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楨愣了下,"老爺子?你是說鍾聿的父親?"

"對,本來應該早點告訴你,但前段時間你在備考複習,我怕影響你的情緒,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梁楨見唐曜森表情有些嚴肅,不禁放下手裏的杯子,"什麽事?"

唐曜森轉過去看下,甚至拿手掌刮了下臉,從來都穩如泰山的男人眼中竟滲出一絲類似於不安的情緒,這讓梁楨預感到他即將說的事肯定很嚴重。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快說啊!"梁楨有些沒耐心了,忍不住催促。

唐要在這才將臉轉過來。

"老爺子的死,可能是人為導致的。"

梁楨眉頭皺了下,"你說?什麽?"她似乎沒聽懂,又或者是聽懂了難以置信。

唐曜森微微又歎了口氣,重複解釋:"老爺子不是因病去世的,而是有人設計陷害。"

"設計陷害?"梁楨臉上總算顯出幾分疑慮,但很快又笑出來,"不可能,誰會陷害他?誰又能陷害他?"

鍾壽成走的時候梁楨也在現場,老爺子明明是在醫院咽氣的,且醫院診斷上清清楚楚寫著因多器官衰竭而病逝,怎麽又遭人陷害了呢。

這又不是拍電影。

"不可能!"梁楨再度重複。

她不能接受,也壓根不相信。

唐曜森苦笑:"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跟你是一樣的反應,但後來發現,也並不是完全沒這種可能。"

梁楨臉上僵了下。

唐曜森不是會開玩笑的人,況且他也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你?怎麽會發現這事?"

"還記得鍾泉嗎?"

"當然記得。"

"他臨走前留了段視頻,自己錄製的,內容便是親口承認他換掉了老爺子生前服用的所有常用藥。"

梁楨的手跟著忍不住抖了一下。

若換其他人梁楨未必能信。可鍾泉就不一樣了。

他十幾歲就進了鍾宅,此後一直跟著鍾壽成,陪伴鍾壽成度過了少年,青年,壯年和整過老年時期,終身未娶,也無一子嗣,幾乎是將自己半個多世紀的光陰都奉獻給了鍾家。

鍾壽成對他也異常信任,不光鍾宅上下都交給他打理,生意上的事也經常會跟他商量。所以兩人表麵是主仆,實則卻早已超越了主仆關係。

宅裏上下,包括鍾氏內外都知道鍾泉才是鍾壽成最信任的人。

就如此情同手足的關係,鍾泉又負責鍾壽成平時所有的飲食起居,要換掉他的藥簡直是易如反掌。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梁楨從震驚中稍稍緩過來一點。

唐曜森又壓了口呼吸,"按照他在視頻中坦承的原因,是因為收了蔣家那邊的好處。"

"蔣家?蔣玉伯?"

"不光是蔣玉伯,還有蔣縉。"

"他們父子倆為何要這麽做?謀朝篡位?"原諒她當時腦子裏隻想到這個詞。

唐曜森聽了苦笑一聲,"你要這麽理解也沒問題,不外乎就是為了利益。蔣玉伯在鍾氏做了幾十年,野心一直不小,他想要吞下鍾氏並不稀奇,但我沒想到他會為了私心對老爺子下手。"

唐曜森見慣商場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大家都似叢林裏的狼,誰又是善茬?按說他自己都並非純善,但到取人性命這一步,他當時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震驚。

"你等等?"梁楨低頭狠狠抽了一口氣。

實在是這個事情太嚴重了點,她將一隻手摁住額頭,需要捋一下頭緒。

按照剛才唐曜森的說法,如果鍾泉講的都是事實,那麽鍾壽成的死就跟蔣家父子有關,也就是說,是蔣家父子害死了老爺子,說蓄意謀殺都不為過。

"除了鍾泉的視頻,你還有其他證據嗎?"

"暫時還沒有。"

"那你怎麽就能證明鍾泉說的都是事實?"

唐曜森頓了下,"問題就在這裏,知道視頻是哪來的嗎?"

"哪來的?"梁楨也正想問。

"鍾盈給我看的。"

"鍾盈???"

"確切來說,是她媽給她留的遺產之一。"唐曜森輕蹙眉,"老太太走前將刻錄視頻的U盤連同其他一些首飾和字畫都寄存在外麵的保險櫃裏,提前也沒跟鍾盈說過,一直到前段時間她找律師辦完了繼承手續才知道還有一批東西,她抽時間過去清點了一下,清點過程中才發現這個U盤。"

"也就是說,老太太很早就應該已經知道老爺子的死跟蔣家有關?"

唐曜森不禁又是一抹苦笑,"腦子是聰明,一下就抓到了重點。"

"所以??"

按照正常邏輯,如果蔣玉茭早就知道真相,按她的脾氣應該會找蔣家那邊算賬,即便顧念兄妹情誼,但殺夫之仇也是不共戴天,可在梁楨的記憶中,一直到蔣玉茭離世,蔣家兄妹似乎也沒反目,至少麵上看上去是一片風平浪靜。

"老太太為什麽沒有任何反應?這不正常啊!還是說她壓根不相信鍾泉視頻裏的內容?"

"這點不可能,如果她對視頻裏的內容抱有懷疑態度,就不會大費周章把U盤存到外麵的保險箱。"

目前來看,即便那幾件首飾字畫如何價值連城,但蔣玉茭刻意跟鍾盈聯名開一個保險櫃的用途卻不在這裏,她正真要藏的應該就是那個U盤,作陪的首飾字畫無非是掩人耳目而已。

梁楨腦中有太多疑問,卻又像一團亂麻似地攪在一起。

"再說回鍾泉,我記得他是服藥自行了斷,就在老爺子走後沒多久,到底是畏罪自盡還是被蔣家人滅的口?"出事那天好多人都在鍾宅,梁楨也在,印象中當時就報了警,之後警方過來封鎖了現場,鍾泉的屍體被帶走,經過檢查之後確定確實是服用化學藥劑身亡。

警方也對鍾泉生前住的那個小院落進行了細致的搜查,但並無任何異樣,最終出具的屍檢報告也排除了他殺的可能,定性為自盡服毒身亡。

"我覺得鍾泉被滅口的可能性不大,況且問題的關鍵也不在這裏。"唐曜森頓了頓,問,"你知道最不合理的地方是哪嗎?"

梁楨想了想,"鍾泉為何會願意對老爺子下手?"

"對!這點我想不通。"

老爺子生前對鍾泉不薄,兩人相伴大半輩子,感情也一直很好,按理鍾泉沒理由對老爺子下手。

梁楨:"受蔣家父子威脅,或者被抓了什麽把柄?"

"不至於!"唐曜森搖頭,"依我對鍾泉的了解,他平時處事謹慎,很少出錯,不至於會被蔣家人抓到什麽把柄,而且他無兒無女,也沒婚娶,孤家寡人一個,對方就算要威脅也無從下手。"

梁楨:"那要是為了利益呢?"

唐曜森:"更不可能!他在鍾宅做了大半輩子,老爺子給他開的薪水一直不低。這些年也為他置了好幾處房產,他不至於缺錢。"

這點梁楨也知道,鍾壽成出手大方,應該不會虧待鍾泉,而且鍾泉去世之後確實也留了筆不菲的遺產。

"況且他上沒老人要贍養,下無兒女可繼承,到這年紀還要那麽多錢做什麽?"唐曜森分析。

梁楨想了一遍,覺得確實也有道理。

"既沒把柄在別人手中,又不是為了貪財謀利,那就說明一切都是出於他的自主意願。可為什麽他會願意幫蔣家人做這種犯法的事?難道是他跟蔣家父子之間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淵源?"

"應該不會,按我這些年的了解,鍾泉跟蔣玉伯父子並沒有什麽私下來往,更何況老爺子走了對他也沒什麽好處,所以關於這點我一直想不通,但後來我把最近大半年的事連起來串了一遍,我發現??"

"發現什麽?"

唐曜森喝了口咖啡,手指在杯沿上無意識地畫了道弧線,"蔣玉伯野心很重,蔣縉又貪財好利,所以鍾氏近幾年一直不太平,這也是老爺子讓我過去幫他打理集團業務的原因之一,我過去之後確實也發現了很多問題,比如搞小團體,以權謀私,責任分工不明導致各部門之間毫無凝聚力,其中涉及各方利益太多,這也是我一直不想讓你幹涉鍾氏太多的原因,但我最近分析了一下,發現自己可能一直忽略了什麽東西!"

梁楨聽完頓了頓。"難道鍾氏最大的威脅不是蔣家?"

唐曜森:"是,但也不是!"

梁楨:"什麽意思?"

唐曜森抬頭朝她看了眼,"蔣家兄妹三人,蔣玉伯,蔣玉甄,蔣玉茭,蔣玉伯生性好鬥,野心大,蔣玉甄卻正好相反,性格偏文,沒太重的物欲心,這點外界都知道,但是蔣玉茭呢?"

梁楨蹙眉,腦海中浮現蔣玉茭的模樣,可是要用幾句話來形容,她還真的說不好。

"跟她相處時間不長,所以了解不多。"

"是嘛?"唐曜森苦笑,"是了解不多,還是不夠了解?"

"有區別?"

"當然有區別!"他壓著咖啡杯,"這麽說吧。我跟她接觸這麽多年,要問她為人如何,我也說不出來,所以整個鍾宅,包括蔣家那邊,蔣玉茭才是藏得最深。"

這點梁楨也承認。

盡管她跟蔣玉茭相處不多,但僅通過幾次接觸也能感覺到這位老太太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淡泊平和。

"可這跟鍾泉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你會認為??"梁楨說到一半的話啞然而至。

唐曜森抬頭看她一眼,後者眼神驚恐,與之實現相撞。

"認為什麽?"

梁楨卻接不上話,甚至拿手捂了下嘴。腦中電光火石之間像是一下子捋出了一根線,良久之後她才找回一點聲音,卻又似百般不相信。

"??你是不是??是不是覺得,整件事跟蔣玉茭都有關係?"

唐曜森默默壓了口呼吸,"你也想到了對不對?鍾泉對老爺子下手,其目的不可能是為了蔣玉伯父子,但若換個角度想,為了蔣玉茭呢?如果是蔣玉茭開口,或者是蔣玉茭用些手段,是不是就有這個可能?"

梁楨閉眼。又搖了搖頭,"理由呢?他又為何要幫蔣玉茭?"

至此唐曜森用手掌又刮了下嘴唇,"?鍾盈說,蔣玉茭跟鍾泉私下裏關係很親密。"

梁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他們之間??有私情?"

"具體如何我不能妄論,畢竟沒證據,不過照鍾盈的說法,男女關係應該沒有,但兩人平時在一起接觸的時間和機會確實比較多。"

蔣玉茭二十歲嫁入鍾家,此後大半輩子都生活在鍾宅,平時裏裏外外的事情都要靠鍾泉照料,而鍾壽成常年忙於生意,在家呆的時間甚少,若用時間單位來計量,蔣玉茭這一生跟鍾壽成相處的時間,應該遠遠少與跟鍾泉接觸的時間。

"幾十年住在一座院子裏,天天見麵,就算沒有私情,感情也肯定跟常人不一樣,若再大膽一點想,鍾泉終身未娶,或許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梁楨低頭攪了下杯子裏的咖啡,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

"老爺子被換了藥的事,鍾盈知道嗎?"

"不知道!"

"你怎麽可以確定?"如果真是蔣玉茭布的局,作為女兒不可能一點不知道。

唐曜森歎口氣。"我了解鍾盈,她脾氣不大好,但本性並不壞,更何況那是他的親身父親。"

"可是老爺子在世時父女關係並不好。"

"對,不和睦也是正常,但鍾盈不至於要為了爭公司那點股份要老爺子的命,當時老爺子走後她也很傷心,這次要不是無意間找到那枚U盤,應該還被蒙在鼓裏,而且你不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蔣玉茭,明知自己身患重病,要在臨走前取人性命而為女兒謀利益,你會把女人牽扯進來嗎?"

"當然不會!"

"所以為保鍾盈周全,我斷定蔣玉茭在謀劃這件事時應該會把她撇在外麵。"

鍾盈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她冷靜下來,重新梳理了一遍。

從鍾壽成第二次中風出院開始。到最終"病逝",中間不過就幾個月時間,而在那段時間中蔣玉茭也已經身患重疾,但卻並沒對外公開,如果不是梁楨親眼見過她的小保姆給她拿藥,她也會以為老太太是突然患病。

之後老爺子去世,鍾泉服藥身亡,緊接著鍾盈在蔣家人的"保駕護航"下坐上了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之後很快就傳出蔣玉茭入院的消息,檢查結果顯示癌症晚期,她直接放棄化療和手術,出院回家。

回家後除了必要的止疼藥,停了其他抗癌藥物,她一心求死,誰也攔不住,所以在鍾壽成和鍾泉離開沒多久,蔣玉茭也跟著一起走了。

"她應該是早就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想在離開之前安排好鍾盈,但依鍾壽成這幾年的做法,明顯是在幫鍾聿鋪路,其目的是百年之後能夠順利將公司交到鍾聿手中,蔣玉茭為此心裏肯定不甘,所以找鍾泉幫忙換藥。"唐曜森分析其中一樁樁事之間的關係,"老爺子當時走得很突然,公司上下大亂,股票一度崩盤,所以即便老爺子立遺囑把公司交給鍾聿,以他的資曆還不足以平複當時的內憂外患,更何況公司裏還有蔣家父子。"

唐曜森記得自己跟鍾盈離婚之後從集團出來,老爺子曾打過好幾個電話讓他回去。甲狀腺手術之後甚至還帶了鍾聿親自登門拜訪,美其名曰探病,無非是想留住他繼續回集團維穩,可見鍾壽成知道自己走後公司肯定會大亂,而以鍾聿目前的能力資曆,尚不足以抗衡,但這些唐曜森沒跟梁楨提,覺得沒必要。

梁楨接著他的思路往下說:"所以蔣家兄妹夥同鍾泉一起害了老爺子,起初蔣玉茭大概以為蔣家人會真心幫自己,可是老爺子一走,蔣玉伯野心畢露,表麵是幫鍾盈鋪路,實際是用她當跳板,但那時候蔣玉茭已經病入膏肓,所謂病來如山倒,即便她有再大的能耐也已經挽回不了局麵,所以她寄希望於鍾泉留給她的那枚U盤。"梁楨繼續往下說,"但是她大概也了解自己女兒的脾氣,性格火爆又藏不住事,一旦被她知道真相,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可能還會給她招來更大的麻煩,所以蔣玉茭到死都沒跟鍾盈透底,隻給她留了那枚U盤。"

唐曜森笑了笑,"你的想法跟我一樣。"

梁楨:"可這些都隻是我們的猜測而已!"

唐曜森:"但卻是合理的猜測!"

梁楨也跟著苦笑了一聲,問:"那枚U盤現在在哪裏?"

唐曜森:"還在鍾盈手上。"

繼而梁楨聯想到前段時間網絡上曝光了鍾盈的現狀,麵容憔悴,精神萎靡,當時很多人都以為她是因為被踢出董事局才會這樣,可現在梁楨明白了,應該是因為看了U盤裏的內容有些承受不住的打擊。

自己的親生母親設計謀害自己的親生父親,這事擱誰身上都會接受不了。

梁楨:"她現在什麽打算?"

唐曜森:"精神狀態很不好,幾乎處於奔潰的邊緣,也想拿U盤去報警。"

梁楨:"報警就太不理智了,畢竟光憑一段視頻也不能定誰的罪,而且還會打草驚蛇。"

唐曜森:"所以我讓她暫時別聲張,等看清形勢再說。"

那枚U盤現在就是定時炸彈,必要時可以護鍾盈周全,也能讓她卷入深不見底的漩渦。

梁楨低頭看著窗外有些蕭條的街道,突然對鍾盈產生了幾分同情。

"你說??"她喝了口徹底涼掉的咖啡,問唐曜森,"老爺子去世的真相,鍾聿知不知道?"

唐曜森抬頭與她對視了一眼,"你覺得呢?"

"不知道。"

"你們還是夫妻。"

"那又怎樣?"梁楨嘲諷似地勾了下唇角,"我已經記不清上次見他是什麽時候了,而且我覺得?這麽長時間以來,我可能從未看清過這個人。"

細數最近大半年發生的事,到如今她跟鍾聿走到離婚的地步,盡管自己內心不願意承認,但事實證明,彼此依舊陌生。

梁楨抬手抵了下額頭,半邊側臉在玻璃窗上落下來一個側影,唐曜森不願意去想她此時落寞的神情代表什麽,隻是低頭跟著笑了笑。

"他知不知道真相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老爺子生前或許多慮了,鍾家這唯一的男丁,其實並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麽簡單。"

兩人在咖啡館坐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唐曜森直接打車又去了機場。

他晚上還有一個應酬,所以必須趕回濘州,來L市主要也隻是想跟梁楨說這事。

"本來打算瞞著你,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臨走前兩人站在馬路邊上,唐曜森不放心,又交代,"但這事其實跟你沒太大關係,所以你不要抱有任何好奇心,也別去追查。不出意外的話你明年就能去米國讀書,所以千萬別讓自己被卷進去,至於鍾聿那邊你打算如何處理,你自己決定!"

梁楨點了下頭,"知道了,我會考慮清楚再作打算!"

送走唐曜森之後梁楨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一下子知道了這麽多事,她腦子裏有些亂,必須第一時間冷靜下來捋一捋。

其實仔細想,這件事確實跟她沒有太大關係,唯一有交集的部分就是鍾聿,而她需要考慮的也隻是需不需要告訴鍾聿真相,但很快梁楨又想到,這事無非兩種局麵。

一種是鍾聿一無所知,還被蒙在鼓裏,而以他的脾氣,一旦知道鍾壽成是被人設計害死,肯定會沉不住氣找蔣家算賬,打草驚蛇不說,以他目前的實力是否能將蔣家父子繩之以法還是個未知數。

私心而言梁楨並不希望鍾聿出事,所以她寧願鍾聿被蒙在鼓裏。

另一種便是鍾聿已經知道這事,而他卻自始至終一直瞞著自己,自己巴巴跑去告訴他多此一舉又有何意義。

權衡再三,梁楨覺得不管鍾聿知不知情,她最好還是先等等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