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喪魂台 挑撥!

眾臣子中,有許多原本就是事先收了那位滅度魔宗少宗主好處的,雖然那個時候答應的是“有機會幫忙說兩句”,但是機會居然這麽快就來了,這個卻是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的事。

但是不管怎樣,拿人錢財,幫人說話,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他們也不損失什麽,說到底是扶桑公主嫁人,又不是他們嫁人……於是紛紛向章莪夫人進言。

章莪夫人卻總有一種不甘心的感覺,搞了半天,我收了一柄寶刀,惹出了這般麻煩,到最後,我還得把寶刀還給他?

她揉著太陽穴,頭疼的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扶桑公主挑選夫婿,原本就是眾人當前最為關注的事,那一晚,消息如同狂風一般,傳遍了整個都城,同時也往外發散而去。滅度魔宗的少宗主?小江?隻是一個摩羅?這樣的話語,在各個角落裏,被不知道多少人反複提及。

有人不甘,有人疑惑,有人憤怒,自也有人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看笑話。由於扶桑樹在東華域底層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原本應該枯死的扶桑樹竟然枯木逢春、再發生機的奇事,扶桑公主在民間的聲望自然也是水漲船高,此時此刻,關於她的未來夫婿是一個摩羅的事,引發的波動交錯,反複,如同各種亂流因為同一個口子而打開,怎麽也無法停歇。

而這個時候,引發這一連串波動的摩羅小少年,卻已經心安理得的沉沉睡去,仿佛所有的一切全都與他無關一般。

遠處的一座豪華的府邸裏,臨時住在那裏的皇幻,卻迎來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早上的時候下了一點兒小雨,清晨的水氣在陽光下,以極快的速度散去,東華域的東方……那扶桑樹的方向,太陽慢慢的升起。

“兄弟是什麽時候到東華域來的?”皇幻盯著來人。

“少宗主與四閣定下那樣子的賭約,我師尊自然是不太放心,派我過來看看情況。”來人道,“聽說章莪夫人,真的挑中了那小子成為扶桑公主的未來夫婿?昨晚皇幻兄也在寶香閣裏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突然來到這裏見皇幻的,正是卷閣荒長老的弟子龍牙靈,他看著皇幻,頗有一些疑惑的樣子,顯然當前發生的情況,讓他也有一些不解。

滅度四閣之中,不同閣的弟子,雖然是同門,卻並不以師兄弟相稱,皇幻與龍牙靈,因為同為度魔大典中的被推選者,以往的立場自然是彼此敵對居多。但這個時候,兩人都是度魔大典的失敗者,多少有些惺惺相惜。

聽到龍牙靈的詢問,皇幻皺眉道:“當時的情況,有些奇怪,我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將當時在寶香閣裏的情況說出。

龍牙靈道:“我真為皇幻兄你不值,不管是家世背景還是其它,那小子都遠遠比不上皇幻兄你,度魔大典的時候,明明就是皇幻兄你最有機會,結果卻被他得到了滅度大魔功。這一次也是,明明皇幻兄你在場,卻會被他拔得頭籌,真是讓人替皇幻兄你委屈。”

皇幻坐在那裏,手握石桌邊緣,手掌下意識的抓緊,石桌現出石痕,顯然是被龍牙靈勾起心中怒火。他強壓心頭怒氣:“那是公主自己選的,誰也無法……”

龍牙靈低聲道:“皇幻兄難道就沒有想到過,這中間其實有鬼?”

皇幻道:“能有什麽鬼?那小子與公主也是第一次見麵……”

龍牙靈道:“皇幻兄你就是太老實,太容易受騙。皇幻兄,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一件事?那小子為什麽要將弑天刑當作禮物送給章莪夫人?”

皇幻道:“這個……”

龍牙靈道:“皇幻兄你想,不管幾位長老對那小子怎樣不滿,這一趟,那小子是以滅度魔宗派出的使者的名義,前來這裏,為章莪夫人賀喜的。我魔宗何等氣派,怎麽可能會在賀禮上小氣?當時備好了幾車的賀禮,皇幻兄難道不知?就算那小子把賀禮全都賣了,虧了一些,換得的金幣卻也絕對不少,那些金幣哪裏去了?那小子怎就逼到了,非得將弑天刑當作賀禮送去的地步?”

皇幻心念微動,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大問題,就像龍牙靈說的,不管幾位長老本意如何,既然是要為章莪夫人賀喜,備下的賀禮絕不可能會少,在這一方麵,魔宗從來就不曾吝嗇。那幾大車的賀禮,就算打折賣了,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那小子揮霍到什麽地方去了?

他道:“你的意思是……”

龍牙靈低聲道:“皇幻兄,你可知道,這小子進入都城時,曾進入過駐紮在附近的摩羅軍營,然後搭上了線,到處送禮?原本應該送給夫人的大禮,全都被他送給了夫人身邊的那些臣子。夫人為什麽會不追究莪國與我魔宗的過節,容許他進入都城?就是因為夫人身邊有人收了他的好處,拿人錢財,幫人說話。我雖然不知道公主身邊是不是也有人被他收買了,但是,皇幻兄你想,公主問了一句話,大家都隻答了一句,公主這樣子就看上了他,這種事可能嗎?我看在這之前,早就有許多人拿了他的錢,幫他替公主灌了許多迷糊湯,又或者是他早就通過行賄探得公主的喜好,知道公主喜歡特立獨行的人,所以在席上故發特立獨行之言,以此吸引公主。”

皇幻怒容滿麵:“這、這小子作弊……”

龍牙靈歎氣:“他作弊恐怕也不是這麽一次了,現在外頭都在猜,說不定他根本就是宗主在外頭的野種,要不宗主怎麽可能會將滅度大魔功傳給他?甚至有可能,那小子早就已經在練滅度大魔功了,當日從滅魔洞裏走出,隻不過是做做樣子。唉,我真替皇幻兄你難過,如果是皇幻兄你娶得公主,成為少宗主,繼承滅度大魔功,大家也都心服口服,無話可說,小弟就算輸了也甘心。偏偏是這小子,也不知仗著他和宗主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私相授受,現在更是暗中行賄作弊,如果不是這雜種事先收買了公主身邊的人,公主天真無邪,被人蒙騙,現在她恐怕已經是皇幻兄你的床頭人了,滅度大魔功、弑天刑、還有將來宗主的位置都是你的,說到底,都是因為這小子無恥,皇幻兄你又太老實。其實像這種無恥雜種,一刀殺了他,他又能夠怎樣?他也就是欺負皇幻兄你不敢動手……”

皇幻猛然站起,就要往外頭踏去,忽的皺了皺眉,轉回身來,冷笑道:“兄弟你那個時候,對陽魂也是這麽說的吧?”

龍牙靈正氣凜然道:“皇幻兄,你怎的這樣說?”

皇幻冷笑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在滅度山中,陽魂找上那小子之前,你曾經去見過陽魂,你自己不動手,卻想要鼓動我跟陽魂一樣,幫你去動手殺他?你想得實在是太好了。那個時候,陽魂都殺不了他,這個時候你卻想讓我去送死?”

龍牙靈無奈的道:“皇幻兄你想多了,陽魂的事,跟小弟有什麽關係?再說了,那個時候,那小子手持弑天刑,弑天刑配合滅度大魔功,實力倍增,這個時候,他弑天刑不在手上,以他最多不過就是四重的滅度大魔功,怎可能會是皇幻兄你的對手?不過我也覺得,皇幻兄你還是不要去找他麻煩的好,在滅魔洞的時候,你爭不過他,在寶香閣時,你還是爭不過他,我也知道皇幻兄你是怕了他了……”

皇幻繼續冷笑:“怕不怕他那是我的事情,但是不要把我當成可以隨便被你利用的傻瓜,你給我滾出去。”

龍牙靈低聲道:“皇幻兄你誤會小弟了,我隻是想勸你能忍則忍,那小子雖然猖狂,但畢竟是少宗主,縮頭烏龜一般忍一忍,其實也就過去了。既然皇幻兄自己也是這般想法,那小弟就放心了,小弟這就告辭。”說完之後,踏步離去。

出了府子,龍牙靈回過頭來,隻見後方全無動靜,於是哼了一聲,上了一輛豪華馬車。馬車邊,一名老者道:“少爺,您現在要去哪兒?”

龍牙靈目光閃動,緊接著便道:“備好厚禮,我們去拜訪一下西鬼蜮的森羅王子。”

上午的時候,小江並沒有出門,隻是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看書。

整個修羅魔界,武道極盛,文道卻並不怎麽受人關注,隻有東華域,稍微好些,因此也能夠買到一些其他地方買不到的書籍。

修羅界中,雖然也有類似於“紙”的存在,但這裏的紙極為粗糙,拿來學學信,練練字雖然可以,但是根本無法長期保存,自也無法用作書本的製造。這裏的書,用的主要是一種神州大陸上沒有的獸皮,另外因為在印刷術方麵,也可以說是一無是處,書籍主要靠的還是手抄,進而每一本書,都頗為昂貴。

曾經的華夏,極端的重文輕武,自然免不了出現許多問題,儒道一崩潰,麵對著蠻夷的入侵,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但是在修羅界中,由於個人武力上的極端懸殊,以及分封製的特點,過渡的重武輕文,在某種程度上,實際上也如同神州大陸中的蠻族一般,雖然武力強大,但在文明和文化上,卻是極其落後的。

隻是天地間,文明並不總是能夠戰勝野蠻,就如同某個世界曆史上的蒙古滅宋、滿清入關,暴力帶來了勝利,中斷的卻是文明的進程。而這也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無法讓自己的國家和民族變得強大的“文明”,本身就存在著極大的問題,因為它以各種方式約束住了自己,卻沒有辦法約束住敵人。

畢竟,我們無法去指望敵人的憐憫,保護自身文明的前提,就是要讓自己比所有野蠻的敵人都更加強大。

修羅界中沒有記史的習慣,這讓小江無法單靠史書,來對這個世界及其所屬的各大域,進行係統性的研究。雖然如此,從許多記載又或者是故事傳說中,仍然能夠看出其發展的蛛絲馬跡,當然,要從中提純出曆史的真相,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過修羅魔族本身較長的壽命,再加上魔帝強力鎮壓下、相對平緩的曆史發展,使得各類記載並沒有出現太多的“斷層”,通過分析歸納的科學方式,來進行研究也就成為了可能。

雖然妹妹這個時候,也已經到了莪國都城,然而身處於眾人關注之焦點的小江,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去與她接觸。他就這般,閑來無事的,翻看著買來的各類書籍,一直到了下午,忽的,他合攏獸皮製成的書本,發出一聲冷笑……看來有麻煩找上門了。

初入修羅界時,因為對這個世界並不了解,那個時候的他,實際上是謹小慎微的,他或許是一個狂妄的人,但是狂妄的前提,原本就是強大的自信。而他更是深知,自信的基礎,在於對自身的了解,以及對敵人的掌握,如果不能做到知己知彼,那就不是真正的自信,而純屬愚昧的自大。

他敢於狂妄,是因為他已經看清了這個看似強大的世界,所隱藏的落後與無知,它的強大,並非源於它的先進,而是因為它的野蠻,這樣的強大,在原本就是穿越者的他的眼中,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你們想要做什麽?”外頭傳來獵劍殤的厲叱。

緊接著就是砰然的一聲震響,魔勁爆發,連地麵都跟著震了一震。“把那小雜種叫出來!”一聲充滿癲狂與憤怒的吼聲,隨著爆發的魔勁,響蕩開來,令周圍的大街小巷,盡皆晃動。

小少年的嘴角,溢著一絲嘲弄,這個是西鬼蜮寶印十二王子之一、森羅王子的聲音。

負著雙手,卷起的獸皮書卷握於腰後,小少年踏步而出。不找死的話就不會死……這些人為什麽就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