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燁總是一成不變的表情起了些波瀾,但轉瞬即逝。

他回答:"前段時間認識的。"

蔣玉伯:"在交往?"

蔣燁:"沒有,處了一段時間,覺得不太合適,不過她家境很差,我會定期給她一點經濟上的資助。"

蔣玉伯笑了笑,"怎麽,還開始學當慈善家了?"

蔣燁略顯尷尬地撓了下頭,"沒有,隻是覺得畢竟相識一場,能幫就幫一點吧。"

蔣玉伯搖搖頭,心想這個孫子還是太年輕,太心軟,也容易受感情的羈絆。

"那女的我讓你父親找人也查了下,濘州大學在讀學生,不過前段時間因為個人行為失當被學校開除了,父親出了車禍臥病在床,母親就是個家庭婦女。光看家境確實有些困難,但女孩子在學校裏風評很差勁,同學老師都說她不務正業,浮躁得很,之前還在酒吧做兼職,男女關係也很亂。就這種女的,你能遠就遠點吧。"

蔣燁嗯了聲,"爺爺您放心,我懂分寸。"

這點蔣玉伯倒不擔心,蔣燁從小有主見,做事也很讓人省心。

"不過有件事不知道父親有沒有查到。陳佳敏是梁楨的表妹。"

蔣玉伯頓了下,他當然也已經知道陳佳敏和梁楨之間的關係了,可這跟他有關係?

"阿燁,你這話??什麽意思?"

蔣燁笑了笑,倒沒再往下說。

送走蔣玉伯之後他並沒有立即去公司,拿了另一隻手機去了二樓書房,撥了號碼。

"蔣少?"

"那邊什麽情況?"

"昨晚鍾少跟章禮見了一麵,應該是一起吃了頓晚飯,陸青晚上十點也到了他下榻的酒店,兩人在房間談了兩個多小時,淩晨之後才出來,另外按您的吩咐,我這邊想辦法查了酒店的訂房係統,鍾少跟那位葉小姐各開了一間房,晚上應該並沒有住在一起。"

蔣燁一邊聽著那邊的匯報,一邊用手指撥著打火機的蓋子,那團黃綠色的火焰忽明忽暗。

窗外天陰,陽光照不進來,半邊簾子在蔣燁的側臉上投下一道暗影,整個空闊的房間沒有呈黑白兩色,靜靄的空氣中隻聽到點火器劈劈啪啪的聲響。

第二天鍾聿在B市見了律師,聊完之後直接飛米國。

這事傳到蔣燁耳朵裏已經是當天晚上。

"蔣少,我們這邊也沒誰有簽證,跟是跟不了了,不過覺得這事實在有些反常。"電話那邊的男人說。

蔣燁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樹叢的暗影,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外麵好像起了一絲風,樹影被吹得開始晃動,蔣燁開了一點窗,房間內的冷氣跟外麵的炎熱相撞,有蟬聲和蟲叫聲傳進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

蔣燁嘴角咧了下,重新又摸出手機,撥了另一個號碼,"近期可能會有點麻煩,你最好找地方躲一陣子。"

那邊似愣了下,隔了大概十幾秒才回聲:"不可能,查不到我這!"

蔣燁眉頭皺了下,但還是耐住性子用最溫順的語氣說:"還是別太大意,我來給你安排機票和住處,明天一早就走。"

兩人又聊了數分鍾,掛掉電話之後蔣燁重新聯係了最初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

"蔣少,您還有什麽吩咐?"

"明天幫我盯個人。"

??

鍾聿隔天下午抵達米國。先去酒店下榻,特意找了個度假型酒店,洗澡換裝,帶葉千橙找了間高檔餐廳吃了一頓,吃完之後泡吧,一直玩到淩晨才摟著妞兒回酒店。

一進房間兩人跟彈簧似地互相彈開。各自嫌棄看了眼。

葉千橙踢了高跟鞋摘了誇張的耳飾和手鏈。

"我先洗澡,半小時後客廳匯合!"

"??"

米國的總統套房也是大得嚇人,有兩個獨立衛生間,主臥,次臥,會客廳一應俱全。

兩人分頭行動,卸妝的卸妝,洗澡的洗澡,半個鍾頭後又回到客廳。

葉千橙黑色背心外麵套了件格子襯衣,下麵緊身仔褲加筒靴,妝也卸幹淨了,頭發在後麵紮成一個馬尾。風情斂了,隻剩眉眼中的英氣,整個人的氣質跟剛才泡吧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鍾聿反倒換了身運動裝,淺灰色連帽衫,踩了運動鞋,泡吧時專門擼的精致發型被洗掉了,一頭黑發蓬鬆頂在頭頂,再配上他那張膚白貌美的臉??

"嘖嘖,你說你一男的,怎麽長得跟娘兒們一樣!"

"放屁,勞資八塊腹肌,你隻是沒見過而已。"

"哪裏?給我摸一下。"葉千橙真的過來要撂鍾聿的衣服。鍾聿見鬼似地往後躲,但他肯定幹不過葉千橙,被堵到牆角,拉鏈被扯了下來,隔著裏麵的T恤在他腰肌上捏了一把。

"臥槽你是不是女人?"鍾聿大叫大罵著把人推開,葉千橙小腿上還被踹了一腳。吃疼往後退了兩步,又氣又惱,"你TM有病啊,我就跟你開個玩笑,至於使這麽大的勁?"

葉千橙平時大大咧咧慣了,又在酒吧上班。所以這種對她而言就是朋友間的玩鬧而已,可沒想到鍾聿反應會這麽大。

她捂著膝蓋抬頭,卻見對麵某人瞪著眼冷著麵孔,雙手抱胸死死扣住自己的帽衫開襟,整就一個炸毛的小媳婦兒樣。

"噗--"葉千橙被鍾聿又剛又緊張的眼神逗樂了,"你至於麽,我又不會真的對你怎麽樣。"

"這可說不準,誰知道你這種女人衝動起來能幹出什麽事?"

葉千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是是,您花容月貌國色佳人,不過我就好奇啊,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這段時間我跟你真發生了什麽,事情結束之後你打算怎麽跟你老婆交代?"

"不可能!"鍾聿一口否定,"我跟你不可能發生任何合作之外的關係。"

葉千橙笑:"你就這麽肯定?"

鍾聿:"當然,這點定力都沒有的話還結什麽婚!"

葉千橙嘖嘖搖頭,她還真不信這世上有忠貞不二的男人。

"你看呐~~"她扭著身子又往鍾聿跟前湊了兩步,"咱倆朝夕相處,還經常像這樣共處一室,有時候為了配合劇情還得有些肢體上得接觸,就這種情況你憑什麽肯定自己不會擦槍走火?"

鍾聿:"當然不會,你這種有暴力傾向還有腹肌的男人婆完全不是我的菜。"

葉千橙:"??"

鍾聿:"更何況你又凶又老,跟母夜叉似的,我腦子壞掉了才會去招惹你!"

麻痹!葉千橙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

她凶她承認。

她有腹肌和馬甲線她也承認。

可是說她老。她不服氣!

"我也隻不過比你大了幾個月!"

"過年多大?"

"二十七而已!"

"而已?""鍾聿哼笑著整了下被弄亂的帽衫,"可我怎麽聽說最近老顧又相中了一個學生?顧秋池跟我說老顧被那學生弄得五迷三道的,對方還有男朋友呢,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那姑娘綁了回去。"

"??"

"我算算啊,距離上次你們吵架得有大半個月了吧,這陣子我看他也沒給你打個電話,估計心思全在人女學生身上,所以你說你這??誒,你去哪兒?"

不等鍾聿說完,葉千橙已經摔門而出,又剛又直的鍾少爺在原地愣了兩秒。

靠,好像說過頭了。

他趕緊抓了手機錢包追了出去。

葉千橙一口氣出了酒店。

七月的NY街頭要比國內涼一點,鍾聿追上葉千橙的時候她一手抱著膀子一手夾了根煙。白霧從她嘴裏和鼻腔裏吹出來,散盡之後才能看清她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

鍾聿知道葉千橙跟了顧衛東好多年了,但平日裏聯係並不多,甚至沒幾個人知道他們之間存在男女關係,包括鍾聿之前也一直以後兩人隻是露水情緣。

"抱歉啊,我剛就開個玩笑。"他試圖解釋。

葉千橙吐了口煙。轉過來搖著頭笑了笑。

"我無所謂。"

"??"

"顧衛東向來花心,什麽女人在他眼裏都隻有一個月的新鮮感,這次這個女學生我也知道,跳舞的對不對,玩膩了很快就會丟掉,後麵自然還會有其他更年輕更漂亮的,我或者她,或者任何一個,永遠不會是他最好一個女人。"

"??"

"但我其實也該知足了。"葉千橙叼著煙看向遠處的車燈,"我跟了他這麽多年,他偶爾心裏還能想到我,已經比跟過他的其他女人強了很多。"

"??"

鍾聿都要無語了,這TM算什麽邏輯?

"你的要求是不是未免低了點?"

"那不然呢,天下男人沒一個不花心的,難不成我還指望他一輩子就隻守著我一個人?"

"怎麽就不能?"

"可能嗎?一輩子隻喜歡一個人,隻跟一個人發生關係,嗬??我一女的都做不到,何況還是男人。"

這話聽了鍾聿就不幹了。

"你別把我們男人一棒子打死,我就沒打算再找第二個。"

"蛤?"

"有一個還不夠嗎?"

"這隻是你個人想法,再說你現在結婚了,婚姻受法律保護,即便以後你有這賊心,道德和法律上也得考慮考慮!"

"錯,這跟道德法律沒有任何關係,包括我沒結婚之前也是這麽想的,且行動上一直貫徹始終,所以你那些所謂男人都花心的理論根本都是謬論,別把我們男人想得??"

"等等!"葉千橙突然打斷鍾聿的話。

"幹什麽?"

"你剛那句什麽意思?"

"哪句?"

"就剛剛那句,最後說的。"

"?別把我們男人想得這麽不堪?"

"不是,不是這句,前麵一句!"

"所以你那些所謂男人都花心的理論根本都是謬論??"

"也不是,還要再往前!"

鍾聿想了想,"我特麽一路說了這麽多話,怎麽還記得哪句是哪句!"

葉千橙偏揪住不放,"就你剛才說你沒結婚之前也一直這麽想,且行動上??"

"行動上一直貫穿始終???"

"對對對,就這句!"葉千橙突然上前一步,"你該不會到現在隻有過你老婆一個女人吧。"

鍾聿臉色僵了下,遂即回答:"怎??怎麽可能!"然而他故作鎮定的表情已經將他的內心出賣。

葉千橙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天呐,你真的跟你老婆的時候還是個處男?"

"??"

"難怪你在外麵作成這樣你老婆還是沒來找你離婚,換我也不相信你會突然變心啊!"

"真的?"

"當然,你想啊,你都二十六了才隻有過一個女人,說明平時忠貞不二,守身如玉,怎麽可能一下子性情大變會帶個女人登堂入室?"

"??"

"再說你老婆看上去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如果她真的足夠了解你,在感情忠誠度這件事上他應該給你足夠的信任。"

"可能嗎?"

"我覺得可能!"葉千橙頓了頓,"除非你老婆沒腦子!"

"滾,她是智商一百八的學霸,聰明得很。"鍾聿聽不得任何人說梁楨的不是,立馬駁斥。

葉千橙嘖嘖兩聲。

鍾聿甩了下手臂懶得再跟她說下去,"走了,去辦正事!"

兩人在路邊打了輛的士。

"."

??

隔天中午蔣燁接了通電話。

"蔣少,那小子沒按您的意思去機場,這會兒還在家窩著呢,我這邊需不需要進去給他一點警告?"

蔣燁推了下鼻梁上的鏡框,"不用!"

"那就讓他繼續在濘州呆下去?"

蔣燁嘴角斜勾了一下,"他愛呆就讓他呆吧,我另有打算!"

鍾聿跟葉千橙在米國呆了兩天,回程依舊是在H港轉機。

轉機差不多要接近四個小時,他也不急,悠哉遊哉在免稅店裏逛,給梁楨挑了塊女表,挑了個包,挑了條絲巾,H港的珠寶品牌也很多,想著她之前說過喜歡實在一點的首飾,所以又選了條鑽石手鏈。

豆豆的禮物就更好買了,樂高套裝,總類要比內地齊全,他一口氣買了三套,外加一個合金的汽車模型。

顧衛東是不喜歡逛街的,平日裏葉千橙自己也很少願意花時間購物,所以看鍾聿一個大男人在機場大肆采購shopping的時候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最後鍾聿兩手拎了七八十來個袋子去了候車室,弄得好些人都朝他們圍觀,葉千橙大有一種自己是大陸客然後難得一次入港見世麵而瘋狂血拚的暴發戶。

"喂,你要不要這麽誇張啊,買這麽多東西?"葉千橙瞪著鍾聿問。

鍾聿將剛買的鑽石手鏈拿出來裝進隨身攜帶的背包裏,"又沒花你的錢,你愛看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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