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朝著夏侯惇目光所向看了過去,見到那一排被士卒們看管著的沮授等人,便擠出了一張笑臉抱拳走了過去:“想必這幾位就是本初麾下的河北名士們吧,曹某可是久仰各位的大名了。 ”

“哼,我等現在隻不過是一群階下囚罷了,當不得世所聞名的奸相曹孟德曹大人如此對待!”袁紹的這一群幕僚,能力暫且不說,但是對於袁紹的忠心卻都還是有的,雖說現在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但麵對曹操的笑臉相迎,卻幾乎沒人卑躬屈膝,反而一個個都挺直了脊梁,展現出了名士的風采,而其中剛硬如審配者,更是冷言冷語的回應。

“哈哈,想必您就是審配審正南吧,閣下果然如傳聞一般清正!”曹操是何許人也,亂世之梟雄,對於審配這種層次的諷刺,他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生氣,反而笑嗬嗬的回道:“多餘的話曹某也不多說了,如今袁紹已經徹底的敗在了我曹某的手裏,不知各位可願歸降於某?”

“某絕不侍奉漢賊!”

“隻求速死!”

“但求一死以全名節!”

不知道是不是袁紹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太高了,還是所謂的名士都是把名節看的比命還重,哪怕曹操此時親自開口勸降,居然都沒有一個人願意投降的,一個個展現出了十足的風骨,而在幾人當中,哪怕如郭圖逢紀等意誌不算堅定的,見到一幹同僚居然都萌生了死誌,也就都長歎了一聲,終歸是拉不下臉苟活了。

“你們?”見到眾人當中沒有一個願意投降的,曹操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但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帶著幾分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罷了罷了,難得你們對本初忠心耿耿,那我便隨了你們的心願讓你們隨他而去吧!”

說罷,曹操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對著外麵的侍衛們道:“來人,送這些義士上路!”

“孟德,你、、、、!”見到曹操居然一反以前的求賢若渴,想要將這些人全部送上斷頭台,夏侯惇臉頰動了動,忍不住想要開口勸阻,畢竟,這些人能在袁紹底下為核心幕僚,可謂是天下聞名的人傑,雖說現在都一副誓死不降的樣子,但隻要耐著性子磨一磨,基本上就能將大部分接收過來為己用,殺了的話,實在是太可惜太浪費了。

“元讓,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但就讓我放肆這一次吧,本初死了,若是能有這些義士自願為他殉葬的話,那放到後世,也是一樁美談。”曹操先是長歎了口氣,才輕聲的解釋道。

夏侯惇頓時說不出話了,說實話他雖然和曹操親如兄弟,但有時候對於曹操的想法他真的很難理解,就比如說現在,袁紹雖然和曹操小時候算是摯友沒錯,但那早已經是過去式了,更何況,之前的霸業之爭早就讓兩家成為了不共戴天的仇敵,而曹操的所作所為,也確實把袁紹逼到了絕路,隻是沒想到在袁紹死後,曹操反而對袁紹起了一些舊日的感情,為了讓袁紹在後世的名聲上好聽一點,居然輕易的舍得將這幾個頂尖人才放手。

“曹大人,時至今日,才知道您也是一個念舊情的人,在下臨死前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曹大人成全!”此時,不遠處被繩索捆綁起來的沮授聽到曹操言語中對袁紹的一些懷念,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道。

“哦?是要讓我照顧好你的家人嗎?這個不用擔心,曹某會給他們安排好的。”曹操朝著沮授望了過去,以為對方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

“並非如此,我想以曹大人的胸襟來說,在下的家人會得到很好的照顧的,在下想說的是,曹公此番既然勝了吾主,而曹大人和吾主又是昔日摯友,那您能不能放過吾主的三個孩子,留他們一條生路?”沮授輕輕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是指袁譚、袁熙、袁尚三兄弟吧,很抱歉,這個要求我實在無法答應你!”曹操聽罷,幾乎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拒絕。

“你?曹公之前不是還對吾主袁紹念著舊情,為何不能放過他的子嗣呢?”沮授臉色一愣,隨後帶著幾分氣憤的質問道。

“本初的幾個兒子我知道,那可都是一些不安分的家夥,若我此時一統了天下,我曹某放過他們倒不是不可能,可惜,我還有一個人生當中最強的大敵在南方,為了接下來和他的對決,我要保證後方不能出現任何的意外!”曹操一字一頓的道。一想起南方的局勢,他就感到層層的壓力,那個被天下世族所厭惡,卻被多數百姓尊為聖人的家夥,此刻早已經化為了龐然大物,比起昔日的大哥袁紹來說,他更忌憚當年虎牢關下一戰成名的那位少年將軍,不,不單單是忌憚,除了忌憚之外,他的心裏還多了一種別樣的情緒,那種情緒,似乎是一種欣喜、期待,又或者,帶著絲絲的焦慮?

“是嗎?”沮授聽罷臉色一暗,最終沉默了下去,他雖然很想再去辯解些什麽,但卻不得不承認,曹操說的很有道理,袁紹的三個兒子大本事沒有,爭名奪利倒是一把好手,若是真的留下來,對於很快就要和南方霸主交戰的曹操來說,絕對是或禍非福。

這一幹袁紹的核心幕僚很快就被曹軍的侍衛們給押了出去,送上了斷頭台,也許這對他們來說並不公平,畢竟他們隻是文人,但是非公論,自有後人評說,他們雖然隨著袁紹斷送了自己的性命,但卻在史書上卻留下了一個忠義之名,也算是另類的名留青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