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楨心口猛地被捏了一下。

這就是之前鍾聿在酒店同居的那位酒吧DJ?

梁楨之前隻在網上見過她的照片,真人還是頭一回,盡管知道第一次見麵就盯著人看會顯得有些不禮貌,但她還是忍不住打量。

一頭栗色卷發,化了濃妝,顯得五官要比照片上更加立體,個子也挺高,目測大概有一米七,穿了件黑色短袖針織,下麵是牛仔短褲,露出一小截腰和大段長腿。

網上評論鍾少的"緋聞情人"火辣性感,但這個評論之前梁楨也隻能通過曝光的照片來判斷。以為無非是穿得清涼一點罷了,但見真人才知道,原來"火辣性感"是透過她的每一個眼神和肢體。

骨子裏流露出來的媚和性感才是真的抓人心。

難怪鍾聿能夠為了她夜不歸宿,要在外麵開長包房。

"葉小姐。你好!"梁楨勉強打了聲招呼,但僅此而已,畢竟她也不是聖人,無法對一個自己前夫的情人抱以多熱情的態度。但這女的似乎並無一點愧疚之心。

她站在病房沒有要走的意思。

不光不走,還直接拖了旁邊的小沙發坐到了病床前麵。

"你??"梁楨手上還掛著吊瓶,暫時無法下床,隻能忍住脾氣問,"你還有事嗎?"

"沒事,但我受人之托得在這看著你!"

"??"

"哦對了你剛還沒回答我,你平時用什麽護膚品?"

梁楨眉頭皺起來。

葉千橙擺了下手,"你別多心啊,我就覺得你皮膚巨好所以想問問!"

"??"

對方說得一本正經,不像開玩笑,梁楨隻能報了個牌子,結果葉千橙還一臉不信,"真的假的啊?幾百塊錢的霜能把你擦成這樣?你肯定還做醫美對不對?"

"什麽醫美?"

"打針啊,美容針你不知道?"

"??"

梁楨朋友圈不寬,平時也從不研究這些,自然不清楚這些東西。

她漠然搖了搖頭,"不清楚!"

"不是吧,你連美容針都不知道?那看來年輕還真是王道啊,難怪男人都喜歡往小姑娘身上鑽?"葉千橙腦子裏不禁又閃過另外一張麵孔,顧衛東近期養的"女學生",二十出頭楚楚動人,用顧衛東自己的話講,掐一下手上都能沾層水,愜意得不行。

"抱歉葉小姐?"

"啊?"葉千橙的思緒強行被梁楨拉了出來。

"你在這還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出去?"

梁楨現在的狀態很不好。

她連夜從米國飛回來,長途跋涉加上睡眠嚴重不足,早就筋疲力盡,這會兒更是覺得頭腦昏沉,渾身無力。根本沒精力跟葉千橙"周旋",可她剛說完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陸青拿了幾張單子從外麵走進來,見梁楨坐在**,表情略微僵了下。

"您醒了?感覺怎麽樣?"

梁楨又往上坐了點。"應該沒什麽問題。"

"醫生說您是貧血導致的昏厥,而且還有點發燒。"

發燒嗎?梁楨摸了下自己的額頭,還真有點燙,自己一路回來居然也沒發覺。

"問題不大。"梁楨又看了眼吊瓶,已經大半瓶下去了,"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也就半個多小時吧。"葉千橙忍不住插話。

陸青這才發現她正挨床頭坐著,其姿勢看上去跟梁楨還有些親密。

"你們?互相都認識了吧?"

"認識。不就一個前妻一個緋聞情婦嘛,我都作過自我介紹了。"葉千橙唯恐天下不亂。

陸青忍不住瞪她一眼,轉過來卻見梁楨表情漠然,她似乎並不介意葉千橙跟鍾聿的關係,隻說:"陸助理,等我掛完水想跟你談談,但現在想休息一下,所以能否請你和葉小姐先出去?"

陸青:"好。那您先休息。"

他將手裏拿的單子和藥一起擺到桌上,轉過去朝葉千橙使了個眼色,葉千橙這才從椅子上站起來,出門前還不忘跟梁楨招下手。"晚點我再過來找你。"

梁楨:"??"

病房裏終於隻剩下她一個人,她獨自坐在**,雙手抱住膝蓋慢慢往外勻了一口氣??

??

葉千橙追著陸青跟他討論梁楨。

"我發現你老板前妻挺漂亮的啊,比傳聞中要漂亮??"

"就是有點高冷。看著也不像才二十五歲,但總體來說還行吧,沒外界傳的那麽難相處,就是不知道??誒你會不會走路?"她絮絮叨叨的時候沒看路,直接跟前麵突然停下來的陸青撞了個正著。

陸青轉過身來,黑著臉,"葉小姐,這邊已經很亂了,麻煩你別再添亂了行嗎?"

葉千橙很是不爽,正要開口理論,陸青的手機開始響。

他自從鍾聿出事之後便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也已經快要到奔潰的邊緣。

葉千橙見他臉色不佳,憋了下嘴走了。

陸青走到一邊接電話,電話是公關部夏經理打來的,說是之前相熟的幾家媒體一直試圖打探鍾聿的消息,就差到公司門口堵著了。所以打電話想私下裏問問鍾聿的行蹤。

事發到現在陸青一直瞞著,公司那邊還沒人知道老板已經出事,可顯然瞞不了多久。

一通電話打得陸青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勉強敷衍過去了,他找了處陰涼處坐了會兒。

想著這麽拖下去也不行,總得找個解決的法子。

他坐了半個小時之後起身上樓,覺得還是得盡快找梁楨談談,可是回到病房發現裏頭空了。

人呢?難道又回米國了?

陸青趕緊去護士台那邊問,但護士都說沒注意病房裏的人,他當時就有些慌了,雖然並不指望梁楨能夠力纜狂瀾,但起碼她也曾算是鍾家人。這個節骨眼上陸青隻能指望她來作決定。

陸青在住院樓找了一圈,沒看到梁楨的蹤跡,給她打電話,手機依舊顯示關機,最後繞了大半個醫院才在ICU門口見到人,隻是他過去的時候梁楨正在跟當值的護士"理論"。

緣由很簡單,梁楨想要調一下ICU的空調溫度,可護士堅持這是住院部統一設置,也很符合氣候情況,並不需要調整溫度,甚至覺得梁楨這個要求多此一舉,可她竟像是犯了倔似地緊咬不放,就好像病房內溫度過低是一件多麽嚴重的事。

眼看兩人爭執不下,都快吵起來了,陸青不得不想辦法聯係了院方,最後到底還是醫院妥協了,經過"協商"之後專門給鍾聿那間病房重新調了空調溫度,隻是這麽一番折騰又花費了不少時間。

消停的時候外邊天都已經黑了,梁楨撥了一下有些亂的頭發。

"抱歉,雖然常溫26度對人體來說最舒適,但這是對正常人而言,可現在他是病人,我下午進去看他的時候握過他的手,涼得很,所以我才不得不讓醫院調溫度。"

她過於耐心又正經地跟陸青解釋原因,隻是無論從言語還是表情看上去都十分平靜。

陸青心裏也有些捉摸不透,感覺她似乎對鍾聿遇刺沒有一點悲傷或者打擊,很平順地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現在她的態度不是重點,空調溫度或者鍾聿的體溫也不是重點,正真的重點是後麵這爛攤子該如何收拾。

"您身體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沒事。"

除了頭有點疼身子有些乏之外,梁楨覺得還好,起碼比剛回來那會兒感覺要好一點,"隻是我有事想問你。"

陸青正等著這句話,"您盡管問。"

梁楨看了眼病房,又看了下四周。

其實這地方不適合談事情,但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也無地可去。

"要不去那邊坐下說吧。"

"好!"

兩人坐到對麵的椅子上,梁楨下意識用一隻手握住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腕,心裏有千百個問題,但一時之間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應該也知道我想問什麽,要不?直接說吧。"

陸青悶了一口氣,"也行!"他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要不先說說鍾總目前的情況吧。"

梁楨:"嗯。"

陸青:"腹部遇刺,按照醫生出具的傷情報告顯示屬於穿透傷,大麵積出血過多休克,當時第一時間就送來醫院救治了,手術是這邊醫院的外科主任親自操刀,應該算很順利,隻是現在的問題是??"

梁楨:"是什麽?"

陸青咬了下腮幫,"因為當時對方是近距離行凶,傷口刺得比較深,胃穿孔導致失控性休克,一直到現在血氧飽和度也上不去,人也不醒,所以很有可能??已經造成繼發性腹腔感染?"

梁楨手指掐著自己的手腕。

其實這些醫學詞匯對她來說也很陌生,可是每一個字卻又清清楚楚地在提醒她鍾聿傷得有多嚴重。

"如果確診繼發性腹腔感染,會怎樣?"

"按照醫生的意思可能會導致感染性休克,敗血症,最後多器官衰竭?死亡。"

梁楨聽到最後兩個字,潛意識將頭往下低。

她後悔沒帶件外套在身上,以至於坐在這冷冷清清的走廊感覺後背直發涼。

陸青見她不出聲,暫時也沒往下講。

隔了大概小半分鍾,梁楨調整好情緒才又重新開口:"能給我講講他遇刺的經過嗎?"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