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吃飯, 兄妹倆臉色都很難看。
很有默契地,麵前的西餐都沒動,妹妹當先,林紓清賭氣盯著窗外, 哥哥隨後, 季圳然也麵無表情的, 手裏還捏著剛才鬼屋攝像頭狂拍他倆猙獰抱成團的丟人慫樣,就差上火地一把揉了這雷人照。
“......”
“......”
就坐在他們身邊的祁聞和池蘊難得一致噤了聲。
外人都以為季家這對兄妹毫無短板,但隻有祁聞和池蘊最清楚,這對兄妹在外麵有多風光, 回了老院被季老拖著看鬼片就有多崩潰。
所以都以為鬼屋結束就是結束。
沒想一出來,通關禮物裏還裝了留念照片。
一向要麵子的兄妹倆, 當場就炸了。
還沒出遊樂園就因為到底誰先嚇誰這件事氣勢洶洶吵了起來。
關鍵,還都不聽勸。
季圳然不爽:“是不是你先抓的我衣袖?”
“我哪有!”林紓清生氣, “明明是你先揪的我衣領!”
季圳然翻臉:“你沒男朋友?嚇到隻會抓我衣袖?”
林紓清飆火:“那你沒女朋友?!嚇到隻會揪我衣領!”
“我什麽時候——!”季圳然愣是被這話衝得血壓上來, 兩人對話終於不跨頻, 林紓清抓起自己衣領就懟在他眼前。
“這皺痕!是不是你!”她問他。
季圳然都沒好意思給她看自己白襯衫手臂上的皺痕。
什麽時候他都開始和這小丫頭片子置氣了?哈的一聲,他荒唐笑一聲。
就在池蘊和祁聞以為季圳然重回大度了——
季圳然還就和這小丫頭片子置氣了!
“......”
“......”
季圳然當場冒火:“林紓清, 我就問你,這事兒還有完沒完了!”
必殺技,季圳然少有真實的風雨欲來。
是連林紓清向來都怕幾分的脾氣, 現在......
林紓清往前衝的步伐都難免頓了幾秒, 理智瞬間抽回,她後知後覺剛才場麵的失控, 緊接著, 死寂迅疾而來。
兄妹倆大眼瞪小眼。
連一秒都不到, 季圳然氣勢的威懾就狠狠壓住林紓清。
林紓清向來受不得氣, 原先就皺著的眉眼越繃越緊,然後,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倏然間,她的眼尾一下子垂了下來,壓住傲氣,徹底釋放委屈。
是要比祁聞那點兒招更狠的直接霧氣蒙了眼睛。
“你說就說嘛,凶什麽啊!”林紓清難過地垂頭說。
霎時間,剛才還爭鋒相對的兩個人,此刻成了一個哭一個手足無措。
季圳然幾乎以為眼前這一幕是自己的錯覺。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不到一秒就真眼淚啪嗒一下下來,可憐巴巴的林紓清。
“......?”
什麽情況?沒說什麽怎麽就哭了?
季圳然一頭霧水,完全沒了狀態。
他盯著眼前一抽一抽的林紓清,氣焰猛地就癟了。
啊?難不成是他說什麽了?
“......”季圳然開始陷入自我懷疑。
但轉念一想,又感覺不對。
這都是和誰學的?一哭一個準?
和祁聞學的麽?但又不可能,祁聞這小子再會裝也壓根沒她這精髓。
以至於,時間太久遠,季圳然都快忘了。
小時候每回吵架,林紓清這小丫頭都人小脾氣凶,碰巧季圳然脾氣也凶,兄妹倆就是那該死的勝負欲,一撞一個準。
這才有了林紓清每回必勝又屢試不爽的招。
秒掉眼淚,用來對付季圳然,綽綽有餘了。
季圳然向來不是記事的人,這瞬過往全部浮現腦海。
果然,如出一轍。
真是服了,季圳然氣得血壓一下子更高了。
然而,這場兄妹對峙,早就是祁聞和池蘊都熟悉至極的場麵。
都是從小見慣不慣的場麵,一向寵著這對兄妹的祁聞和池蘊都無奈了。
兩人對視。
池蘊抱歉彎一下眉,幫季圳然說:“季圳然就是這點不好,狗脾氣收不住。”
祁聞也溫和了神色,幫林紓清說:“妹妹偶爾愛哭,沒辦法,慣一會兒就好了。”
然後就傳出了季圳然不情不願的:“再哭眼睛紅!”
“我要你管!”林紓清氣呼呼地直接走了。
直到晚上吃飯。
早就消氣的季圳然點了林紓清愛吃的,但就是一時找不到下的台階,隻說:“行了,拆個禮物消消氣。”
聞言,祁聞隨手闖關禮盒打開,本想拿裏麵的禮物哄人,誰想一開就撞見裏麵,裏麵就躺著那張他們猙獰抱成團的照片。
他額角青筋猛跳了下,季圳然還跟沒事人一樣,挑眉接過照片。
然後,就唰的一下攥緊照片麵無表情了。
這也就了兩人斜對角冷臉看向不同方向的場景。
林紓清是真的冷,但季圳然是裝的。
氣氛一時有些奇怪,池蘊應該也看到照片了,臉色拿捏的不太自然。
林紓清感覺奇怪,狐疑看過去一眼,僵硬道:“什麽東西?”
“沒什麽。”季圳然輕描淡寫。
林紓清眉頭皺起,起身就要去看。
但季圳然落手就把嘩的一下直接把照片塞進袋子,板著臉一本正經盯向林紓清,放言:“醜照,還要看?”
“......”哪有他說的這麽直白的,祁聞和池蘊的眼皮都跳了一跳,沉默。
“......”林紓清也無語,敷衍哦一聲,“沒興趣。”
說完又靠回椅背。
季圳然順勢就把難得的合照在袋中撫平,安穩放著。
吃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剛才的茬算是過去。
林紓清吃飯不愛說太多話,也就消了情緒安安靜靜吃了不少東西。
中途,祁聞怕她吃不飽,照顧她地又給她切了半塊肉。
但林紓清胃口不大,沒幾口就不想吃了,“不要了。”
她摸摸微鼓的肚子,吃飽帶動心情也愉悅起來,隻說:“你都沒怎麽吃,快吃,涼了就不好了。”
邊說,她還邊把自己沒動的那份冰淇淋推到祁聞麵前,暗搓搓說:“你多吃點。”
“好。”祁聞笑說。
碰巧這一幕被季圳然撞見。
要從林紓清那邊拿到吃的,估計是祁聞的特權了。
季圳然見慣不慣,隻隨意往外一看,就撞見之前還屬於謝莘雅的大LED屏幕廣告海報,現在全被撤下,就連公共場合一些用於宣傳的場地,都不再有謝莘雅拍攝的畫報。
上次那件事,副校長出手,快狠準,不僅謝莘雅那邊拉了下來,就連有背景的許晨禾都沒穩住,現在留校察看中。
池蘊雖然被波及,但季圳然最大程度地還是護住了她。
是看出她情緒有低沉,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空閑。
不然,這個時間點,季圳然應該還在辦公室忙。
吃飯中途,電話就接二連三打來。
但季圳然都靜默處理了,他不在私人時間處理這些事。
時不時看著祁聞和林紓清的互動,季圳然沒多話,隻是忽然想起什麽,他拿刀叉的動作停下。
盡量隨意的語氣,他問:“聽說新的培養計劃下來了?”
這句話落,林紓清笑著抓祁聞手的動作就愣了下。
她慢一拍反應,“對啊,你的新培養計劃該下來了。”
話是和祁聞說的。
林紓清笑眯眯的。
季圳然意外,他先說:“培養計劃下來,你不該緊張?”
“我緊張什麽?”林紓清莫名。
季圳然頗有意味的眼神,池蘊看懂了,她挑了委婉些的說話,笑問:“還不是你哥怕你承受不住,別人異地就難忍了,但你倆這可能直接異國。”
“那有什麽啊。”林紓清出其不意的開朗。
季圳然更訝異了,但他沒再多說,隻是把目光轉到祁聞身上。
他們都清楚,四個人裏,隻有祁聞是待定培養計劃的。
因為北航每年是有定向培養的,所以培養計劃下來,就一定程度上明確了祁聞大三大四兩年的學習走向。
北航有國內定培向,也有國外定培向。
下來,是意味著在身體素質優越的條件下,績優生排名前1%的那少有的幾個學生可以自行選擇自己的方向。
毋庸置疑,祁聞是這其中之一。
林紓清早有從江枝雅那邊聽說了北航的國外定培,是澳大利亞向。
澳大利亞那邊有專屬的訓練基地,專為培養航空更優人才致力,這意味著,被挑中的學生會在北航本部最先通過所有基礎理論課程考試,而後直接作為最有力的儲備生,統一進入澳大利亞基地進行培訓。
近乎“準軍事化”的標準管理,也代表著,這些學員一旦畢業,都將成為民航局、東方通航、交通部救撈局、公安部警航等等的得力一員。
而不出意外,祁聞應該就是澳大利亞向的。
不同於他人聽聞的驚訝,林紓清已經開始有點兒期待祁聞的答案。
因為這關乎未來發展,越早接觸,手中可以穩贏的籌碼就越多,這點在林紓清身上就得見,飛行器係統與工程,專業具有獨特性,也就從林紓清入校開始,穩穩敲定了她以後的發展。
所以以防對他們之間有所影響,這方麵,祁聞也早就有透露給林紓清。
林紓清現在才不會太震驚。
隻是,沉默之餘,好奇彌漫開來。
入目林紓清眼底更多的期待,還有對麵季圳然和池蘊的目光,祁聞漫不經意後靠椅背,看向林紓清,淡淡含笑:“如果和想象的不一樣,會不會難過?”
林紓清想了想,搖頭,有信心道:“無論哪個方向,發展都很好,我難過什麽?”
轉而,她眼睛清亮,彎眼微笑:“說吧,是哪個?”
祁聞笑,也不賣關子,直說:“澳大利亞。”
“真的啊!”林紓清期待的答案正中,她激動地眼睛一下更亮了,開心道,“哇!太棒了!”
沒有季圳然猜想或會異國的低沉,反是驚喜,他詫異地揚了下眉,沒說話。
反是林紓清上揚的情緒把池蘊都感染了。
他們都看向她。
祁聞生怕她多想,故意胡**她腦袋,笑說:“我要出國,就這麽高興?”
林紓清秒收斂,眯眼比了下手勢,“我哪有?隻是一點點高興。”
但還是掩不住,追問:“那訓練走向呢?有沒有定啊?”
一問就幹脆到底,祁聞失笑,坦然:“兩個月後,會下新的培養文書。”
而這份培養文書,兩個月之後的顯示更詳細,更完備——
【祁聞,北航飛行學院飛行技術專業,學號......】
【綜合考核,即將來自森林消防局森林消防航空救援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