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楨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唇翼微樣,眼梢帶笑,剛才進門的時候還是一副“全天下都欠了我”的鬼樣子,這會兒卻嬉皮笑臉的。

至於“你親我一下,我就喝一口藥”的無聊遊戲,梁楨之前也陪他玩過。

那是多久之前了?

那會兒兩人剛重逢,關係處於時冷時熱的尷尬狀態,但要算時間的話其實也沒隔多久。

”我親你一下你就喝口藥,當真?”

“當然!”

“好!”

”什麽?”

“你不是說親你一下你就喝口藥嘛,我覺得可以。”

”……”

一下子鍾聿犯愣了,天知道他提這麽“無恥”的條件也隻是隨口說說,並沒指望她真能答應。

“怎麽,你不樂意了?”梁楨問。

鍾聿眉梢挑起,”怎麽可能,來吧!”他發出邀請,站在那等著梁楨。

梁楨麵無表情,但步子往前挪了小半米,直接貼到鍾聿凶前。

鍾聿原本還能忍一忍,可是在她踮起腳尖的瞬間兩人距離驟然拉近。

她應該是剛洗過澡,頭發微濕,貼上來的時候鍾聿聞到她身上那抹似有若無的杏仁香,心裏一下就軟了,猛地閉上眼睛,手掌握拳,等待那個溫柔的時刻。

然而……

梁楨微涼的嘴純最終落在了他的眉骨上。

鍾聿皺了皺眼皮,睜開,“耍我?”

梁楨半含笑,“你也沒說必須要親哪啊!”

她轉過身重新端起那碗藥,“快喝,一大口!”

鍾聿看了看碗裏的湯汁,又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她難得對他笑,眼梢彎彎的,裏麵映著光,盡管口氣聽著像是在哄一個大孩子,但他還是有些吃不消。

鍾聿別開頭,接過碗屏住呼吸喝了一口藥。

”再來!”他把碗擱回桌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這次你親這兒!”

梁楨:“……”

真夠無聊的,她腹誹,但並沒打算半途而廢。

她又往前近了一步,以她一米六幾的個子去親一個快要一米九的人,即便是下巴也有點費力。

梁楨仰頭踮腳尖,正要湊上去,後腦勺突然一緊,鍾聿含月要捧住她的頭自己主動親了上來,他要親就不會像梁楨那麽客氣了,額頭鼻子下巴的他完全沒興趣。

他銜住梁楨的純,穩得又快又急又狠,梁楨起初有點懵,她沒想到這人會這麽恬不知恥,可是很快就被一種陌生的感覺侵襲,她身子越發僵硬,直愣愣地站在那沒任何回應。

鍾聿親了一會兒,鬆開勁,略有些挫敗地問:“你怎麽不閉眼?”

梁楨抬起眼睛盯住他看,眼前的男人眼圈微紅,月凶口起伏。

她能從他的臉上看到很明顯的晴域。

“做麽?”梁楨問。

鍾聿杵在那。

梁楨突然笑了笑,她五官輪廓分明,不笑的時候看著很難接近,可是笑出來又透了股媚勁。

鍾聿覺得小月複一緊。

”你…”

“想不想?”她聲音依舊四平八穩,卻像是落在這暗夜裏的一根針,“叮鈴”一下,瞬間就揭開了鍾聿身上某處皮。

他咬住牙根閉上眼。

梁楨雙手攀上他的肩,手指一下一下附著他的耳根。

”不想?”這聲是貼在他耳邊上問的。

鍾聿覺得哪裏跟著抖了下。

不想他就是鬼了。

”嗯?”梁楨還在追問。

鍾聿總算低頭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但眼神裏的火焰已經說明了一切。

梁楨抿著嘴唇又笑了笑,這次直接笑出了聲。

她輕輕推了鍾聿一下,“坐好!”

鍾聿身後剛好有把椅子,被梁楨一推就順勢坐了下去,梁楨貓著身趴下去,鍾聿再度穩上來,這次他穩得更急了,氣息和節奏一團亂,手也沒閑著,去拉梁楨的衣服。

梁楨摁了下,剛好摁在他的肩胛骨。

以前他保持健身的習慣,肌肉雖然不誇張,但線條很好,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型,可在病**躺了兩個月,又是重傷,瘦了起碼二十斤。

這會兒摸著有些硌得慌。

“你能行麽?”

”什麽?”

“你身上還有傷,體力也沒恢複,要不我來?”

鍾聿大概還沒來得及反應她什麽意思,梁楨已經把人摁下去去,匍匐往下,尋索著揭了他的庫帶子。

鍾聿總算反應過來她想幹什麽了。

”喂,停下!”

”住手!”

可是梁楨哪會聽他的話,自顧自地弄。

鍾聿敗下陣來,身子無力往後躺平,這下更給了梁楨發揮的餘地,她幹脆跪到了毯子子上,低月要把頭往下埋。

鍾聿想拉沒拉住。

”梁楨你他媽……”後邊的字沒來得及罵完,鋪天蓋地的快敢來襲,鍾聿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可是快敢還是迅速往上堆積,幾近攀頂。

”好了,停。”

“停!”

”我叫你停下來你聽到沒有?”鍾聿伸手想把地上的人扯起來,可她根本不搭理,鍾聿渾身全是汗,手卻沒力氣,最後被一線吊起,丟盔卸甲,高樓潰倒,他忍不住罵出聲,原本豎在那的身子也支撐不住往後砸,後背直接仰在椅子上。

頭頂一圈白光,暈乎乎地照著腦仁疼,他不得不閉上眼睛,出氣,發汗……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保持那種姿勢癱坐在那,起碼得有十分鍾吧,梁楨已經去洗完手漱完口回來,手裏拿了塊濕毛巾,蹲到椅子前邊。

“把你腿挪一挪,讓我把毯子擦一下!”

椅子上的人像是壓根沒聽見,跟死了一樣,梁楨不管他了,拿濕毛巾隨手擦了幾下,草草處理完,正要去洗手間的時候手腕被拉住。

原本死了一樣的鍾聿不知什麽時候坐起來了,以一種憤恨且幽怨的眼神盯著梁楨。

”你存心的是不是?”

梁楨忍住笑,“存心什麽?噢你說剛才呐…我也不知道你會這麽快啊。”她聳聳肩,一臉無辜。

鍾聿恨得想上手掐她,可無奈真沒什麽勁兒,剛才那一趟幾乎卸了他所有的氣力,隻能癱那幹巴巴罵了聲“最毒婦人心!”

梁楨原本還覺得自己可能做得有些過分,結果被他這麽一罵就徹底樂了。

“說我毒?那你剛才沒被爽到?”

鍾聿耷拉著臉不吭聲。

梁楨來勁了,追問:“回答我啊!”

鍾聿氣鼓鼓地瞥了她一眼:“你有完沒完?”

”你就說你爽沒爽到吧!”

“你……”他想罵,可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罵詞,手在旁邊胡**了下,摸到角幾上的一本雜誌,鋪頭蓋臉就往梁楨那邊扔。

”出去,趕緊給我滾!”他現在一秒都不想看到她。

梁楨感受到他的怒氣,憋住笑,離開前還不忘把那碗藥端到鍾聿手邊,“快涼了,記得喝完啊!”這才輕飄飄晃出了臥室。

確定人都下樓了,鍾聿才重新坐起身。

鬼知道他現在滿腦子還都是梁楨剛才的模樣,伏著的,趴著的,跪著的,各種姿勢表情,連眼梢彎下的一點弧度都格外嫵媚動人,可是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表現,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

這女的是魔鬼吧?

肯定是!

鍾聿狠狠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臉,一腳踢在旁邊的角幾上,碗裏的藥翻了一半出來。

喝喝喝,喝屁!

他拉好褲子端起碗就往洗手間去,可在準備倒進水池的那一瞬間又止住了。

鍾聿又看了眼碗裏的藥汁,黑乎乎的麵上卻能映照出他的模樣。

那一刻他覺得連這碗藥都在嘲笑他。

媽的!

鍾聿捏住鼻子,仰頭幾口把藥喝了個精光。

後麵幾天梁楨都沒怎麽碰到鍾聿,一是她也忙,米國那邊的課程停了,她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便自己報了兩個線上班,上課之餘也沒丟下其他功夫,一天一副手繪必不可少,剩下的就是看書做圖還有完成網課的作業。

二來南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前院後院中庭的,兩個人連飯點都不一樣,碰不著麵也正常,不過每天看護都會跟梁楨報備鍾聿的情況,從看護口中得知最近幾天他都能按時按量吃藥,也能乖乖吃飯,艾灸,理療,康複等一樣都不落下,完全按照之前梁楨給他製定的康複計劃進行。

這麽看來他好像一夜之間變懂事了,梁楨心裏落了口氣,也就沒再多管。

這種情況持續了大概有三四天,梁楨漸漸發現不大對勁。

鍾聿在躲她!

起初她也隻是懷疑,具體什麽時候發現的呢?

就某天下午,本來那個時間段她有網課,會在一樓客房上課,但那天網課老師臨時有事,調了時間,一下子時間就空了出來。

梁楨在屋裏看了會兒書,便想著出去轉轉,不過她近期也不出門,怕出去遇到記者,也怕露出破綻,隻能在園子裏散散心,散著散著就到了足球場。

下午兩點多吧,球場上也沒人,梁楨轉了一圈覺得無聊,想往回走,轉身的時候卻瞥見一個身影。

球場不遠處有個假山,後麵是一片樹蔭,那道身影很快沒入其中,梁楨愣了下跟上。

前麵的人在小徑上彎彎繞繞,很快進了附樓。

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喜歡熱鬧,所以附樓早些年有廚房,客房,觀影廳,還有一個可同時容納上百號人聚會吃飯的宴會廳,但後來隨著年齡增長,年輕時候的玩性減了,身子骨可能也已經玩不動,老爺子漸漸就改了呼朋喚友的習慣,附樓那邊就空置了下來。

梁楨心裏還納悶,這個點鍾聿一個人跑到附樓來做什麽?好奇心作祟,她跟著走了進去。

鍾聿進門便拐了一個彎,進了走廊盡頭最裏麵一間房,梁楨跟過去,門虛掩,她聽到裏頭發出叮叮當當好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幹什麽呢他在裏麵。

梁楨輕推開門,驚了一下,她之前竟然不知道這邊樓裏有個健身房。

起初鍾聿也沒在意屋裏多了一個人,直至梁楨踱步到機子旁邊。

”喂!”

他當時正在做平板臥推,聽到聲音猛地坐起來。

梁楨笑盈盈地靠在旁邊的橢圓機上,問:“你幹嘛呢?”

鍾聿答非所問:“你怎麽在這?”

梁楨看了眼四周,“我不能過來的嗎?”

鍾聿見她笑眯眯的,總覺得帶了種嘲弄的感覺,便不再搭理,繼續做自己的運動,梁楨繞到另外一邊看了看,盡管是最小重量的杠鈴了,但對於一個重傷剛愈的人來說這個運動也不是很合適。

”你確定你現在可以舉這玩意兒?”

“為什麽不能?”

“傷口不會崩嗎?”

”……“

鍾聿忍不住朝她白了眼,“都快三個月了,就算再大的窟窿也該長好了,再說我是問過康複醫生的,醫生說我可以開始適量運動!”

“對,醫生說的肯定沒錯,可你這算適量運動嗎?”

“適不適量我自己心裏有數。”鍾聿剛好一組推完,坐來呼呼喘著氣,“麻煩你別杵這擋我空氣,出去!”

”……”

他口吻不善,臉色也不大好看,但梁楨並不生氣,相反,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下鍾聿的臉更黑了。

”你能不能別笑得這麽惡毒?”

“有麽?我笑得惡毒麽?”梁楨還故意拿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又朝鍾聿身前的杠鈴撇了下,“喂,講真話,你一個人偷偷躲這苦練,是不是就是想提高一下自己某方麵的持久力?”

“胡說八道!”

”是也不要緊,畢竟你大病初愈,幾分鍾卸貨也正常,我又不會笑你!”她嘴上說不笑,可明明一直笑個沒停。

鍾聿轉過來怒目而瞪,那個恨勁啊,梁楨覺得他隨時都會衝上來把自己掐死。

“喂,說話啊!”

”你走不走?”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一個人跑這來是不是就是為了提高……喂,你去哪?”不待梁楨說完,鍾聿已經起身往外走。

梁楨憋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鍾聿走到門口回頭,剛好看到她靠在機子上笑,那模樣真是……氣得他近乎五內俱焚。

”你等著!”他站在門口衝梁楨喊,“有種給我等著,等我好了老子弄死你!”、

他憤憤離去,此後兩天更加積極地配合理療和康複運動,但還是不願搭理梁楨,見到她就掉頭走,連豆豆都看出兩人不對勁了,偷偷問梁楨:“你跟爸爸是不是又吵架了?”

小家夥還用了一個“又”字。

梁楨也覺得差不多了,摸了摸豆豆的腦門:“沒有吵架,就是你爸爸有時候不聽話,媽媽想了個法子治治他而已!”

”那治好了嗎?”

梁楨想著最近一周他的表現,笑著回答:“目前來看效果還不錯,應該算是治好了吧!”

晚上,還是老時間,梁楨掐著鍾聿洗完澡的點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