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臨(一)

言默手裏捧著,那塊似玉非玉的所謂北薺最高指揮令——王符,歎氣不斷,懊惱非常,鬱悶難奈,自己的人品就這麽有問題?還有怎麽好象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手裏有假王符?

可是問題是自己手裏的這個明明是真的啊,那個假的早不知道被他扔哪了。

脫力的靠在假山上,以頭觸壁,可也不敢撞的太重,假如眼前的不是石頭而是豆腐的話,言默可能會嚐試一下撞牆的感覺。

突然一個身影就這麽毫無征兆的閃了出來,言默嚇了一跳,細看竟然是拿了虎符前往複命的鷯薤,驚訝,忙問:“你怎麽到這來了,事情怎麽樣了?”

“公子放心,薺軍已然到達東焚,東焚回援是不可避免的。”

鬆下一口氣,複問。

“你怎麽會在這裏?”

“屬下奉大王之命,將此物交於公子”

接過第二個竹筒帛書,言默急急打開。

淨白絲帛,透如紡紗,絲絲白雪,隻有一點汙痕,卻刺眼非常,言默知道那是凝筆久立之下,落下來的一滴墨。

墨隻一滴,可那其中之萬千言語又何嚐不是江海濤濤。

千言萬語化一語,此語終成墨一滴。

深吸口氣,複張雙目,隻聽鷯薤言道

“大王讓公子不必擔心,請公子務必出席這次薺王壽宴,時機一到,定可帶公子離開。”

言默一聽壽宴,頓時頭大,怎麽又是壽宴,這個世界就沒有其他要慶祝的活動了嗎?

據他多次經驗,這宴估計又要出問題,不對,是絕對會出問題.

佛祖撚花方一笑,癡人說夢已三生,世間種種癡產纏在時間的麵前還能算的上什麽.

無論怎樣煩惱,該來的也不會慢下他的腳步.

過了幾天食不下咽的苦日子,言默決定這壽宴他還是不要去好了,自己在這裏本就沒有什麽危險可言,不順心的也就是姬宮涅的氣好象還沒有消.所以根本沒必要讓竹和天冒險,更不能把涅的壽宴搞砸了,再所以如果他這個問題人物不出現的話,這一切大概就能避免了吧.言默很不負責任的想.

這宮中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間房子,星羅棋布,錯綜複雜,鉤心鬥角,要在其中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找到小小的一個人當然不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但——非常麻煩是一定的了。

涅大概也沒心思過這個生日,而且今天怕也不是他的生日。

哎!天愛作弄人,人又何嚐不愛弄天,當年若是姬宮籍籃沒有帶著自己妻子與他人偷生的孩子離開,那王妃也不會為鞏固自己的地位把涅抱了來,他這個身體的父親也不會為了愧疚而想把王位傳給姬宮籍籃當初帶走的孩子。

說起來這北薺的王脈還真的隻剩下姬宮衍這一個了的說。

捏捏自己的手臂,血有那麽重要嗎?也許重要的隻是人的欲望罷了,希望長生不老,希望子孫萬代,不過是想在這短短的一世留下一抹屬於自己的痕跡。

若真成了神仙,絕了七情六欲,不食無穀雜糧,那和石頭草木有什麽區別,就好象那空氣一樣,雖然永久存在,卻沒有人會留意,隻把他的存在當成理所當然,而不是奇跡。

咬一口,隨手順出來的糕點,就一口一旁拿來的祈雨酒。

還是當年的滋味,隻是當初陪自己喝酒的現在前頭的宴會上,而擁有這酒的是宴會的主人。

薄酒無味自甘,沁脾潤肺,比可樂啤酒好喝了不知多少倍。

愜意啊!這個小小角落還真是涼快,其實如果冷宮真的很冷的話,他不介意夏天住在這裏的。

至少比空調好用,可惜冷宮隻是比別的地方荒涼了一些罷了,不過心靜自然涼,他現在隻要呆在這裏就好,還是那句老話,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正所謂一切順其自然,自然而然,自然而已。

老神道道的翹起二郎腿,紅色酒液順嘴角而下,眯眼,偷來閑果然享受,嘿嘿。

“……事情怎麽樣……”

“放心,這次本相可是下了大工夫,到時候宗長使一定到”

“嗬嗬,這回姬宮涅可就……”

“我就不信拌不倒他,不過是個野種,有什麽資格繼承王位”

“歸王……”

“放心,既然貴國主開了口,歸王殿下一定會……”

會什麽言默沒聽清,野種……

“……拿不出王符,他姬宮涅就等著退位吧!”

“尊使務須擔心,時間到了,我們過去吧!”

言默驚駭非常,難道當年的事……?

“啊!”一時沒注意,言默從蒲團上摔了下來,手中的酒撒了一地。

“誰?”

窗外兩人聽到動靜。

言默暗打自己嘴巴,想找個地方躲,卻已然來不及了。

當兩個人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言默隻想到四個字,殺人滅口。

當先一人,驚見言默,一臉不明,複雜。

而後一人,果不出言默所料,真是北薺的宰相。

無法隻好站起來,整整袖子,扯個笑臉,然後說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說罷就跑。

後一人要追,卻被當先一人攔下。

“尊使?”

“此人的事還望丞相大人不要插手,我大順定鼎立相助以成大事,那麽在下就告辭了。”先一人匆匆而去,這件事還是趕快報告一下。

剛才冀王好象嚇到了,可別出什麽差錯。

言默見人竟然沒有追來,雖然奇怪但還是趕緊往壽宴方向奔去,現在顧不了這麽多了,

先過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