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聿讓司機直接把車開進芙蓉苑,停到單元樓門口。

梁楨帶豆豆下車,小家夥還不忘敲了下鍾聿的胳膊,"記得哦,君子之交!"

鍾聿又跟他擊了下掌,並眨了下眼睛。

小家夥咯咯一笑,也學著對他眨了下眼。

梁楨被這兩人默契的一通騷操作驚呆了,有那麽一瞬間,一大一小兩人臉上的表情完全重疊,同樣的囂張,同樣的張揚,又同樣的好看!

"媽媽,走了啊!"

豆豆背了自己的小書包牽她手,她從思緒中回神,跟車內的鍾聿打了聲:"等我幾分鍾,我送他上去!"

人走後鍾聿繼續坐車裏,天邊晨曦耀眼,但天氣不錯,不遠處的空地上有幾個老頭老太在打太極。

他很少來這種生活氣息很濃的地方。

"孫叔,你也像這麽晨練麽?"

孫叔是鍾聿的司機,給鍾壽成開了半輩子車,但鍾聿從美國回來後他就被調過來給鍾聿開車了。

"二少爺,我還沒到這年紀,不過等過幾年我退休了,應該也會這樣。"

鍾聿腦中突然就想到了若幹年以後,他牽著梁楨的手在小區公園裏散步,晨曦之中,相依相偎。

嘖嘖,想想都覺得美。

"二少爺,我去方便一下。"司機孫叔說。

鍾聿敲著手機,"快去快回!"

司機下車,結果車門不小心蹭了下從旁邊經過的一個女孩。

女孩立馬瞪過來,"沒長眼麽?"

孫叔趕緊賠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實在沒注意看!"

就這一晃的功夫,她朝車內瞥了眼,剛好瞥見車後座坐了一人,她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等想再看仔細些的時候車門已經自動吸上。

梁楨把豆豆送到何桂芳那,臨走前又交代了幾句。

何桂芳送她出門。

"你在外頭好好工作,豆豆放我這沒事,完全不用擔心。"剛說完,陳佳敏上來。跟梁楨碰了個正著。

"佳敏。"她先打了聲招呼,可陳佳敏理都不理,陰著一張臉從她旁邊擦身進了屋,將自己房門關上。

何桂芳歎氣,"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沒規矩。"

梁楨知道陳佳敏對自己一向抱有意見,自然也不會把她的態度放心裏去。

"佳敏是剛從外麵回來嗎?"

"是啊,剛下班。"

"下班?"

"哦忘了跟你說,小敏今年暑假找了份兼職,說是貼補家用,可算是懂點事了。"何桂芳一臉欣慰,又說:"工資好像還挺高的。就是要經常上夜班。"

梁楨本想說什麽兼職需要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上夜班,但想想最終還是沒問。

鍾聿在樓下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開了車門下來,本想打個電話催一下,屏幕剛解鎖就見梁楨從樓道裏出來。

"都交代完了?"

"嗯。"

"走吧!"

他別了下頭,替梁楨扶著車門?

樓上某個窗口,陳佳敏站在簾子後麵,看著梁楨上了那輛銀灰色商務車,手指差點把窗簾揪出一個洞。

??

"國內飛巴哈馬還沒有直航,必須從其他國家轉,考慮到你有美國簽證?"鍾聿說到這的時候口氣明顯有些不爽。

說起梁楨的美簽,其實還有一段故事。

大概也就高考前吧,唐曜森曾帶她去了趟美國,實地考察了幾所設立建築專業的大學。

唐曜森當時的意思是,無論梁楨高考成績是否理想,送她去美國念建築係都算一條路子,讓她自己慎重考慮。

梁楨知道他心裏大抵還是膈應的,膈應她曾經跟唐曜森的關係。

她不說話,鍾聿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我們先飛紐約,到那邊住一晚,第二天再登島。"

梁楨其實並沒有多大興趣,她能坐在這裏就代表她已經全然接受了鍾聿在後麵幾天給她安排的一切,至於住哪兒,吃什麽,怎麽去,甚至會見到哪些人,她都已經無所謂。

"你安排好就行了,不需要跟我細說。"

鍾聿撓了下額頭,"哦。"

到機場差不多九點,因為是頭等艙,直接進了VIP候機室。

梁楨看了眼四周寥寥大概七八個人,問:"你朋友呢?"

"哦,他們都有事,需要晚一天過去。"

"??"

梁楨也就沒再問,接了杯咖啡。

"你胃不好還喝咖啡?不準喝!"鍾聿直接把她手裏的杯子端了過去。

梁楨昨晚沒睡好,這會兒有點頭昏腦漲。

"就喝一點!"

"不行!"

"我沒吃早飯。"

"空腹喝咖啡更傷胃!"

他去拿了兩片三明治外加一杯熱牛奶,"吃這個吧,路上要飛十幾個小時,你要胃疼沒人能救你。"

梁楨:"??"

天氣不錯,航班準點。

梁楨慶幸沒有喝咖啡,起飛之後吃了兩顆胃藥,把座椅調平,裹了條毯子就開始補眠。

盡管十幾個小時航程,但大部分時間她都在睡眠中度過。

落地肯尼迪機場差不多當地中午時間,鍾聿提前安排了接機的車子,梁楨以為會住酒店,可最終卻被帶到一所公寓。

鍾聿:"這是我在紐約讀書住的地方。"

梁楨:"??"

他還真是"四海為家"。

司機把他們的行李拎了進來,利用鍾聿付小費的間隙,梁楨把公寓格局大致看了下,麵積不大,但設施完善,最主要是有兩間臥室。

"我晚上睡這間!"她主動拉了自己的行李箱去了次臥。

鍾聿:"??"

在飛機上呆了十幾個小時,身上肯定不舒爽,兩人各自洗了澡,換了身衣服。

"先去吃飯,然後帶你去哪兒逛逛。"

梁楨在飛機上睡飽了,精神明顯好了很多,秉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原則,她悠然回:"好啊。"

鍾聿在這呆了好幾年,對周圍環境很熟悉,帶梁楨去了之前常去的那間餐廳,餐廳規模不大,老板是個胖乎乎的美國人,見到鍾聿很興奮,上去就一個熊抱。

兩人像久違的情人般做了一番"深度"交流,之後鍾聿又把梁楨介紹了一下。

老板眼神曖昧,敲著鍾聿的肩,"Girlfriend?"

鍾聿笑而不答,老板嘿嘿兩聲,一幅"兄弟我懂"的表情。

梁楨有些無語,但她也懶得解釋。

坐下來開始吃飯,鍾聿問:"待會兒想去哪逛逛?"

紐約是金融中心,倒真沒什麽特別有名的景點,也就購物shopping了,然而梁楨對這個沒興趣。

她看了眼外麵的街道,問:"你在這邊念的什麽大學?"

鍾聿:"紐約大學。"

梁楨:"也是計算機專業?"

之前他在國內已經讀了一年大學。讀的就是計算機專業。

鍾聿輕哼一笑,"不是,在這邊讀的金融和會計。"

"商科?"

"對。"

"可我怎麽記得你好像並不喜歡商科類。"

鍾聿又發笑,眼神帶了點落寞,"那時候我有得選?"

梁楨一愣。

是啊,那時候她跟他的事鬧得不可開交,鍾聿被迫在國內退學,幾乎是被鍾壽成押來美國的,而鍾壽成一直希望他念商科,將來可以繼承鍾氏。

梁楨喝了口蘇打水,轉過去看著窗外的街道和櫥窗。這裏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但他卻在這裏獨自生活了好多年,而他原本並不需要漂洋過海過來,從零開始,在異國念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專業。

"要不去你學校看看吧。"梁楨說。

鍾聿定了下,"好!"

斯特恩商學院是紐約大學最著名的學院之一,在經濟、商業和管理領域具備突出的學術成就,且因借助紐約的環境優勢,斯特恩一直是全球性商業和經濟管理研究及學術機構。

從選址即可看出野心,毗鄰華爾街,與百家世界級的金融機構和企業都有廣泛聯係。

梁楨步入這所世界頂級的百年名校,環境自是不必說,就連呼吸間嗅到的氣息都能讓她覺得神經緊繃,而這種緊繃感又與在濘州工學院裏不同。

這裏更為雄偉,更為開闊,同時也更為優越。

盡管梁楨從未對任何人提起,但這麽多年,她內心深處還是存在某種欽羨,羨慕一部分與她年齡相仿的男男女女可以在如此優越的環境中學習,升華,並實現自我價值,自卑感。而這種羨慕在某種程度上又可以理解為自卑。

"全球綜合排名第五,金融單項第一,這裏還出過很多金融和管理名人,我想想啊?"梁楨笑著細數,"紐交所執行董事、萊曼投資銀行總裁,運通金融的董事局主席,哦還有中國信托銀行總裁也是在這裏上的學。"

她高考前對美國排行TOP50的大學都作過一番研究,至今仍記得每所大學的特色和強勢專業。

"高考前我還跟同寢室的同學討論過,我記得當時一個室友說,選擇來斯特恩的人家裏肯定有礦,然後念完需要回去管理百億資產,所以你父親讓你來這,對你應該是寄予了厚望。"

"是麽。"鍾聿冷冷一笑。

他不否認,鍾壽成在無數個場合公開說過,鍾聿是他百年之後鍾氏的繼承人,且是唯一繼承人,畢竟鍾家也就他這麽一個帶把的,獨苗兒,鍾家的資產不留給他給誰呢。

"走吧,我帶你去別處看看。"

院區很大,兩人逛了近兩個小時,鍾聿會一處處給她耐心介紹。兩個小時猶如踏著他之前的軌跡走了一遍,偶爾遇到一兩個認識的人,他會打招呼,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就在那樣的瞬間,梁楨看他插兜走在前麵,或與人交談,或握手甚至擁抱,長腿長手,戴了頂鴨舌帽,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對他並不了解。

彼此沒有相見的五年,在各自不同的空間裏,見著不同的人,經曆著不同的命運,最終又交匯到某一點,這種感覺實在太神奇。

從斯特恩出來已經傍晚,天色漸漸黑了。

"累不累?"鍾聿問。

梁楨:"還好!"

鍾聿:"那找地方吃晚飯?吃完帶你去其他地方逛逛!"

梁楨對吃不挑剔,況且來紐約也隻是中轉,所以找了間輕餐廳。

吃完之後梁楨以為他要帶自己去街上轉轉,結果被直接帶到一間工作室,設計師。應該也是老板吧,一位華裔女性,看模樣大概三十多歲,前凸後翹的那種性感型,見著鍾聿就掐了煙上來給了個熱情似火的貼麵吻。

"Hey,honey,想死你了都?"邊貼吻還邊在鍾聿的屁股上掐了兩把,色兮兮地眯了眼,"哇喔,有練喏,好帶勁!"

梁楨:"??"

鍾聿尷尬笑了笑,給梁楨介紹了一下。

梁楨努力維持常態跟對方打招呼,結果話還沒出口,對方上手一把把她摟到懷裏。

"Honey,真高興認識你。"

"??"

梁楨心想原來這位誰都是她Honey,還好還好,結果下一秒,對方在她胸口狠狠蹭了蹭,"喔噢,C-是不是好爽?"

Jayden是鍾聿的英文名。

梁楨差點一口氣沒被嗆死,忍著渾身不舒服的勁站穩,又花了十二分定力才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容。

她拉了拉旁邊的鍾聿,壓聲問:"帶我來這做什麽?"

"挑幾身禮服。"

"?"

"島上用得著。"

"我覺得沒必要??"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設計師把他們拉開,又推了把鍾聿,"把人交給我吧,你自個兒出去逛逛,別擱這礙我眼,起碼兩小時後再滾回來!"

梁楨震驚,這位大姐簡直是在東北腔和台灣腔裏麵自由切換。

鍾聿本想留下來,設計師把他硬生生推到了門外,光了玻璃門:"Go,now!"

鍾聿一臉無奈,朝梁楨招手,設計師幹脆落了百葉窗。

梁楨:"??"

兩小時後鍾聿重新回到工作室。

梁楨已經坐那等了,腳邊擺了五六隻碩大的紙袋子。

"挑好了?"

"嗯。"

"給我看看。"

"不許給他看!"設計師夾著煙從樓下下來,手裏拎了另外兩隻袋子,將其一起擺到梁楨麵前,"這你剛才試的兩雙鞋。"說完又抬頭瞪了鍾聿一眼,"小秋特意交代過,人交給我,所以你這算什麽意思,是不相信我的眼光還是質疑我的能力?"

鍾聿無可辯駁,聳聳肩:"得,我不看!"

回到公寓已經挺晚了,梁楨洗完澡出來。鍾聿換了件T恤窩沙發敲手機。

白天還好,此時萬籟俱寂,整套公寓就他們兩個人,氣氛自然就有些尷尬了。

梁楨想著幹脆進房間把門一關就完了,所以悶頭輕聲走,可還沒走到門口,敲手機的人出聲了:"洗完了?"

梁楨定住,應了聲:"嗯,你要不要也洗一下?"

"好啊!"

鍾聿扔了手機從沙發上起來,擦著梁楨的肩膀過去。

梁楨悶頭沒說話,等他進了浴室才一腳踏進臥室。

鍾聿在裏麵耗了半個小時。

緊張,興奮,激動,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當熱水澆下來的時候渾身血脈瞬間噴張。

還沒開始他就覺得自己要炸了,但還是保持冷靜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洗了個幹淨,圍著浴巾站在鏡子前麵又審查了一遍,還好這幾年沒有疏於身材管理,也一直有健身的習慣,應該比五年前更好。

鍾聿穿好衣服從浴室裏出去。

客廳沒有人,從廚房到過道的燈也滅了,次臥房門緊閉。

他過去敲了下,裏麵沒動靜。

"梁楨?"

"我?很累了,睡了,晚安!"

"???"

鍾聿握住門把拽了下,發現門從裏麵反鎖了。

"喂!!!"

氣得他想拆門!

不知是陌生環境,還是因為時差原因,梁楨那晚又沒睡好,第二天頂著黑眼圈起床,開門鍾聿已經在客廳了,剛結束一通電話,聽到動靜回頭瞄了她一眼。

"早飯在桌上,將就吃一點。半小時後我們出發。"

"??"

他臉色不好,臭臭的,梁楨也沒多問。

依舊是昨天去機場接他們的司機,黑黑瘦瘦的,應該是印度人,上來幫他們提了行李,手腳很是麻利,大大小小三隻箱子外加昨晚梁楨添置的行頭,一趟就搬完了。

下樓後鍾聿給了小費,又給他嘀咕了什麽,這才上車。

路上鍾聿忙著敲手機,梁楨看窗外風景,兩人全程零交流。

之前梁楨以為需要坐民航再轉遊輪上島,結果車子直接進了一個小機場,直升機已經候在那。

梁楨對鍾聿的概念即是富二代,二世主,家財萬貫可以揮霍無度,跟自己是全然兩個世界的人,但所有這些都一直僅限於宏觀,直至這次跟他出來,她才清晰且具體地感知到兩個階層的差距。

並不是簡單用"窮"和"富"來概括,也不是僅僅因為即將坐直升機登島,更不是他擁有一座私人島嶼,而是彼此的生活方式,真的,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

三個多小時飛行,下午一點多飛機降落穆奈島停機坪。

穆奈島屬於鍾家資產,掛在鍾聿名下,不對外來遊客開放,但島上常年配備十餘人的團隊維護管理,雖然麵積不算大,但設施齊全,有兩棟獨立別墅,配備酒吧,餐廳等娛樂場所。

管家把他們帶到其中一棟別墅中,安置妥當。

鍾聿付了小費,又跟管家用英文說了幾句,梁楨也不想去細聽他們的談話內容,脫了防曬襯衣走到落地窗前,忍不舒展身體深深呼了一口氣。

那會兒鍾聿已經把管家支走。

"怎麽樣?"

梁楨看著眼前的無敵海景,270度巨麵落地窗,碧海晴空,遠處海麵上飄了幾片白色帆船。

"難怪都想當有錢人了,這壕氣。"

"帶你去樓上看看?"

"嗯。"

梁楨跟鍾聿上去,二樓臥房,空間也是大得嚇人,而更過分的是三樓還有個露天平台,外加無邊泳池。

"淡水?"

"嗯,淡水!"

梁楨百般控製住自己才沒對鍾聿翻白眼。

"你經常叫人過來玩?"

"沒有,很少。"

"沒人的時候這邊是不是對外開放?"

"不開放,但一直有專人打理,有時候老爺子也會帶人過來玩。"

"你父親?"

"對,一般也隻會帶客戶,生意上的夥伴,再有就是不方便去其他場合娛樂消費的特殊人群。"

"特殊人群?"梁楨反應了一秒,瞬間懂了。

"我朋友明天下午才能到,今晚就我們兩個人,住二樓!"鍾聿突然換了話題。

梁楨一愣,剛二樓她都看過了,印象中隻有一間臥室,且隻有一張床。

"我?"

"走吧,先吃午飯,下午帶你玩水!"

"??"

所謂的玩水,梁楨以為隻是在岸邊踩踩浪或者頂多遊遊泳,結果鍾聿直接扔了個衝浪板過來。

"會遊泳麽?"

"會!"

"行,去把衣服換上!"

"??"

梁楨連泳衣都沒帶,衝浪服更不會有。

"我不會玩這個,也沒帶衣服。"

"衣服我幫你準備了,二樓衣帽間,防曬衣和衝浪褲,換好下來,我教你玩板。"

"??"

鍾聿還算是個合格的"教練",劃水,越浪,抓浪,起乘??每個環節都還教得挺專業,梁楨學習能力也算挺強,所以一小時之後她已經可以單獨下水,然而體能有限,兩個回合就體力不支了。

於是坐在沙灘邊上看。

鍾聿穿一套黑色衝浪服,波濤起伏中,等浪、馭浪、追浪,在一次又一次的靜止與奔騰間不斷交替。

梁楨視線始終跟著那一抹強健壯碩的身影在海浪中穿行。

如果說之前她對鍾聿"紈絝子弟"的概念還停留在拚積木,玩模型,開豪車那個層麵,那那個下午她算是見識到了另一個鍾聿。

直至夕陽快要落山,霞光映在浩瀚蔚藍的海麵上,他終於玩夠了,手臂夾著衝浪板上岸。

浪花漸熄,潮水漸腿。

梁楨撐著兩隻手坐躺椅上。

他走至椅子前麵,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問:"怎麽樣,老子帥不帥?"

彼時霞光滿天,他頭發上還在滴著水,眼睛卻黑亮。

梁楨給他遞了浴巾,笑了笑,發自肺腑:"帥,帥爆了。"

以前他也總問她,問他帥不帥,肌肉好不好看,自戀又自負,而每每這時候梁楨總是冷眼相對,現在冷不丁回應了,鍾聿看著眼前梁楨真誠的眸,隻覺耳根一燙,喉結滾了滾。

"操,說得老子想親你了!"

遂抓了浴巾,夾著衝浪板,悶頭就往屋裏跑,屁股後麵的沙灘上留下兩串爪子印。

梁楨當場定了定,半餉,嘴裏嘶聲,拿手搓了下被太陽曬得同樣發燙的麵孔。

有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