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城中的糧食已經不足一月,每耽誤一天就多增加一分斷糧的危險。

對於軍隊來說,斷糧就意味著崩潰,意味著逃亡,意味著失敗,所以在得到了馬岱的好消息之後,馬騰立即連夜召開軍議。

馬騰府邸議事廳,燈火輝煌。馬騰居中而坐,眾將分立左右。

“伯瞻,你先說一下陛下安排了何人接應我們?打算讓我們走哪條路線?”馬騰喝了一杯熱茶暖和下身子,向馬岱沉聲問道。

聽了馬騰的詢問,議事廳中寂靜一片,諸將俱都緘口不語,等著馬岱的回答。雖然現在有了天子的詔書與印綬,劉辯也答應接受西涼軍的歸順,可是從涼州到宛城迢迢兩千餘裏,一路上諸侯環伺,若是沒有東漢軍的接應,天知道到了宛城之後還會剩下多少人馬?

馬岱清了清嗓子,拱手作答:“回叔父大人的話,朝廷大軍正在重兵攻打孫策,而陛下已經禦駕親征趕往江夏坐鎮,並派衛卿、趙雲二將率兵三萬攻打上洛關,牽製朱楊後背,為我軍減輕壓力。陛下建議我軍走安定、北地一線,從長安東北過境,到時候衛卿、趙雲二將會出兵接應。”

“唉……才派了三萬兵馬接應,要是出動十萬大軍直搗長安就好了!”馬鐵悻悻的抱怨,對於劉辯的安排很是不滿。

秦良玉柔聲安慰:“二弟莫要氣餒,傳言說那常山趙子龍武藝不在呂布之下,甚至就連匈奴單於鐵木真當年都被他挑了一隻耳朵。近年來又掃平山越,與徐晃擊破太平軍,擊退周瑜,算得上身經百戰。大漢天子派出了這員大將接應,就說明對我們很器重。”

“嫂嫂所言極是,聽了傳言中趙子龍的風采,真是讓人心向往之呢!”旁邊的馬雲騄目光飄忽,陷入了憧憬之中。

馬鐵對於嫂子的解釋仍然不滿意:“我也聽過趙雲的威名。一個人的武藝再高又如何?就算他趙雲再厲害,難道還能比兄長厲害?”

銀甲白袍,氣度非凡的馬超在馬騰的身旁束手而立,聽了馬鐵的話一言不發。臉上似有所思。若是能與這傳聞中的趙雲一較高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馬鐵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可是武藝高又有什麽用?兄長的武藝這麽高,咱們還不是節節敗退?連丟安定、南安、隴西等地,被人打回了涼州不說。現在又要棄城逃亡……”

“嗯……?”

聽了馬鐵的話,馬超麵露不悅之色,斜眼瞧了兄弟一眼:“二弟這是在諷刺兄長我麽?雖然我軍節節敗退,可是到目前為止,兄長手中的王牌還沒有打出來!這次突圍,我要讓朱楊看看兄長手下槍騎兵及魚鱺軍陣的厲害,讓世人皆知我馬超也是能統兵的大將,絕非隻有匹夫之勇的莽夫!”

“兄長說的極是,你訓練的槍騎兵與魚鱺軍陣雖然人數少,但卻是能夠以一當十的精兵。是時候拿出來教訓下洛陽軍了。”馬雲騄接過馬超的話茬高聲附和,“再說了,嫂嫂訓練的三千白杆兵也可以拉出來讓朱楊嚐嚐厲害。”

秦良玉莞爾一笑:“雲騄可別這樣說,嫂子我訓練的白杆兵更適合山地作戰,在平原上卻沒有多少優勢。這次能否成功突圍,還得看你哥哥手下槍騎兵的表現!”

聽了兄長與姐姐的聲討,馬鐵趕緊解釋:“兄長休要誤會,小弟怎敢輕視兄長?我這話並不是說武藝高了不好,也沒有看不起趙雲的意思。而是小弟認為,陛下應該派一員能夠統兵的大將來接應我們。譬如嶽飛、李靖、徐晃、韓世忠等名聲赫赫的大將,而不是衛卿這樣的無名之輩。難道他的名字跟我大漢的戰神衛候相同,就拿著當衛青用麽?”

“衛卿平了劉表,拿下了江夏。你怎麽知道衛卿就不行了?”馬雲騄對馬鐵反唇相譏,“再說了,就算衛卿不行,不是還有趙雲嘛!”

馬鐵頭搖的像撥浪鼓,對衛卿滿臉不屑:“我怎麽聽傳言說這衛卿是沾了妹妹衛梓夫入宮,還有兄弟衛疆一直給天子做貼身護衛的光。才得以拜將,這種靠關係上位的人能有多少真本事?再說那劉表眼見得十萬大軍圍城,水路並進,活活被嚇死了,隨便換一個人都能夠拿下江夏,又豈能說明衛卿的用兵才能?”

秦良玉微笑著給這個小叔子做起了解釋:“話雖然這麽說,可統率三軍也需要一定的本事才行,那常遇春不就沒拿下劉表,反而弄得眾叛親離,最後做了叛賊麽?再說陛下這些年來橫掃諸侯,在用人方麵一直沒有失誤,經陛下提拔的李靖、韓世忠、徐晃等人都立下了赫赫戰功,威震天下;陛下可謂慧眼識珠,猶如伯樂再世。嫂嫂我相信陛下既然重用這衛卿做主將,此人定有過人之處!”

頓了一頓,秦良玉又對其他眾將釋疑,打消他們對天子的疑慮:“再說了,李靖、嶽飛、徐晃等人都是坐鎮一方的大將,豈能輕易調動?李靖坐鎮青州,北防曹操,東禦李唐,可謂責任重大。而嶽飛自從去年夏季就率兵攻打襄陽,指揮著三十萬大軍,這半年多下來消耗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搭上了無數將士的性命,眼看翦滅孫策在即,天子又豈能為了救援我們把嶽飛調走,導致前功盡棄?而徐晃、韓世忠等人也是身負重任,不是能夠隨便調動的,我相信陛下既然派遣衛卿來接應我們,就一定認為他是最好的統帥!”

馬騰頷首讚許:“良玉分析的極是,陛下能夠派兵接應我們,想來已經竭盡全力。我們就不要再懷疑陛下的心意了!接下來該商討的是如何突破朱楊的重圍,快速穿過雍州,直抵上洛關,進入陛下控製的疆域?”

沉默了許久的馬岱站出來把劉辯及手下文武的分析說了一遍,告訴在座眾人漢中有劉備控製,塞外有匈奴縱橫,都無法通行,最好的路線就是穿過雍州直奔武關。而走雍州又有天水與安定兩條路線,天水有趙匡胤盤踞,距離上洛比較遠,衛卿軍鞭長莫及。如果走安定,衛卿、趙雲便可以出兵接應,擋住呂布的襲擊,兩相比較,走安定是風險最小的一條道路。

“眾將以為伯瞻說的如何?陛下建議我軍從武威向東突圍,走安定、北地,繞過長安奔上洛、武關,這條路線如何?”馬騰呷了一口粗茶,肅聲問道。

馬騰雖然口稱眾將,但麾下的大將也沒有幾個外人。除了三個兒子馬超、馬鐵、馬休,女兒馬雲騄之外,就是兒媳秦良玉,侄子馬岱,馬超的大舅子秦明,隻有一個龐德算外姓人,這更像一場家庭會議。

這些年來,秦良玉也屢次勸諫馬騰招賢納士,招募一些學識淵博,飽讀兵書的智囊,可惜雍涼地處塞外,人才匱乏,這些年下來愣是沒有招募到一個有真才實學的智囊。馬家軍能夠支撐到今天,一直靠著秦良玉這個女流之輩的出謀劃策,這讓馬騰飽受缺乏謀略之苦,無法發展壯大。

聽了馬騰的詢問,眾將也沒什麽好主意,一起拱手道:“天子手下智囊眾多,斥候探馬也多,掌握的情報自然比我們多。既然陛下讓我們走安定,我們就走安定好了!”

“不可!”

眾將話音剛落,秦良玉再次站了出來侃侃而談,“戰場上的局勢千變萬化,不能墨守成規。雖然陛下身邊文武雲集,可涼州隔著揚州迢迢數千裏,陛下難免也有失算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伯瞻這次回來被洛陽軍察覺,而且還露出了印綬。以朱楊的嗅覺,肯定能夠猜到我們下一步的打算,從而會在我們撤退的路途上設伏,以逸待勞的伏擊我們!”

“唉……早知如此,我就不拿出來印綬來誆騙洛陽軍了!”馬岱不停的拍打額頭,懊惱不已。

秦良玉柔聲安慰:“伯瞻莫要自責,錯有錯著,我們便將錯就錯,說不定能夠殺朱楊一個措手不及,以最小的損失突圍離開涼州。”

“哦……吾兒媳有何妙計?快快說來聽聽!”馬騰聞言喜出望外,心中暗自慶幸有這麽一個好兒媳,不然的話整個涼州軍團就像沒頭的蒼蠅一般,還不知道要吃多大的虧呢!

秦良玉氣度從容,再次獻上計策:“朱楊大軍駐紮在南麵數十裏之外,一定會判斷我軍棄城向東麵的安定撤退,從而提前在險要之處設伏襲擊我軍。而我軍卻反其道而行之,以進為退,出城朝楊素大營猛攻,趁其不備殺開一條血路,然後直奔天水而去。如此定能讓朱楊的伏兵撲個空,白白等待,待他們察覺之時,我軍已經突圍向南,將他們遠遠的甩在身後了。”

說著話朝眾將拱手施了一圈禮:“眾將以為良玉這退為進的計策如何?”

馬騰手下的眾將也沒有多少謀略,紛紛點頭:“少夫人說的極是,便按照你的分析用兵便是!”

一直沉默不語的龐德終於出列,拱手道:“末將還有一條建議補充,或許能讓秦夫人以退為進的計策希望大增,不知當講不當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