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滾滾,喊殺震天。

被徐晃死死咬住的曹仁所部人馬,在曹純率領的一隊騎兵接應之下,往來營救喜下方才得以脫離戰場。

率隊撤出戰場的曹純,回首之際,卻見夏侯惇率領的騎兵,已然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沒有絲毫遲疑,曹純一提馬韁,調轉馬頭顧左右喊道:“夏侯將軍身陷戰陣,弟兄們隨我前去營救。”

“喏。”剛剛殺出戰圈的左右騎兵,轟然應道。

眼看著衝出去的曹純,帶著騎兵又再次殺奔而回,氣惱之下的徐晃,冷喝道:“弟兄們,拿起鐵盾,隨我去斬殺此賊。”

就在徐晃縱馬而出,準備迎擊曹純之際,前沿陣地上手持镔鐵長槍的太史慈,左挑右突,一連刺殺數名騎兵之餘,眼見一支千餘人的騎兵去而複返的衝陣而來,擔心這支騎兵會把好不容易控製的戰陣撕開的太史慈,當即飛馬而出,隨手把長槍掛在馬背的他,長臂一展的他,拿起肩上的神臂弓,從馬背上抽出一支狼毫箭,彎弓搭箭,手臂一鬆,弓弦響動,箭矢如流星趕月般飛出。

“噗嗤!”

衝在最前麵的一名敵騎,胸口瞬間被箭矢洞穿而出,去勢為減的箭矢,緊接著又穿透後麵一名敵騎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更是直接把那名敵兵給帶飛了馬背。

一箭得手,馬背上的太史慈正準備射出第二箭之際,突然他的目光一凝,鎖住了軍陣前頭,身穿著鎖子甲的曹純身上。

馳馬衝擊在前的曹純,絲毫沒有注意到百步之外的太史慈,已經把目光鎖住了他,此事手握戰刀的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在了迎擊而來的徐晃身上。

“嗖!”

就在曹純縱馬殺進徐晃的軍陣刹那,太史慈手中的狼毫精鐵飛射而出,淩厲的箭矢帶著一股破空之聲,以驚人的速度從曹純心口位置穿透而過。

“嘭!”馬背上的曹純反應過來之時,眼眸之中隻剩下一片血紅的色彩,喧鬧的戰場也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一直到墜地落馬,曹純的意識方才徹底陷入了黑暗,在那一瞬間,曹純方才知道自己的生命依然流逝。

“幹的好。”戰陣中的徐晃,回頭之際,看到戰場側翼收回神臂弓的太史慈,忍不住誇讚一聲,縱馬揮槍便衝進了曹純的騎兵隊列。

而戰場中央位置的夏侯惇,雖然想極力擺脫典韋,但奮不顧身的典韋,卻像個殺神一般,緊咬著夏侯惇不放,即便麵對數十杆刀刃加身,典韋也絲毫不懼,在揮動鐵戟斬殺擋飛阻攔自己的軍士之餘,他卻始終沒有遲緩一步。

麵對瘋狂至此的典韋,夏侯惇驚怒之下,內心的血氣也不由騰騰燃燒了起來。

“該死,這個典韋莫非是古之惡來不成?”夏侯惇暗罵一聲,迎頭之際,卻赫然發現斜刺裏又殺出一個黑麵大漢,揮舞著戰馬,正朝著衝殺而至。

“賊將休走,周泰在此。”斜刺裏殺奔而出的黑麵大漢,正是右翼的周泰。

“鏘!”

麵對周泰砍殺而下的戰刀,夏侯惇卻不得不揮刀阻擋,而這一陣追趕下來,他身邊早已經沒有軍士護衛,而戰場之上雖然到處都是兵馬,可此刻卻都陷入了廝殺之中,誰也顧不了誰。

“再吃我一刀。”夏侯惇剛攔下周泰的刀鋒,緊接著周泰手中的戰刀卻又再次落了下來,雖然夏侯惇武力並不遜色周泰,但這會無心戀戰的他,哪裏是一心死戰的周泰之敵。

緊接接了三個回合,他就落入了被動狀態,而就在這個典韋卻再次殺了上來。

被周泰典韋二將前後堵截上的夏侯惇,終於意識到,現在他已經陷入極度的危險,若是再無法突圍出去,迎接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死局。

“哼,那就一戰吧。”夏侯惇目光漠然看著迎麵的周泰,揮刀便迎了上去。

決心死戰的夏侯惇,實力一下子暴漲了一大截,搶攻之下,竟然還占了上風,但若是他麵對隻有周泰一人,或許他真有機會衝出去,但尾隨著殺奔上來的典韋,卻不是他單打獨鬥就能戰勝的對手。

夏侯惇不愧為曹操最為得力的戰將,當他在生死一搏之下,即便是麵對典韋周泰二人的圍攻之下,卻依舊能夠有攻有守的持續了站了三十個會合,依舊還有餘力。

“死開。”在付出左臂為代價,擋下典韋斬下的一戟之下,滿身是血的夏侯惇怒吼一聲,右手揮刀擋開周泰砍下的刀鋒之際,雙腿一夾馬腹,驅使著戰馬衝出了二人的戰圈。

一頭衝進了前來救援的一名校尉帶領的騎兵隊伍之中時,因為被典韋斬斷左臂的夏侯惇,終於因為失血過多,而一頭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快,快帶將軍突圍。”衝上來的校尉,正是夏侯家的家將,眼看著斷了左臂,渾身是血的夏侯惇落馬,這名校尉不由慌忙喊了起來。

“休要走了夏侯惇。”麵對著近百名把夏侯惇護衛在中間的軍士,典韋大喝一聲,就這樣縱馬衝了上去,不管不顧的揮舞著長戟,便向馬隊中間的夏侯惇刺去。

“典將軍壯哉。”眼看著十餘名敵兵揮舞兵器刺向典韋,而身處其中的典韋卻絲毫不懼的神采,周泰大讚一聲,揮舞戰刀怒斬而下,替典韋擋下了加身的兵器,同時反手一刀削出,數名來不及回擋的敵兵,直接被他手中的長刀給掃落下了馬背。

“呃啊!”昏迷中的夏侯惇,俯身在馬背上的他,並不知道死亡以及來臨,當典韋淩厲的長戟透甲而入,刺穿了他的後腰之際,吃痛之下的他,猛的從馬背上發出了慘叫,目光一冷的他,目光遙望著大營方向,口中連吐幾口鮮血的喊道:“孟德兄,吾去也……”

就在夏侯惇被典韋刺死當場,原本一直平靜如山的曹操,心頭一震悸動的他,猛地站了起來:“元讓(夏侯惇)可否回來了?”

“主公,子孝將軍回來了。”聽到曹操的詢問,營門外的曹休正好見到曹仁歸來,忙揚聲回道。

“子孝回來了。”曹操立馬迎了出來,看著渾身血跡斑斑的曹仁,忙問道:“傷勢如何?子廉和元讓可否回來了?”

“子廉在亂軍之中失蹤,元讓陷在軍陣之中,子和帶人去接應了。”在衛兵的協助下,一邊脫著甲胄的曹仁,咬牙強忍著身上的傷痛回道。

“韓子揚不愧為悍將。”曹操沉聲一歎,道:“傳令,於禁和李典立即接應夏侯惇和曹純撤退,其餘兵馬立即拔營撤。”

得知騎兵都陷入戰圈無法抽身,曹操意識到若是再在這裏耽誤下去,很有可能會使得全軍都陷入重圍之中,再難以走脫。

曹操當機立斷的抽身,雖然保存了大部分實力,卻徹底的把他的騎兵和斷後的於禁李典二將給葬送。

身先士卒的韓烈,親率赤焰軍兩萬將士,在郯城城外,先是與夏侯惇曹純所部的五千鐵騎展開了一場殊死之戰,然而就在夏侯惇被殺,曹純戰死,眼看著騎兵方隊崩潰之際。於禁、李典二將各率一千五百軍士,殺入了戰場,讓處於崩潰的曹軍騎兵,卻再次爆發了戰鬥力。

於禁李典二將或許武力頂多隻是準一流水準,但指揮作戰的能力,卻絕對屬於一流戰將。

二人統率的部隊,一投入戰場,並不是衝陣殺敵,而是收攏約束戰場的潰兵,進而結陣抵抗,以至於當韓烈率部一路推進到曹軍營門口時,付出的傷亡已然超過四千之數。

但於禁、李典二人也徹底被韓烈所部包圍在了營地,再也無力突圍。

一場戰鬥從清晨持續到夜幕降臨,因為實在過於勞累以及饑餓,韓烈不得不下令全軍把營寨給團團包圍了起來,等待次日再繼續進攻。

這個時候韓烈雖然知道,曹操已經走脫,但他卻並沒有失望,因為他還有後招,那就是泰山群寇之一的孫觀,孫康、孫濤三兄弟,在王淩的隨軍行動下,已經出發,在曹軍撤退的必經之路上的微水南岸進行阻擊。

“傳令夏侯蘭,把所有陣亡的軍士名冊記錄在案,命糜竺立即安排民壯,連夜把所有屍體清理幹淨,不管是我軍的還是曹軍的找個幹燥的山穀就地焚毀掩埋,萬萬不可再讓屍臭蔓延。”奮戰一天,當脫下戰甲之時,韓烈才發現身上留下了多達七道傷口,好在都不是致命的傷勢。

而眾將之中,要數典韋受傷最多,全身傷口多達十七道,其中心口的一道傷口,若是再進去三寸,典韋那顆心髒必然被刺穿,那時就是神仙都無法再救下他的性命。

一天的血戰,赤焰軍損失近四千軍士,取得的戰果也不過堪堪打平,斬殺敵人的屍體也就在四千上下,唯一的收獲就是繳獲了一千二百匹活馬,以及俘虜近千人,和收攏上千匹被殺死的戰馬。

一千匹戰馬的死亡,著實讓人惋惜,但戰場上就是這樣,別說隻是牲口,就是那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也都是成千上萬的倒下,相比之下,死掉的戰馬又算的了什麽。

所有死掉的戰馬,當天夜裏就在曹軍大營外,架起了篝火燒烤,或者鐵鍋烹煮,麵對血淋淋的戰場,早已經饑腸轆轆,習以為常的軍士們,就這麽毫無顧忌的大吃大喝了起來。

大帳內,韓烈喝了一口滾燙的馬肉湯,環顧眾將道:“今天大家雖然都很疲憊,但眼前的營地內,尚有超過兩千人的曹軍,為了防止他們狗急跳牆,今晚必須加強戒備,不知哪位將軍願意肩負此則。”

“末將願意。”韓烈話語一落下,眾將紛紛請命道,也僅有受傷休息的典韋未在。

“諸位不愧為股肱之臣,此事一人即可,吾看就讓子龍負責戒備。”韓烈之所以點趙雲的將,也是因為眾將之中,也隻有趙雲目前是受傷最輕的,僅有三道皮外傷。

當然這並不是代表他作戰不賣力,恰恰相反,今日他雖然沒有斬殺敵將,但他的部隊卻是斬殺敵人最多,傷亡最少的一支。從這份戰績中不難看出,趙雲用兵之道,可謂冠絕眾將。

郯城以北五十裏外的一座山穀,當曹操接到清點之後的軍隊情況之時,臉色卻不由蒙上了一片陰影。出征前的三萬五千兵馬,到現在僅僅剩下不到五千人,其中夏侯惇、曹洪、曹純撤退之前陷入敵陣,而負責斷後的於禁、李典二將如今也未趕來,究竟是生還是死,一時也未有消息。

“主公,今日月色明亮,如今我們距離徐州尚近,若不抓緊趕路,萬一追兵一到,實難一戰啊。”別駕從事程昱,此刻也是滿心憂慮,這一戰,現今看來,可謂是一敗塗地。

“讓妙才負責警戒,全軍休整一個時辰,立即出發。”曹操有些意興闌珊的點了點頭。

郯城城外的曹軍原的大營內,於禁和李典清點營地之後才發現,他們如今剩下的兵馬僅有兩千七百人,其中有一千騎兵,剩下都是步卒,而更他們憂心的是營地中根本無可用的糧食。

為了充饑,晚上營中所有的將士,除了靠一部分藏於幹糧的士兵手中集中起來使用,另外殺了一百多匹受傷的戰馬,即便如此,也頂多管吃上一頓,但明日的話,他們要麽突圍,要麽隻能戰死,否則隻能在營地中活活餓死一途。

“曼成,想必你已經知道,夏侯惇、曹洪、曹純都死在了亂軍之中,如今主公也車撤軍了,留下我們這支孤軍,你可想過怎麽辦?”於禁此時的官職是陷陣都尉一職,在軍中的官職實際比李典高一級,而這個時候的於禁,年紀也不過二十五歲,比之李典還小一歲。

而論起來李典投靠曹操的時間,卻要比於禁早上三年,李典是跟隨其叔父李乾和堂弟李整一道跟隨曹操的,也就是關東聯軍戰敗之後,兗州刺史劉岱戰死,曹操入主兗州之時。

因為有叔父和堂弟在前,李典平時作戰都備受照顧,加上他為人低調,所以一直都隻是佐官,一直到最近,他叔父李乾和堂弟李整先後在攻城戰中而死,他才獲得曹仁的提攜,得以接管叔父李乾舊部並升任別部司馬一職。

而於禁則是去年剛剛投奔曹操的,原來他是鮑信的舊部,鮑信去年戰死之後,鮑信所部盡歸曹操,當時身為軍候的於禁,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曹操的部下。不過再後來的青州討伐黃巾戰役,以及在許昌與袁術一戰中,於禁頗有戰功,被提升為陷陣都尉,統率兩千兵馬。

“文則,是不是想投降?”李典雖然不是個善言語之人,但卻並不愚蠢,這個時候,他豈會不知道眼下的處境,而近日戰場的血戰,赤焰軍的戰鬥力,也給予了他極大的震撼。

“曼城休要說笑,曹公對吾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吾豈能背主。”於禁臉色一變,斷然否定道。事實上眼下的於禁,並未來得及想這些,他向李典問計,實則也不過因為韓烈大軍壓境,他心中憂慮難安,所以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以緩解心中的愁悶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