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悠揚的號角在山穀中回**,這是戰爭的前奏,隨著號角的長鳴,一場刀光劍影的廝殺在所難免。

既然被發現了,山坡上的伏兵便不再躲藏,漫山遍野冒出了一簇簇的人頭。

一個全身盔甲,外罩黑袍,相貌凶惡的頭目自灌木叢中霍然起身,拔劍出鞘,下令道:“全軍出,劫糧!”

“殺!”

伴隨著一聲令下,四周的伏兵齊猶如下山的猛虎呐喊著衝了下來,明晃晃的刀槍在陽光照耀下分外刺眼,雄渾的喊殺聲震徹雲霄。

“嘶……好多的伏兵!”

望著漫山遍野撲來的賊兵,廖化眉頭緊皺,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三尖兩刃戟。

看這洶湧而來的規模,這支伏兵至少得有兩千人之巨。從汝南到南陽不過四百多裏,廖化可從來沒聽說汝南有這等實力雄厚的草寇。伏兵突至,實在讓人猝不及防,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一支巨寇?

看到伏兵來勢洶洶,踩踏的煙塵滾滾,行走在最前麵的十幾名兵卒心驚膽戰,恐懼之下紛紛後退,導致的自家兵馬互相踐踏,頓時踩傷了數人。

還沒短兵相接,自家卻先亂陣腳,這讓廖化勃然大怒。

拔劍砍翻了幾名臨陣退縮者,厲聲怒斥:“軍規第一條,臨陣退縮,擾亂軍心者,立斬無赦!哪個再敢後退,便是這般下場!”

向前,很可能會死,但是後退卻一定會死!

在廖化的強勢鎮壓之下,兵卒們不敢再後退,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準備迎戰,齊齊發出嘶吼“殺呀,殺賊兵!”

“車虎、孫勝,各自率本屯向前阻擊敵人,掩護其他屯列陣!”

廖化縱馬來到隊伍的最前麵,指揮隊形淩亂的士卒重新結陣。

在戰場上,如果沒有統一的指揮,做不到彼此呼應,而是各自為戰的話,根本就是在給對方送人頭。

車虎和孫勝都是跟隨廖化多年的老蛾賊,大大小小打過十幾場戰役,而且對手都是朱儁、皇甫嵩等名將率領的精兵,積累了豐富的戰場經驗,因此被廖化任命為屯長,各自掌管著百十人。

“諾!”

得了廖化的命令,兩個屯長齊齊答應一聲,各自提了樸刀,招呼部曲向前:“弟兄們,隨我來!現在正是殺賊立功的好機會,以前的時候咱們打不過官兵,那不丟人!可現在咱們是官兵了,要是再打不過賊人,可就丟人現眼啦!”

“殺呀,殺賊兵,建功勳!”

隨著兩名衝鋒在前的屯長,兩百名從黃巾賊變身成為官兵的漢子頓時變得鬥誌昂揚,各自揮舞著手中的長矛或大刀,呐喊著迎上前去。

屯長說的好呀,以前咱們都是蛾賊,缺少武器鎧甲,尚且能與官兵一戰。現在全都配備了銳利的兵器,以及保護要害的護甲,難道還怕區區山賊不成?

“叮叮當當……”

瞬間雙方就廝殺成了一團,伴隨著激烈的金鐵交鳴之聲,慘叫聲在山穀中回**,每一刀下去都血肉橫飛,每一矛刺出,都會撕扯下一片鮮血淋淋的人體結構。

滿地的寒霜,頓時被殷紅的鮮血染得斑駁陸離。

交手片刻之後,廖化的部曲就發現事情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這他娘的是山賊嗎?怎麽戰鬥力如此強悍?

兩相比較,對方的裝備比本方有過之而無不及,每人一件兩襠鎧,既可以保護前胸又可以防禦後背。除了肉搏的重武器之外,對方幾乎人人配備了匕首等近戰利器,在貼身肉搏的白刃戰中完全占據了上風。

一番試探性的肉搏戰,廖化部砍殺了二十幾個賊兵,但本方卻有五六十人躺倒在血泊裏,這還不算完,就連兩個久經沙場的屯長也處在了險境之中,眼見得已經不能脫身。

“吼嗬……孫大眼,你撐住呐!”

車虎在一樸刀砍掉了一顆腦袋之後,發現不遠處的孫勝被五條長矛壓在了身下,而且身上已經多了幾個窟窿,鮮血汩汩的向外冒出。不由得咬牙切齒,肝膽欲裂,難道生死與共的兄弟今天就要分別了嗎?

“等俺,等俺車虎來救你!”

車虎嘶吼著,手中樸刀揮舞,盡力的向孫勝靠攏。腳底下踩踏的塵土飛揚,衝鋒之中,順手又把一名賊兵的腦袋開了瓢。

“殺了他!”

隨著賊兵頭目的一聲令下,頓時有七八個刀盾手從不同的方位向車虎撲了過來。

“啊呀……”

就在車虎被圍的時候,孫勝發出一聲慘叫,身體被五杆長矛同時刺穿,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大眼?”

車虎雙目圓睜,發出了一聲歇斯底的怒吼,手中樸刀狠狠的劈向迎麵而來的刀盾兵。

“嘭”的一聲,並非純金屬鍛造的盾牌被一刀劈開,躲在下麵的士卒也被分成一刀劈成兩半。

然後就在同一時刻,車虎直感到腿部劇痛,瞬間就撲倒在地,因為他的雙腿已經被同時砍斷,整個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分離。

“殺!”

隨著無情的喊殺聲,車虎的腦袋以及雙臂也被同時砍去,整個人瞬間就被亂刀分屍。

兩名屯長都死了,剩下的士卒頓時喪失了鬥誌,紛紛轉身潰逃,跑的快的逃回了本陣,倒黴的就被對方戳翻在地,瞬間就被割走了首級。

“嘶……這絕對不是山賊!”

廖化在不遠處駐馬,眼看著手下的兩名屯長死在沙場上,一顆心幾乎在滴血。

“放箭,射住陣腳,速速向甘寧將軍的騎兵求援!”

廖化雖然是幾名武將之中最弱的,但他手下的兵卒卻是最強的。比起那些剛剛放下鋤頭拿起兵器的民夫來說,廖化手下的蛾賊至少打過仗,殺過人,上過戰場。

而車虎和孫勝的統率的兩個屯雖然不能說是廖化手下最強的屯,但也絕不是最弱的,在肉搏戰中尚且如此不堪一擊,更何況其他的各部了。所以,廖化深信,要想破敵,隻能交給甘寧統率的騎兵了。

“嗖、嗖、嗖……”

隨著廖化一聲令下,列成方陣的劉兵亂箭齊發,將氣勢洶洶的賊兵稍微阻滯了一些。

就在前方交鋒的時候,甘寧已經按捺不住胸中沸騰的熱血,手中長戟一揮,對副手下令道:“鄧殤,你統率三百新兵原地待命,我率領三百老弟兄去支援廖化!”

“諾!”

身高八尺,手提大斧,一臉虯髯的副將鄧殤拱手領命。

“隨我來!”

甘寧長戟一招,匹馬當先,特有的銀鈴在亂軍之中仍然清脆可聞。

在他身後三百精銳騎兵緊緊相隨,直卷的塵土飛揚,黃沙漫天、

“廖元儉休慌,甘寧來援!”

遠遠的就看到了廖化的部下被殺的慘不忍睹,甘寧揮戟大呼,為廖化部助威鼓氣。

廖化大喜,揮手示意部曲閃開一條道路:“把路讓開,讓甘興霸的騎兵去衝鋒!”

廖化部閃開一條道路,甘寧的騎兵席卷而過,聲勢駭人。

“放箭!”

看到劉軍的騎兵衝了過來,“山賊”頭目揮手示意本部且戰且退,在後退中放箭阻止騎兵的衝鋒。

甘寧**的黑龍猶如一匹展翅翱翔的猛鷲,一騎當先,把身後的大部隊足足甩開了幾十丈。

但饒是如此,甘寧卻全無懼意,一邊揮戟撥打雕翎,一邊喝令身後的騎士還射。

隨著甘寧一聲令下,三百精騎同時控弦搭箭。

他們可不是一般的騎兵,而是跟隨甘寧縱橫劫掠了許久的馬賊,不僅各個騎術了得,在弓箭上的造詣也遠勝一般的官兵。日後跟著甘寧百騎劫魏營的百名悍卒就是出自這三百人之中,戰鬥力可想而知。

既然山賊都穿了兩襠鎧,頭上頂著頭盔,這些騎士們便瞄著他們的麵部射,瞄著他們的大腿射;總之沒有保護的地方,就是箭矢的目的。

“嗖、嗖、嗖……”

羽箭在頭頂上飛翔,方向不同的箭支碰撞在一起,有的折斷有的完好無損,最後撞落在地上,而更多的則飛進了人群之中。

一波互射之後,甘寧的部曲有三五人中箭,但仍然能堅持著不墜馬,因為他們知道落下去之後便會化為粉齏;因此隻有還有一口氣在,便會死死的伏在馬背上。

相比起來,賊兵那邊就慘重的多了,至少不下四十人中箭,有的被射中了麵目,當場斃命,有的被射中眼睛,拔出箭矢的時候連眼珠子也帶了出來,頓時慘叫聲一片……

“巴郡甘興霸在此!”

就在賊兵陣型騷亂的時候,甘寧已經單戟匹馬衝進了陣中。

一聲虎吼,長戟刺出,一下搠透了兩人,猛地挑向空中再狠狠的砸向人群,登時又有兩人被巨大的撞擊力撞得腦袋開花,白花花的腦漿順著頭盔溢了出來,令人作嘔。

“敵將休得猖狂,看某取你性命!”

看到甘寧單戟匹馬,如入無人之境,一名賊將躍馬舞刀,忿忿來戰。

甘寧策馬相迎,戰無三合,猿臂輕舒,一下子捉了對方的綬帶,從馬上提了過來,然後用力的拋向本方馬隊。

“給某踏為肉泥!”

馬蹄聲隆隆,如同重犁劃過田地一般,須臾之間就把剛剛還生龍活虎的賊將踐踏成了一團肉泥。

隨著甘寧的馬蹄,三百精騎如同進入了羊群中的猛虎一般,高舉兵器,大砍大伐,收割著大好人頭。

片刻功夫,戰場上就伏屍數百人。

“全軍,退!”

賊將見勢不妙,下令退兵。

隨著兩短一長的號角聲在天空回**,漫山遍野的賊兵開始潮水般向後退卻。

“給我追!”

甘寧殺的興起,自然不願意放這支羔羊離去,揮戟下令追襲。就連在後麵掠陣的副將鄧殤,也率領剩下的三百騎跟了上來,想要一起收割人頭。

廖化對於甘寧麾下騎兵的戰鬥力羨慕不已,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喝道:“咱們也追,為車虎、孫勝兩為屯長,以及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劉辯站在後麵三裏之距的小土丘上,舉目遠眺,看著甘寧和廖化率領部下越追越遠,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不好,怕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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