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ABCD的等地問題,薑心婭一直到把所有試卷的問題都合並講完之後,才彎眼笑看大家:“有多少人所有等地都是A的?”

“不論之前,我們就看著兩個禮拜的?”

這話一出,底下稀裏嘩啦的全是清一色在找試卷。

隻有林紓清和祁聞兩邊漫不經意轉著筆的動作,和大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林紓清是因為一直保持A甚至A+的記錄,祁聞則是正巧轉過來兩周左右,薑心婭的時間範圍,完美把他括了進去。

自然,祁聞快速做題的記錄,也新創了他在周子遠心裏的男神記錄。

周子遠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做題快而已,速度不代表正確率,可當他看完祁聞所有試卷上的成績時,他沉默了。

還真是印證了紀寒那句話啊——

女媧怎麽能這麽偏心,給人捏得這麽好,還是奧賽遺珠,這可太刺激人了,要不我放學直接去買凍豆腐吧。

反觀自己勉強兩次B,還有好多次C等地,周子遠是想買塊凍豆腐撞撞了。

“兄弟,你知道你拿這麽多A等地的代價是什麽?”周子遠湊過去,很違心地還是竊竊私語起來。

祁聞轉筆的動作一頓,餘光掃他,“什麽?”

周子遠筆頭指了指台上已經做好慷慨激昂準備的薑心婭,“當然是我們班主任的心頭好,帶領全班共同學習,未來共同富裕的絕佳領頭羊啊。”

祁聞神色毫無波瀾,“學習委員呢?”

“害,”周子遠指著旁邊前呼後應躥得跟鳳頭一樣的紀寒,歎氣道,“你真覺得我們班選班委是靠成績來的?”

祁聞揚眉看他。

周子遠說:“除了班長是絕對領先,其他全是和稀泥,按照我們婭姐的套路,就是想從這種平時成績好的再選兩個當下學期的學習組織員。”

“下學期?”祁聞走流程式地問了聲。

周子遠點頭,“你剛轉來,還不知道吧,我們這兒呢高二下學期有學科等地考試,估計三月中下旬,我們得兩天把史地政生一起考了。”

說到這,周子遠還猛地昂首挺胸,一手扶著腰,一手摸著撅起的肚皮,拍拍又摸摸,一抬下巴,笑眯眯的,“懂意思了?”

“......”

不巧,這一幕正好被薑心婭眯眼抓了個正著。

懷孕準備生寶寶雖不是什麽值得廣傳的事情,但周子遠剛才那繪聲繪色的模仿,簡直讓薑心婭看到了自己幾個月後的模樣。

她皮笑肉不笑地敲了下橫尺,點名道姓:“周子遠,挺會啊。”

周子遠瞬間紅了臉,站起身就拿捏好靦腆,摸摸頭,笑一下:“誒,我那不是——”

話還沒說,他又耍活寶地當眾拍拍撅起的肚皮,害羞道:“恭喜婭姐嘛!”

全班驟然死寂好幾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薑心婭也沒繃得住周子遠的可愛勁,噗嗤笑出聲的刹那,全班哄堂大笑。

薑心婭被逗得不行:“嗯,那你說。”

“啊?說什麽?”周子遠一愣。

“說說看你覺得除了班長,班上還有誰能起到學習的引導作用?”

“......”

周子遠真是想都沒想,就一拍祁聞的肩,小聲:“對不住了,兄弟。”

隨即,他站得筆筆直直,大聲喊:“報告老師!祁聞同學!”

祁聞:“......”

好幾個人猜到自己或許是備選的人這下沒聲兒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先看了看林紓清,又看了看祁聞,然後結合上這幾天從周子遠紀寒那淘來的八卦,不可思議地一起笑了。

林紓清:“......”

難以言說的如坐針氈感覺來了。

祁聞倒是淡定,眼瞼微垂,五官銳利,側臉半明半暗的角度,映於光下,風聲鼓動窗簾,在他身後揚起。

一靜一動,他如置身於畫報裏,精致感漫溢。

林紓清難免也在轉身時,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神色怔了一怔。

薑心婭也不是沒聽說林紓清和祁聞那點兒傳聞,但第一感覺,是荒謬,第二感覺,就是仔細觀察好像也不錯,雙績優生,外貌家世都與之匹敵的優越,這大概是連小說也不敢寫的劇情吧。

賀啟廉是管得嚴,稍微一點兒風吹草動都不行,但薑心婭隻是覺得隻要兩個孩子上進,不戳破太多就沒什麽問題。

就現在看來,完全沒什麽逾越的問題。

當然,薑心婭隻會打圓場笑說:“行了,看把你們嚇的,我提前說好啊,這就是你們這學期的一部分平時分,下學期有什麽變動我們都結合平時分和最後聯考分決定,所以都給我上點心,往高了考明白了沒?”

“明白!”異口同聲。

另外,下課後,薑心婭有把林紓清喊出教室,說是有事情要和她商量商量,實則還出現了個意想不到的老師。

是被額外拉來負責美術的高一年級美術副班趙冉知。

明確是私聊,薑心婭並沒在辦公室停留太久。

而留下林紓清和趙冉知兩個人。

有過照麵,林紓清記得趙冉知是之前接觸季圳然和美術國際比賽的老師。

今天的對話也和美術國際比賽有關。

溪安一中每年都會培養一批學生參與國際比賽,以次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但去年敲定的名單裏,有一個今年不能參賽了。

趙冉知知道林紓清在繪畫方麵一直很有天賦,和她哥哥季圳然一樣,所以季圳然那邊沒法參加的名額,趙冉知打算提前給到林紓清頭上。

這次就當是高二高三批次的混賽,雖然可能不及季圳然的優秀,但林紓清的實力依舊比隊裏其他人都要優先,這點趙冉知非常相信。

但林紓清這會兒聽趙冉知講了一大堆,第一反應是想到昨晚季圳然的狀態,她有遲疑,並沒鬆口的推拒:“老師......”

不是克服不了學業的問題,也不是她自身能力的不行。

那趙冉知隻能理解為:“你是不是擔心你哥哥那邊?”

林紓清沒有否認,更何況,當下辦公室並不隻有她一個人,她不想過多討論這件事,甚至是關乎季圳然最熱愛的美術國際比賽。

趙冉知大概是看出她的意思,很快,辦公室清場。

兩個人一起坐下來。

比賽報名在即,趙冉知隻是暫時負責名單上交,她資曆不夠,後續培訓根本輪不到她,往年負責報名的老師今年轉了學校,這活兒隻能丟到她頭上。

臨時說參賽選手出問題,說要她半個月找到人選,並且給原參賽選手做好心理疏導,別有心理失衡,這不是為難她是什麽?

趙冉知可能自己情緒也不太好。

也是找遍了人選最後才敲定在林紓清身上,恰好她和季圳然是兄妹,感情還不錯,趙冉知必然鬆了口氣。

早就有聽說這個小姑娘看上去溫柔,但認定某種理念時,不會改變的執拗和難說話,趙冉知做好了思想準備,說:“林同學,我想參賽的如果是你的話,你哥哥肯定也不會多想,他明確知道自己手傷複發短時間拿不了畫筆,那我暫時給他兩周考慮和消化的時間也足夠了不是麽?我現在提前來問你,也方便我們達成平衡,可以盡快進入參賽狀態。”

這話沒說之前,林紓清的表情一直是溫和的,但說完就什麽都不對了。

林紓清的眉頭微皺,“什麽意思?”

“你指什麽?”趙冉知還好聲好氣。

林紓清吸了口氣,緩氣時壓著脾氣問:“趙老師,什麽叫我哥哥不會多想?您來找我的事情,我哥哥他不知道?”

“你哥哥他......”趙冉知頓了幾秒,為難說,“他當然還不知道,我主要是怕找別人他會多想,那找你不是正好,他要是心裏那關過不去你正好可以——”

“我正好可以安慰他?”林紓清蜷縮在褲邊一點點握緊,她眼底有笑,但夠冷,“拿走本該屬於他的參賽名額,然後站在妹妹的身份上安慰他,是這個意思?”

趙冉知被林紓清突然燃升的氣場震懾到。

其實她年齡上也沒大幾歲,趙冉知自己都還是剛剛轉正,不太熟悉該怎麽和這幫學生打交道,就同期和她說的,親和,親和就好。

趙冉知覺得自己從剛剛聊天開始一直到現在都足夠親和。

但她屬實是還沒碰到過這種會給老師臉色看的學生,她皺眉,秒變嚴肅的壓製,“林同學,我現在在和你好好說比賽報名的事情。”

林紓清卻突然笑意更濃,唇邊的梨渦淺淺顯出甜美,變相將她整個人的戾氣壓住,她蜷在褲邊的手又一點點鬆開,“老師,很多事情都講究先來後到,即便我和季圳然是兄妹。”

趙冉知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林紓清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我想這件事,季圳然起碼不會想做被告知的第三方,老師,比賽我可以考慮,但那必須是在季圳然完全知情之後。”

“如果沒什麽事,那我先走了,麻煩老師了。”

林紓清彎腰很有原則地打完招呼,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但中途路過二樓女洗手間時,林紓清無意聽見了裏麵的聊天聲。

“煩死了,又他媽是林紓清和池蘊!”稀裏嘩啦的流水聲裏,正發火吐槽的女聲有點陌生。

林紓清腳步難免頓住。

但她沒轉彎進去。

她認出來了,裏頭是謝莘雅。

但剛才的聲音好像不是她的......

這塊連通旁邊舊的那棟物理實驗樓,就是林紓清他們上次去的那棟,除了上課,平時很少有人來,正巧旁邊的男洗手間也出了樓板脫落的問題,學校上節課課間剛維修結束,這會兒按道理也沒人。

一幫女生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有洗手的,也有整理頭發的。

其中脾氣最爆炸的莫過於塗唇彩半天又不爽擦掉的一個天然卷,林紓清記得,她常常會在謝莘雅身邊,她明明很漂亮,但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又怎麽看怎麽厭惡,甚至還勾起了煩躁的心思。

“啪”的一聲,她直接把唇彩摔進水池,“操,池蘊這次是故意的吧!”

旁邊又一個女生像是早就習慣她這種情緒驟轉,不慌不忙煽風點火起來:“難保是不是老師偏心,以前競選領舞不都是公開選拔,這次非公開,還是僅僅你們幾個人,跳的好與不好的評分不都取決於主觀選擇?”

謝莘雅站在她們中間,沒有說話,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天然卷又笑說:“雅雅,可不是我不提醒你啊,這種事要講究公平,有時候就是在放屁,你見過哪次公平是別人在說,不都是她們那種什麽都有的人在說,就是她們自己爽了,才願意假惺惺和你談一次公平。”

“匿名投票的人我意外查出來了,你猜是誰?”

謝莘雅臉色繃緊,直到聽到某個名字,情緒似壓到穀底那瞬,徹底觸底反彈。

天然卷笑:“所以,從頭到尾不都是那四個人在玩自導自演?”

好幾秒的死寂,裏頭沒動靜了。

卻又焦灼感更重。

林紓清大概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兒,她很快還是抬腳往樓上走了。

顧苓有發覺,林紓清從回來之後就一直不太在狀態,便在自習課時,靠近問:“怎麽了?”

林紓清回神看她,腦子亂糟糟的。

她搖頭,淡笑了下:“沒事兒。”

顧苓狐疑,但終究沒說什麽,她忽地想起她們在帝都聊的話題:“誒,你沒忘吧。”

“忘什麽?”林紓清沒跟得上她節奏。

顧苓拿筆敲了下她腦袋,“你哥讓你畫的素描啊。”

“沒聽說啊。”顧苓說,“這次藝術慶典,高三那邊也會參加的,你哥應該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提前讓你準備起來吧。”

至於用意嘛,顧苓暗笑了下,輕碰了下她胳膊,“懂的哇。”

林紓清愣了片刻,才想起還有這回事兒,但她脫口而出的第一句問話卻是:“苓苓,校花評選那事兒,匿名條件是什麽?”

顧苓想了想說:“注冊不滿一個月的新賬號?”

“不滿一個月......”林紓清的目光在拋向後麵那張空著的凳子時,無意黯了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