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星辰黯淡。

一天的激戰下來,赤焰軍各營將士,除了巡營的將士,所有人都和衣而睡,走進到處進風的營帳,鼾聲雷動,可見這群軍卒們奮戰之後,身心是多麽的疲憊。

韓烈在巡視了各營的傷員之後,又巡視了各營的將士,遇到巡營執勤的將士,韓烈不等將士們行禮,就率先擺手道:“軍營之中,不興虛禮,從今往後,凡是巡營將士,隻需出示令牌和對上暗號即可,軍禮一概免除。”

“眾弟兄們都辛苦了,待攻破城池,所有將士一律按功行賞,我赤焰軍將士絕不對虧待任何一名有功將士。”

“將軍威武!”巡營的領頭屯將,麵對韓烈的鼓勵,激動的一嗓子便喊了起來。

“好,好,眾弟兄們都在休息,這虛套之語就算了。”韓烈點點頭,鼓勵了幾句巡營的將士,這才帶著隨行的親兵去了下一座營地。

初更時分,韓烈剛準備休息,徐盛在帳外道:“啟稟主公,前方有軍情送達。”

“呈上來。”韓烈起身之時,徐盛已經鑽了進來。

“好,很好,傳令中營各部,整裝圍住南門,通知各將,聽鼓號齊動。”韓烈手中的軍報,是埋伏在南城外斥候送達的,就在半個時辰前,城中有一支兩千餘人的軍隊,趁著夜色出了南門。

雖然沒有旗號,但韓烈卻幾乎可以肯定,這支人馬,必然是嚴白虎所部,看來連續兩日的強攻,他終於坐不住,開始突圍計劃。

兵馬一動,郭嘉也驚醒了過來:“嚴白虎動了?”

“不錯,比我們預想的還快,這就叫自取滅亡。”韓烈點點頭,道:“奉孝,你身體弱,我讓你護送你去子龍營中休息,天亮之後再進城。”

“無妨,這江東之地,濕潤溫暖,我這身子骨好的不得了,豈會因為一個晚上就垮下?”郭嘉搖搖頭,接過親兵送來的佩劍,栓掛在腰間,道:“騎馬,射箭,擊劍吾雖然無法與你相比,但也好歹研習過幾年,今日敵人敗局已定,正好讓我也顯顯伸手。”

見郭嘉興致頗高,而且最近他的氣色確實很好,韓烈也就不在相勸,遂道:“文向,你帶一伍軍士貼身護衛軍師,若有什麽差錯,老子饒不了你。”

“喏。”徐盛慨然而出,沉聲應道。

嚴白虎率領部下棄城而去的舉動,雖然他自認為做的隱秘,但被他拋棄了的傷兵,以及城內的民眾,很快就發現了這個現實。

經過一番商議,城中一些基層軍官和豪紳,遂主動打開了城門,率眾投奔到了韓烈軍中。

而這個時候,嚴白虎率領兩千將士,沿著馳道,馬不停蹄的奔出了十餘裏,但這個時候,嚴白虎並沒有停下腳步,因為他知道漢軍隨時都可能追來,騎在馬背上的他,這會自是不停催促部下加快速度。

一夜奔走下來,眼看天色即將放亮,而部隊也早已經走出四五十裏,眼看後方並沒有追兵,而奔走一夜的軍士,不但身心疲憊,腹中也是饑腸轆轆。

耳中聽著不時傳來的抱怨聲,嚴白虎遠眺著晨霧中的肖山,道:“弟兄們,前麵就是肖山了,大家加快步伐,趕到肖山我們就紮營吃飯好好休息一陣。”

原本聽到還要繼續趕路的軍士,自是一片埋怨,但聽到嚴白虎接下來的話頭時,眾軍士卻不由精神一震,步伐也不由輕便了一分。

肖山雖然山勢不高,但卻橫跨百裏,接連錢塘,一般過了肖山境,也就步入錢塘境內,嚴白虎之所以要求過肖山在吃飯休息,其實也是求一種心理安慰,在他看來,離開餘杭境,自然就多了一分安全感。

初春時分,肖山雖然草木稀稀,但漫山遍野的鬆樹,卻依舊鬱鬱蔥蔥,充滿勃勃生機。

夏侯蘭從常山時就入了韓烈軍伍,雖然一直擔任都是軍正一職,鮮有獨自領兵作戰的經驗,但多年下來,性子卻磨礪了出來,這次獨當一麵,對他來說,既是一次肯定自己的機會,也是一次曆練的機遇。

對於這樣的機會,他自是不想錯過,雖然他精通軍伍律法,但並不代表他就想幹一輩子軍正,若是由機會,他自然也想當將軍,甚至封侯。

“將軍,敵人已經進來了。”前沿的哨探,躬身跑到夏侯蘭身前,有些期待的匯報道。

“傳令弓箭手準備,三輪箭雨之後,齊聲高呼,放下武器者一律免死。”夏侯蘭所在之地,正是經過連日挖下的隱藏土方工事。

野外伏擊,阻擊,隱藏蹤跡,韓烈所部的赤焰軍將士,都經過韓烈挖土作業的工事訓練,以便更好的隱藏和阻攔敵人的反擊。

“喏。”傳令兵迅速的把夏侯蘭的軍令傳達了下去,層層修建土溝工事內,席地靠坐在溝裏的各部軍士,迅速拉起手中的弓箭,做好了隨時投入戰鬥的準備。

轉眼嚴白虎所部前鋒已經進入射程範圍,騎在馬背上的嚴白虎,煩悶看了眼一片寂靜的山嶺,心頭卻忍不住升起一股心悸之感。

“他娘的,怎麽如此安靜?”長長的馳道之上,車馬滾滾,步伐沉悶,麵對這般空曠的四野,嚴白虎忍不住罵了一句,但卻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揚聲喊道:“加快腳步,轉過山頭,就架鍋生飯,好好休整半天。、”

眼看著前鋒軍士就要轉過山坳之時,隻聽得山梁之上,號聲響起,沉悶的弓弦聲響起,瞬間漫天箭雨落下,完全毫無準備的嚴白虎軍士,紛紛中箭倒地。

“啊,我的眼睛……”

“娘哩,腿,我的腿中箭了。”

“救我,救我……”

隨著一陣箭雨落下,狹長的馳道之上,頓時傳來一陣陣慘叫之聲。

三輪箭雨,擁擠在一起的敵人,最少有三分之一倒了下去,剩下的人馬擁擠在一起,慌亂成了一團。

“放下武器者一律免死。”夏侯蘭登高一呼,三軍齊聲響應,士氣高昂的伏擊兵馬,也隨即拿起身邊的刀劍長槍,朝著馳道上的叛軍殺了下去。

“快,快隨我衝殺出去。”嚴白虎眼看漢軍從天而降,嚇得拔馬便跑,原本一直護衛在中間的家眷和裝滿金錢珠寶的馬車,此時自然也顧不得了。

“大王,大王帶我一起啊!”王縣令坐在車轅上,眼看著嚴白虎帶著十餘騎衝向了前陣,驚嚇恐懼的他,跳下馬車企圖追上嚴白虎之時,結果卻被嚴白虎反手一刀給刺死在當場。

嚴白虎率領十餘騎,奪路而走,生生搶在夏侯蘭所部將士衝下山之時,衝出了山坳,一口氣跑了十餘裏的他,剛準備喘口氣時,卻見迎麵衝來二十餘人,當先一人騎著一匹瘦馬,穿著一件布衣長衫,手持一柄長柄大刀吼道:“嚴白虎小兒,淩操在此等候多時矣。”

“是你。”嚴白虎細看之下,見迎麵揮刀殺來的竟然是昔日舊敵,餘杭魚販淩操,對於淩操,他是不陌生,這人以前在餘杭一帶頗有名氣,一是他水性好,二是他輕財仗義,三是此人有一身好武藝,所以深得餘杭魚販們的追捧。

去年嚴白虎起兵造反殺到餘杭之時,淩操帶著家人逃離了餘杭,以至於他並沒有逮到這個生意的對手,但這個時候淩操卻突然殺了出來,顯然是來找他算賬。

麵對淩操揮刀殺來,嚴白虎雖然心存畏懼,但在這生死存亡之際,他也隻得咬牙吼道:“淩操,老子跟你拚了。”

“來的好。”淩操絲毫不懼,縱馬揮刀斬下,眼看刀芒斬落,嚴白虎慌忙揮刀一擋,雖然堪堪攔下,但卻震得虎口一麻,手中長槍差點脫手。

如果說淩操算的上準二流武將的話,那麽嚴白虎充其量就是三流武將,而嚴白虎一路奔波,體力本來消耗巨大,而淩操則是以逸待勞,加上武功本來就強過對方一籌,雖然僅僅一個照麵,嚴白虎就落入下風。

“再吃我一刀。”殺的興起的淩操,手中大刀橫掃而出,緊接著又是一個變招,單刀直入,鋒利的刀刃直破中門,一擊而刺穿了嚴白虎的左臂。

“啊……”受此重擊的嚴白虎慘叫一聲,拔馬便向逃跑,緊隨其後的淩操豈能讓他得逞,手中長刀劈風落下,刀芒斬落,鮮血四濺而起,隻見嚴白虎身上的兩當鎧甲被一刀斬裂,從後肩膀一直到後腰被淩操手中的長刀劈開出一道長一尺,深三寸的傷口,血如泉湧而出。

馬背上的嚴白虎口中再次發出一聲慘嚎,高大的身軀隨之跌落馬背,雙目圓睜的他,充滿了不甘之色。

“爾等還不下馬投降,更待何時。”這會功夫,淩操身後的二十餘青壯漢子,手持著大刀長槍早已經把嚴白虎帶出來的十餘騎親兵給圍在了其中。

為首的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對著一名騎馬衝來的敵兵,一步踏出,大刀橫掃而出,猶如秋風掃落葉把馬背上的騎兵給掃落馬背,刀芒掃過,落馬的那名軍士,竟然被那名少年一刀攔腰給斬斷。

一個身長不到七尺的少年,手中大刀揮出,竟有這麽神力,足見其天賦是何等的驚人。

“哈哈,好樣的。”淩操見兒子一刀建功,一刀斬下了地上嚴白虎的頭顱,大笑著揮刀遙指著被圍在當中已經下馬投降的賊騎道:“都困起來。”

“父親,這些賊子,留之何用,莫如都殺了。”別看淩統是年不過十三歲,但骨子裏卻充滿了殺戮之氣,顯然這個從小跟隨父親混跡市井的少年郎,早已經把生死殺戮當做習以為常了。

“臭小子,就知道打打殺殺,莫不成你也要學嚴白虎此賊,一輩子當個小賊,最後落個身首異處?”淩操笑罵了一聲,正色道:“以前我們父子打打殺殺是為了生存,但為父不是告誡過你了嗎,今後我們要建功立業,當將軍,做大官,光耀門庭,所以這打打殺殺就必須在戰場殺敵,方才為英雄本色。”

別看淩操隻是個魚販子出身,他年少是他到時讀過幾本書,也深知武人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要投靠一個明主,以忠義為先,方是立身根本。

“知道啦。”淩統撅嘴應了一句,又興奮的道:“父親,你這次斬了嚴白虎的頭,立下的功勞肯定不小,你說朝廷會封你當將軍嗎?”

“你個傻小子,說什麽胡話,殺個小賊就能做將軍,那這滿天下還不都是將軍了。”淩操笑笑,道:“能封個軍司馬,就了不起了,你以為嚴白虎的狗頭也配封個將軍嗎?”

“軍司馬啊,那不就是個小官,那有什麽意思,將來我要當就當大將軍。”淩統傲氣看了眼父親,揚聲喊道。

“哈哈,好小子,誌氣到不小,淩大將軍,趕緊上路吧,別傻站著。”淩操開懷的一笑,對於兒子天真的話語,他卻渾然沒有當真。

肖山戰場上,眼看著賊軍已經盡數被掃滅之際,夏侯蘭卻接到前部來報,說嚴白虎突圍殺出去了,得知這個消息時,原本還一臉笑容的他,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混帳玩意,為何不早來報,走了嚴白虎,叫我如何麵見主公?”夏侯蘭氣的大罵一聲,吼道:“趙狗兒,集合你的部曲,隨我去追擊,今天就算跑斷腿,也得給老子把嚴白虎給追回來。”

“喏。”趙狗兒正是常山入伍義從老兵,也是夏侯蘭的鄉黨,這是一名魁梧的壯漢。

就在夏侯蘭領著趙狗兒率領二百部曲,剛要出發之時,前部又有軍士來報:“大人,有二十三名大漢,提著嚴白虎頭顱前來投軍。”

“什麽,快,隨我去看看。”夏侯蘭一聽,頓時大喜迎了上去。

“餘杭布衣淩操攜犬子鄉親,以及嚴白虎頭顱和其手下,特來投軍,還請將軍收留。”淩操遠遠的看到一隊漢軍迎了上來,忙下馬立於道左,躬身行禮道。

“淩壯士無需多禮,吾乃夏侯蘭,乃是這支軍隊的統軍,卻並不是什麽將軍。”夏侯蘭見淩操身形健壯,雖然恭敬卻沒有絲毫謙卑之色,不由暗自稱奇,但因為淩操等人身份不明,他也沒有貿然上前,而是派人上前驗明了嚴白虎頭顱真身,方才親切的道:“淩壯士斬殺嚴白虎這個叛賊,可謂立下大功,眼下我家主公正在餘杭坐鎮,淩壯士一行可隨我前往餘杭,待麵見我家主公之後,再論功行賞如何?”

“你家主公可是韓子揚將軍?”淩統這會站在其父身旁揚聲問道。

“正是,這位小壯士認識我家主公?”正準備轉身的夏侯蘭腳步一滯,目光帶著審視打量著少年淩統。

“不認識。”淩統搖了搖頭,但還是興奮的道:“但我們都聽過韓將軍的威名,據說他武藝高強,曾經把天下無雙的猛將呂布都打敗,這是真的嗎?”

“哈哈,小兄弟看來是道聽途說了。”夏侯蘭初聽到淩統的話語時,卻不由起了一絲疑心,但這會卻不由豁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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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攻餘杭,圍三缺一,半路伏擊嚴白虎致死。

周昕丹陽太守,吳景袁術任命的丹陽太守。雙方爭奪,韓烈得以介入丹陽。

吳“四姓”——顧、陸、朱、張,會稽“四姓”——虞、賀、孔、魏等也大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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