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南作為昌豨的大本營,被他經營數年,城中囤積的大量的物資,經過王豹王淩等人的兩日清點,方才得到具體數目。

“主公,這是城中戶籍名冊,以及物資名冊,請主公過目。”原來的莒南縣衙大堂上,王淩把清點完的賬冊書簡遞到了韓烈手中。

接過一卷圓圓的竹簡,韓烈放在麵前的案桌上,道:“彥雲,看你臉色應該收獲不錯,不妨跟大家念念。”

“喏。”王淩欣然道:“莒南共有兩萬一千六百七十一戶人家,總人口六萬三千五百三十七人。”

“這麽多人?”聽到王淩的話語,就連素來沉穩的徐晃也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六萬三千人,這可是相當於一個郡的人口了啊。”趙雲也是一臉訝異,要知道自從黃巾軍叛亂以來,很多郡縣的人口已經不足原來的三分之一。

尤其在青州、兗州、豫州等黃巾叛軍的重災之地,可以說是十室九空,就好比韓烈在東萊的掖城統計戶口時,全縣人口不足一萬人,這還是因為東萊地處偏遠,受到的波及不是特別大的原因。

同樣韓烈率軍南下一路,經過東萊數縣,大部分的縣城人口都不足萬人,這也是他一路走來,也不過聚攏三萬百姓的原因,若是擱在大漢盛世之時,像中原腹地這樣的縣城,那座沒有幾萬人口的。

也正是一路走來,所看到的縣城人口稀少,所以這會突然看到一座擁有數萬人口的縣城,大家才會驚訝的原因。

人口無論是對於一個豪族,還是一座縣城,或者一個國家,都是根本所在,沒有人口,再多耕地都沒有用,沒有人口,也就意味著沒有兵員,沒有生產力,沒有生產力就不會有糧食,所以在冷兵器時代,人口的繁衍昌盛,也往往是統治者最在乎的東西。

這也是故人會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後人,也就意味著香火斷絕,一個國家沒有子民,自然也就不叫國家了。

麵對眾人的驚訝表現,王淩忍不住道:“其實這並不奇怪,莒南這幾年鮮有戰火,加上泰山寇在自己的範圍內,統治維護的也頗好,所以周邊很多逃難的百姓,都選擇到了莒南安家,加上泰山寇四處掠奪的人口,從而造就了這座縣城擁有了這麽多的人口。”

聽王淩這麽一解釋,眾人也是深以為然,韓烈也開口道:“看來泰山寇能夠屹立不倒,跟他們治理屬地還是有很大關係的,這次若不是昌豨主動進攻,咱們隻怕再擴增兩萬人馬也未必能夠攻取莒南啊。”

“主公所言甚是。”王淩附和一句,道:“主公,莒南名義上畢竟是琅琊郡屬地,我們怕是無法常駐,城中的人口是否全部遷移呢?”

“這還用說,六萬人口,足可養活六千士兵,必須遷移走。”典韋立即就表麵了自己態度。

韓烈點點頭,道“莒南地處泰山群寇的地帶,確實不利於堅守,人口遷走這是必然的,不過這麽多人口,安置是個大問題,咱們必須妥善安排才行。對了,彥雲,你接著說說物資問題。”

“喏。”王淩作揖道:“府庫共有糧食一萬五千石,兵器甲胄七千件,黃金三千金,銅錢四千萬三百萬,布匹絹帛若幹,價值兩千萬錢。”

“啥,這麽大一座城池,才這點糧食?”聽到府庫隻有一萬五千石糧食,眾人都有些傻眼了,不過想想這也是正常。

莒南地處山陵地段,土地貧瘠,城中雖然有六萬人口,可他們卻要養活昌豨的一萬兩千兵馬,這個比率可是相當大的,幾乎是平均六個人就要養活一名士兵,若是再富裕地帶,還能勉強支撐,在莒南這樣的窮山溝,顯然是不太可能養活這麽兵馬的。

這也是昌豨這群泰山寇為何沒能秋天都要出去劫掠的原因,因為他們若不再冬天前儲備好來年開春的糧食,軍隊就可能餓肚子;同樣這也是他們府庫中有錢卻沒有糧食的原因。

陶謙這一年多來,為了製衡泰山群寇,對東海,下邳,彭城,廣陵等地的糧食進行了嚴格控製,並且任命了丹陽豪強笮融為下邳國相,同時擔任四郡轉運使,負責把各地的糧草全部收繳上來,以便不讓一粒糧食往北方流出。

陶謙這條釜底抽薪,對泰山群寇可謂是起到根本性的製裁,逼迫的他們根本無法增兵不說,還得不停往北方搶掠,從而使得泰山群寇的名聲在青州百姓口中也成了盜賊的代名詞。

“無妨,糧食問題我去找陶使君解決,徐叔,你和王仁敬立即率部帶著東萊的百姓立即前往利城,公明、子龍、你們率部強行對本地的百姓遷移,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一律都押解去利城,這個時候咱們就不講仁義了,這是原則問題,不容猶豫。”韓烈做出這個決定,有兩個原因,一是他確實需要這些人口,二是眼下的利城,完全可以養活這些人,隻要安排妥當,富饒的海州灣,別說養活六萬人,就算六十萬人也可以塞得下。

韓烈之所以這麽自信,自然是他來到漢末去過的第一座城池就是利城,若韓烈記憶沒有出差錯,利城就是後世的連雲港所在地,此時的利城僅僅隻是東海之濱的一座小城,但的地域麵積,實際上卻是後世的整個連雲港全部區域麵積。

這麽大一塊沿海區域,這個時候可還都是一片荒地,若是把這片海域利用起來,韓烈自信足以創造出驚人的財富。

“喏。”對於韓烈強行遷移百姓的舉動,眾將心中顯然都是支持的,所以這是答的也是響亮。

“子蘭,你就負責俘虜工作,我要你從俘虜中挑選出兩千精壯充實到隊伍中來,記住一定挑選一批家世清白的精壯,最好是有家小在城裏的,這樣更容易歸心。”這一戰韓烈所部折損了七百人,殲滅昌豨一萬人馬,斬殺兩千餘人,俘虜六千餘人,戰果雖然輝煌,但損失同樣不小。

但基於眼下物資不足,加上剛到徐州,韓烈也不敢過於張揚,一旦擴編部隊,不但會產生經濟負擔,也會遭人詬病,補充兩千人,除去戰死傷殘的七百士兵,韓烈實際上也不過增加一千三百兵力,從原來的四千一百人,增加到五千四百人,這樣的基數自然不會引起多大的影響,同時也不會增加太多的軍餉支出。

“喏!”夏侯蘭起身作揖一拜,隨即轉身退了下去。

“典大哥,你帶親兵衛隨我去郯城,彥雲,你給我挑選一些貴重禮品出來,這次我需要去郯城拜訪一些人。”韓烈最後點名讓典韋跟隨去郯城拜訪陶謙,同時讓王淩這個主薄給自己準備一批禮物,畢竟拜訪陶謙的話,禮數不能失,其次徐州的一些地方名士,也是他需要拉攏結交的對象。

“喏。”席地坐在下首的二人,忙起身作揖應道。

韓烈在莒南隻住了一個晚上,便領著典韋率領五十名親騎兵隨從,攜帶著價值數千金的禮品,投奔徐州治所郯城而去。

離開之前,韓烈自然是與蔡琰惜別了一番,對於韓烈要做的事情,她向來都十分理解,為了寬慰韓烈,她可是主動獻上了親吻。

至於遷移去利城的百姓,如何安置,這一路南下,韓烈綜合腦海中的知識,早就寫了一份詳細的安置方案,相信王淩王豹隻要按自己的方法布置下去,就不會出太大的亂子。

就在韓烈和典韋一行趕到郯城城下時,昌豨在莒南城下兵敗被殺的消息,也傳遍了徐州。

開陽泰山群寇公推的大帥臧霸府邸。

得知昌豨兵敗被殺的吳敦和孫觀孫康兄弟,從各自的地盤趕到了開陽麵見臧霸,偌大的大堂之上,此刻臧霸等人的麵色都有些陰沉,氣氛也是頗有緊張。

“大帥,你就真忍心看著俺們這些兄弟,一個死在那韓烈手中?”一陣沉默之後,孫觀有些壓抑不住的直視著主位上的臧霸,從他起伏的喘氣聲中,可以看出此刻孫觀的激動。

端坐主位上的臧霸,身穿一身灰色長衫,頭戴著一頂羽冠,年約三十上下,濃眉大眼,方臉,嘴唇及下顎留有寸許長的黑須,腰間上掛著一柄環首刀。

臧霸長相威嚴,但卻不像泰山群寇中的尹禮昌豨,還有吳敦三人出身草莽,他乃是正兒八經的官宦子弟,雖然他父親自是泰山郡的小吏,但從小他受到的禮法教育都是忠君報國的熏陶,所以即便後來流落為草寇,他依舊心存朝廷,立誌建功報國。

這也是四年前陶謙初到徐州時,僅僅派人送了一封招安書,他就毫不猶豫的率領帳下三千兵馬投奔而來的原因,之後他跟隨陶謙曆經大小數十站,一舉掃蕩殲滅了禍亂徐州的黃巾叛軍,並被陶謙論功,被朝廷授予騎都尉一職。

如今之所以他選擇在開陽擁兵自保,也是發現陶謙這個人雖然仁德,但卻過分的迂腐愚忠,原因自是陶謙在殲滅了黃巾賊後,竟然擔心他們會對朝廷不忠,企圖一舉把他們這些人的兵權沒收,並且在一些當初受到他們為寇賊時劫掠的豪強蠱惑下,竟然準備對他們當中的一些人治罪。

對於這點臧霸是斷然無法忍受的,最後他不得帶著泰山群寇出走,造成了擁兵自重的事實。

此刻麵對孫觀的責問,臧霸的眉頭微皺,良久才道:“昌豨之死,都是他咎由自取,但殺我兄弟之仇,卻不得不報,從現在開始,派出斥候隊韓烈進行全麵的探查,我要知道這個人所有的底細,隻有徹底掌握了此人的情報,咱們才能做到知彼知己。”

“請大帥放心,這事就交給我吳敦便是,我定要讓那韓烈血債血償。”吳敦眯著小眼,眼中對韓烈的恨意,絲毫沒有半點掩飾。要說泰山群寇中,他與誰的關係最好,那無疑就屬尹禮了,可就是自個最好的兄弟,卻被韓烈的人馬殺死在了北海城下,至今連屍首都沒能找回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