居:……

他一言難盡,把東西送出來,嘭的一聲關上門。

舒尤把東西揣進兜裏,這才邁進他與藺明煦的臨時居住地。

……臨時,因為這房子是租的。

藺家破產之後,那是真分文全無,房產全被銀行查封,一棟也住不進去。藺明煦從國外回來,甚至不能進自己家門,隻能原樣拖著行李箱去辦父母後事。

所以,這臨時租的兩室一廳的房子唯一優點就是便宜。

這也是“舒尤”忍不了的原因之一。他雖然家境一般,但自幼沒吃過苦,跟了藺明煦之後更是豪車別墅享受著,哪裏受得了這種“清苦”生活。

舒尤進了門,大概觀察過,發現兩間屋子都有住人痕跡——原主一心想利益最大化,所以和藺明煦還處於純情階段,什麽也沒做。

他把行李箱放回原來位置,東西重新收拾一遍,弄完時間就到了晚上七點,天都黑了,他肚子餓了,進廚房下了碗麵,還沒吃上,門口有鑰匙開門的動靜。

藺明煦回來了。

男人身上似披著風塵仆仆,眉宇間一絲疲憊,但眼眸深邃,像是確定了什麽。舒尤自廚房探頭出來:“藺明煦,你要吃麵嗎?”

藺明煦深深擰眉,“你沒走?”

舒尤:……

他幹咳一聲,掩麵無助道:“我真不是要走,我發誓。”

藺明煦無聲嗤笑了下。

舒尤擺出自己最真摯的表情,眼睛瞪大,抿唇乖覺道:“所以你餓不餓?我下麵給你吃?”

藺明煦:……

世界好像碎裂了一秒。

一秒之後,藺明煦忽然眯了眯眸,冷淡說道:“你過來。”

舒尤不明所以,走了過去。

藺明煦已脫掉外套,慢條斯理解開衣扣、抽出領帶,露出鎖骨下方結實胸膛,他神色不明盯著舒尤,開口問道:“你為什麽不走?”

“哪有為什麽?”

舒尤堅定不移表衷心,差點打算剖心自證,“我男朋友就在這裏,我要走去哪兒?”

“是嗎?”

藺明煦聽了,仍是不鹹不淡的樣子,但片刻,他突然說道:“既然我是你男朋友……”

舒尤瞪大眼睛,不知為何,有點不好的預感。

藺明煦意味深長道:“那你今晚搬過來,履行下男朋友的義務。”

舒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