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景

“妹妹,你即使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大王想想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誰能肯定那賤人不會作出什麽不好的事來,現在大王是鐵了心的要娶那賤人過門,我們以後的日子……”

“妹妹,你是太後的親外甥女,現在也隻有你了……”

“大王本來是要娶你的,現在竟然被個狐狸精迷了去……以後的地位,萬一大王迷了心竅,又要立他為後,那——妹妹,姐姐沒什麽,可是怎生屈了妹妹你啊”

“那人要貌無貌要才無才,出身卑賤,更是異族之人,早就應當死了的,妹妹心慈救了,他不但不知恩圖報,反而勾引大王,毫不知恥,狼心狗肺,這樣的人妹妹還有什麽可考慮的……”

“……留不得啊……”

……留不得……不能留……其心必異……異族…………

……妹妹出麵才是……大王不會留難……

……這也是為大王好……

……留不得……

……不能留……

……留不得……

……不能留……

………

…………

送走鴟王妃,脫不花緊緊絞著手中絲帕,心中掙紮不斷——

那人是她央二哥救的,但二哥竟然……

她確實沒有想到,她應該祝福的……

應該……應該也隻是應該……

原本這個婚禮應該是妹妹你的……是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占了你的位子……王是要娶你的……

鴟王妃的話在耳邊不斷的重複著,好似一把把的重錘鏗鏘著柔弱的心田,二哥……

她生出來就是為了嫁給二哥的,可二哥卻不要她了,他明明答應今年就要了自己的,明明已經答應了,自己等這一天,等了那麽多個日日月月,可到頭來……到頭來……

指骨泛白,絲物應聲而裂——

“你是太後親甥女,大王定然不會怪罪於你,隻要那賤人去了,後位早晚是妹妹的,伴在大王身邊的人應該是妹妹你啊……”……應該是妹妹你啊……你啊……

止不住回音般在腦海裏翻騰,終……

“別怪我……”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霹靂磅榔,刮果銀盤滾了滿地……

言默努力壓製住心中的怒氣,那個該死的白癡加色盲的竟然要娶他,他這麽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哪裏讓他覺的可以娶的了……

想起剛剛,拓拔石理所當然兼洋洋得意,好似對他施什麽天大的恩惠一般的,告訴他,他決定立他作他的第十一個妃子,還站在一邊,悠然自得的等著他跪地施禮,聲淚俱下的謝恩,最好趕緊感激到以身相許……

他媽的,老子哪裏象要嫁人的?

真不知道那個該死的混蛋是哪根筋不對了,竟然要他作妃子?

好吧他承認,他現在是女子裝扮,沒人看出來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榮幸,可是就算他不是什麽五大三粗,至少也絕對不會低於粗枝大葉四個字,容貌平常,五官無異,實在是平板的沒有什麽可以拿來說的,你說哪個女子會他這樣的飛機場,一馬平川的胸部,就這還有人看的上?

我看純粹瞎眼,要不然就是神經不正常,再說自己好歹也是異族之人,兩軍交戰在既,這個時候要立敵方女子為妃,拓拔石腦殼鏽掉了吧……

言默陰沉著一張臉,強忍住要噴出口的穢言,他還沒忘記自己現在是一個啞巴,不能言語……

讓言默這麽生氣的還有拓拔石身邊的人的態度,哪個什麽第一謀事連個屁都不放,叫拓拔倉的家夥本來反對到底的架勢在見到自己的臉之後,竟然利馬閉了嘴,他長的有那麽可怕嗎?

言默端起一旁幸免的鏡子,雖然朦朧,但沒有任何裝扮的麵孔,實在不能和美人搭上邊,平常再也不過,這也是言默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啞姑娘,公主來看你了”

啞姑娘?惡寒——

公主?疑惑——

回首正看到脫不花掀簾而入,言默一愣,還真是好久沒有看到自己的這個救命恩人了,對脫不花一直印象不錯的言默,立即打上了主義,也許可以借助她離開這裏,這裏是絕對不能留了,更何況聽到霍梵天來這裏的消息後……

歸心似箭……不足言意……

展開自認為和藹可親的笑容,卻不知這個笑容,燦爛到多麽刺眼的地步,脫不花暗暗,握緊了衣袖……

看著走過來的人,看著那刺眼的笑容,脫不花再也堅持不下,揮手——

看著那人緩緩倒地,看著那人驚訝的目光——

別怪我,我隻是——隻是想得到幸福罷了————

隻是想要一個愛人而矣,隻是想嫁給自己從小就傾慕的人而矣,隻是想得到……而矣……如此而已……

僅是如此而矣……

隻要你離開……

放心我不會傷你性命,但你終究必須離開這裏……

至於以後如何——就讓老天來決定吧————

寂寞的小道上,一輛馬車疲敝的邋遢著,吱呀作響的木製車輪,咯咯噠噠的執拗著支離破碎的單音節,訴說著自己的不堪重負,隻盼著能夠熬到交貨的地點,轉曲漫長的路費。

一陣風吹過,沒有落葉新條,有的隻是人高的雜草,虛虛掩映著漫長的路途,而熟悉這裏一切的人卻會發現,這輛馬車所行的方向正是——景國,曾經最為富饒的土地。

可是現在已經沾染了煙塵,國無君,國無臣,四分五裂,分崩離析,外敵環司……

轉眼也許就是亡國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