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的議事廳內,雖然站了不少人,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刻劉表竟然會自刎,以至於誰也沒來得及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劉表揮劍自刎之後,猶如決堤河水般的血液直接噴了撲上去的劉琦一身。

“父親,父親……”劉琦激動的抱著緩緩倒下的劉表,悲愴的喊了起來。

倒在劉琦懷中的劉表,殘留著一口氣的他,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笑容,吃力握著劉琦的手,放在了擁了上來的劉琮手上,眼神帶著一絲悔恨與解脫閉上了雙目。

這一刻的劉琦卻一下子讀懂了父親的眼神,臉上依舊掛著淚光的劉琦,起身在劉表身前伏地叩拜道:“父親大人安息吧,琦兒明白你的心思,今後琦兒定當會好好照顧弟弟,孝敬繼母,遠離紛爭,做一個世人敬仰的夫子。”

“哥哥,父親怎麽了,他為何要這樣啊?!”年幼的劉琮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劉表,拉著劉琦哭著不解的問道。

“琮兒,你父親已經走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由你哥哥處理吧,你隨母親先回舅舅家暫住幾日。”蔡夫人神情複雜的看了眼劉表,眼神閃過一絲感傷,與劉表將近十年的夫妻感情,要說沒有情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要說感情深厚,那肯定談不上,畢竟兩人的婚姻本來就是出於政(治)聯姻。

“母親,母親我要留下來陪父親。”劉琮推托著蔡夫人,拉著劉琦的手臂喊道:“哥哥,哥哥我不走。”

“琮兒乖,父親有哥哥陪著,你不用擔心,待一切安頓好後,哥哥再去接你。”劉琦安慰了劉琮一句,起身朝蔡夫人長揖道:“母親大人,琮弟就拜托您了。”

蔡夫人自從有了兒子之後,一直對劉琦都抱有敵意,但這一刻看著這個謙謙有禮的少年,原先那種厭惡感一下子不由得消失了,點點頭的她,遂道:“那就有勞琦兒處理後事了。麻煩蒯大人伊大人多幫襯一下,我兄弟那裏,有什麽需要我說項的,盡管開口便是。”

蔡夫人帶劉琮離開之後,蒯良微微歎了口氣,道:“大公子,主公的身後事,吾會安排人幫襯,但接下來的事情,隻能你自己做主了,下臣先告辭。”

對於劉表的自刎,蒯良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與劉表認識超過二十年,昔日在洛陽求學時,彼此就認識,也是因為往昔的友誼,他們兄弟與蔡瑁才會幫襯著劉表,坐穩了荊州牧這個位置,即便是知道大勢已去,勸說劉表投降也不過是為了保全家族活命,他壓根就沒有想過用死來解決問題。

雖說劉表的舉動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但卻又在情理之中,作為人主,劉表即便投降,後半生也不會有多少自由,這在曆史上有無數例子,所以劉表選擇自殺,即保全了自己的名節,也保全了家族與兒子,因為同樣在青史之上,作為人主死後,但凡明主都會為了自己的名聲,而回善待先前主人的後代。

可以說劉表的死,對於劉琦劉琮兄弟,以及荊州一幫官吏臣子來說,都是百利無一害的,用一句俗話來說,他確實是死得其所。

“伊大人,看在吾父昔日的提攜情分上,接下裏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劉琦看著蒯良離去的背影,眼神閃過一絲感傷與恨意,因為他知道逼死父親雖說是韓烈,但這是戰爭,誰也沒有對錯,可真正逼迫父親毅然決然自刎的,實際上蒯良兄弟,因為他很明白,蒯良兄弟是父親賴以生存的臂膀,可在這個時候他們不但沒有發揮作用,反而踩上了一腳。

收回目光的劉琦,隨即走到一旁的書架上,把兵符,官印印綬呈送到伊籍手上,道:“請伊大人稍後,吾這就升帳,宣布向大將軍獻城投降。”

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一掃往日的怯弱氣質,伊籍微微一歎,道:“大公子節哀順變,使君用自己的死來保全你們兄弟,這是一個做父親的護犢之情,雖然有些可惜,但還請大公子放心,大將軍乃是仁德之人,今後你們兄弟不管去留,他斷然不會幹涉的。”

“伊大人客氣了,琦哪裏也不回去,峴山乃是父親擇居之地,今後吾會在峴山為父親守孝,不在過問俗物,從此別無他求,還請大人轉告大將軍。”劉琦語氣透著一絲堅決的道。

“大公子的要求,某一定轉達。”伊籍點點頭,手捧著兵符印綬佩帶,以及荊州府庫竹簡,在劉琦的率領下,帶著荊州治下的百官,大開襄陽內城中門,親自來到城外大營,向韓烈請降表達了臣服之意。

得知劉表自殺的消息,韓烈也是一愣,微微一歎的他,隨即扶起劉琦道:“國無義戰,劉荊州為大漢守節,乃是漢室忠臣,又是漢室宗親,理應與諸侯王之禮下葬,吾這就上表天子,降旨追諡劉荊州為襄陽王。還請大公子節哀,好心處理喪葬之事,一應所需,盡可找伊機伯調拔。”

“多謝大將軍榮恩,吾代先父謝過大將軍。”韓烈的坦誠與善意,讓劉琦不由對韓烈生出了一絲好感,心悅臣服的表示了一番謝意。

雖說他們也是劉氏皇族一脈,但他們這一脈卻非是嫡係,若不是劉表年輕的時候,在洛陽闖下了偌大名聲,成為名噪一時的名士,他們也不會歸宗,獲得皇室的認可,可即便如此,他父親擔任荊州牧時,也沒能封侯,對此劉琦卻是深知,當初上任之初,父親可是一直引以為憾。

可如今韓烈上書陛下追諡父親為襄陽王,這無疑是莫大的恩寵,,即便是韓烈逼死劉表,劉琦也生不起半點恨意,若是能夠獲得諸侯王下葬,這顯然是莫大的榮幸,即便用死來換,也是值得的。

之所以劉琦或者當代漢人會有用死來換取死後哀榮,根本原因則是漢代延續的厚葬風俗,因為在漢代,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對死的認知,就是認為人死之後,會在地下重新一個輪回,為此他們往往都是事死如事生,也就是說生前如何,死後也該如生前一般陪葬各種物品,以便在地下能夠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劉琦投降,襄陽內城的一萬五千精兵,自然也盡數歸降。這一萬五千人絕對是精兵,無論是人員身體等各項素質,還是兵器甲胄,都是荊州軍的驍楚。

為此韓烈親自下令,讓高順、徐晃二人負責則其精壯一萬二千人,編入了赤焰軍,使徐晃的前營兵力增加到一萬一千人,高順的中營兵力也擴增到一萬一千人。

同時命令許褚接管了襄陽城防,並任命了程昱為襄陽太守,伊籍為郡丞兼長史,開城有功的周平為襄陽都尉,負責襄陽的軍政之事。

在忙完手頭之事,韓烈第一件事情便去了蒯府拜訪了蒯良蒯越兄弟。蒯家兄弟不但是可用之人,而且還是荊州的名門望族,對待他們韓烈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先禮後兵,以他大將軍的身份前去拜訪邀請,自然是給足了二人顏麵,若是他們仍然不識抬舉,那麽迎接他們則隻會是屠刀。

當然這樣的事情顯然不會在聰明人身上發生,麵對韓烈親自登門拜訪,蒯良蒯越兄弟大開中門,領著闔府上下跪伏於地迎接韓烈進入大堂。

“聽聞二位先生,昔日曾向劉荊州獻雍季之論,今日吾僥幸取得荊州,不知可有教烈之策?”被推舉在主位上坐下的韓烈,在客套了一番後,隨即切入主題問道。

“大將軍高瞻遠矚,豈是吾等可以衡量的,良才疏學淺,無以教將軍,隻有一片赤誠,以供將軍驅使。”蒯良保守的恭維一番道。

“千金難買赤子之心,子柔先生有此心,吾願足矣。”韓烈大笑一聲,話題一變道:“廬江太守呂岱吾已經調任他前往江夏,準備接任章陵太守一職,不知子柔可願意前往廬江擔任郡守一職?”

“多謝大將軍提攜,越克日便前往赴任。”蒯良微微一愣,便沉聲應了下來。

“異度先生,烈帳下如今需要賢才分憂解難,不知可願意屈駕留在吾帳下,擔任功曹掾一職?”韓烈轉而把目光投向了蒯越身上。

“能為大將軍效力,越豈敢不效犬馬之勞。”雖然韓烈的表情始終透著一絲親和,但蒯越卻自始至終都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據說南陽太守也是異度你兼任的,雖然如今劉荊州升天,但屬於你們蒯家的恩寵不會減,南陽太說一職,依舊由你兼任,待荊州戰事結束後,吾當為異度請封為宛城候。”韓烈點點頭,滿意的笑道。

南陽郡作為荊州北麵的屏障,早年曾被袁術占領,後來又落入曹操手中,一直到曹操被韓烈擊敗,袁術滅亡之後,南陽郡方才又重新回到劉表的控製之中。

之後劉表便加封了蒯越為南陽郡守,而蒯越雖然沒能去上任,但卻讓族弟前去南陽接任了長史郡丞一職,實際上就是代替自己接管了南陽郡的治理權。

”多謝主公信任,然南陽郡乃是邊防之地,戰略位置十分重要,還請主公擇一大將前往鎮守。“蒯越雖然也夢想過封侯拜相的一日,但在劉表帳下近十年,他卻漸漸的失去了期盼,但這一刻他卻因為韓烈一句宛城候,內心中那一絲念頭卻不由一下子升騰了起來。

在表達了忠心之餘,蒯越也沒有再藏拙,而是主動進言道:“蔡瑁率領四萬大軍奔去江陵,雖然戰鬥力不高,但若是他占據宜城據守,主公必然也要花費一番手段,越平日與蔡瑁關係不錯,請主公頒布赦免文書,吾定然說服其向主公投降。”

“若此事成功,異度當得首功。”韓烈沒有遲疑,隨即賜下佩戴的倚天劍,賜予蒯越前往招降蔡瑁。

蒯越、蒯良兄弟的歸順,荊州世族弟子,紛紛上表,投奔到了韓烈帳下,表達了效忠之意。一時之間,襄陽郡內大小事務,悉數恢複了正常秩序。

在徐晃高順整編軍隊完畢時,章陵郡方向也傳來了捷報,周泰、淩統、蘇飛三人率領兩萬大軍在章陵城外與出城迎擊的黃祖之子黃射大戰一場,自持勇力輕敵的黃射,在於周泰的交戰之中,被周泰揮刀斬於馬下,以至於章陵群龍無首,城中八千人馬,在郡丞的率領下,開城投降迎接周泰的兵馬進入了章陵。

接到捷報之後,韓烈考慮了一番,先是任命了蘇飛為章陵太守,向朗正式接任江夏太守。接下來又任命了一個新官職,那就是荊州都督一職,由徐晃擔任荊州都督一職,負責統管襄陽、章陵、南陽三郡軍事,其所率領的赤焰軍左營,改編為左武衛軍,全軍轄製三萬兵馬,下設折衝府,負責對服役的士兵的招募與管理等等製度。

呂岱為荊州都督府副都督,協助徐晃統軍。這樣一來,徐晃無疑就成為荊州北部實際權力的掌控者,左武衛軍的設立,也正式拉開了韓烈完備衛府軍改革製度。

由徐晃統軍,程昱這個襄陽太守協助,加上襄陽城府庫堆積如山的錢財,以及五萬套兵器甲胄,韓烈自然不擔心荊北會出現任何閃失。

在韓烈統軍延漢水撤出襄陽之前,韓烈又派人向章陵的周泰、淩統傳達了軍令,讓他們率軍前往赤壁會合,下一步無論是對付孫策,或是還沒消息傳來蔡瑁動向,都需要集中優勢兵力。

蔡瑁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也不是一個擁有魄力的人,雖然有些謀略,但他的骨子裏同樣具備了世家子弟的浮誇,甚至是怯弱秉性。

統帥四萬大軍的,南下江陵的途中,在當陽境內之時,因為防備疏忽,被太史慈尋到機會,一場夜襲,殺的蔡瑁的四萬大軍亂成一團,以至於整整用了十日時間,方才重新收攏潰散的兵馬,得以重新整頓好陣勢。

為了防備太史慈率領的驍騎營的襲擊,接下來的數日,蔡瑁僅僅日行二十裏,這不大軍還沒來得及趕到江陵城下,從襄陽出發,乘坐馬車的蒯越便追上了他的隊伍。

見到蒯越到來時,蔡瑁以為是劉表催促他加快行軍速度的,可當蒯越遞上蔡夫人給他寫的信函時,蔡瑁有些不敢相信看著信函,以至於拿著絹帛信函的手都抖動了起來。

“異度,這麽說,荊州完了,景升兄去了?”蔡瑁一臉茫然的問道,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來的太突然了,以至於他即便看了妹妹蔡夫人給他的信函都仍然有些不敢確認。

“德珪,越知道你與景升兄有交情,但眼下不是悲傷的時候,你作為三軍統帥,不但要考慮將士們的前途,還要考慮家人的安全,蔡夫人的信想必你也看清楚了,這個時候你若率軍向大將軍歸順,那就是有功與大將軍,但若是舉兵反抗,那就是叛逆,後果德珪你應該比我清楚。”蒯越長揖一拜,低眉暗自打量著蔡瑁,觀察著他的情緒,以便做出適合的舉措。

“汝兄弟,大將軍如何安置的?”蔡瑁思慮之下,目光有神的盯著蒯越問道。

“吾暫且在大將軍帳下擔任功曹掾一職,吾兄遷任廬江太守,家族子弟盡數遷移。”蒯越如實的回了一句,又道:“不過大將軍答應了,隻要德珪你率軍歸順,舉族可以不用遷移,南郡太守一職,依舊由你擔任,並且可保留部曲,並兼任荊州副都督一職。”

“異度請稍歇,容我與族弟後輩們商量一二。”蔡瑁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但蒯越卻還是看出了蔡瑁的意誌已經有了鬆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