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楨又急又氣,"你還笑?這事很好笑嗎?"

鍾聿嘴裏嗯了聲,把頭埋在梁楨的脖子上啃,他好像絲毫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可梁楨腦子裏都亂了。

她推了他一把,"你等等,你?"

好不容易把人拉開,她捧著他的臉問:"知道是誰要害你嗎?"

鍾聿:"不知道。"

梁楨:"不知道?這麽多年了,你沒找人查過?"

鍾聿:"查了,但是死無對證。"

梁楨:"一點線索都沒有?"

鍾聿:"沒有。"

梁楨仔仔細細辨認鍾聿的眼神,想從他臉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然而卻毫無收獲。

她蹙眉:"真沒有?"

鍾聿沒回答,唇角往上勾了下,埋首口勿下去??情動時梁楨主動握住他的手,用半啞的聲音問:"你其實是知道的吧?"

知道是誰要對他動手。要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然而鍾聿依舊沒吭聲,隻是越發用力,黑夜中那雙深瞳仿佛逆著光,裏麵暗影重重。

梁楨看到他額頭滲出來的汗,順著太陽穴微微凸起的經絡往下滾。

他自始至終不發一聲。可是梁楨卻還是能夠清晰感受到他的沉痛。

他從不曾想過要去跟誰爭搶,然而還是容不下他麽?

梁楨在承受一波又一波衝擊的同時,雙手攀上去環住他的脖子。

她從不曾這麽心疼過,隻想好好抱抱他。

??

陳佳敏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半夜在這間賓館的房間醒來,身邊像豬一樣的男人鼾聲大動。她嫌棄地抬腿踢了腳,翻身下床,扯了椅子上的長外套把自己抱住,拿了手機和煙盒去了陽台。

淩晨時分,腳下這條街正是最繁華的時候,燈紅酒綠間看似繁華熱鬧,可真正經曆過的人才知道,這裏就是一個沼澤,一個泥潭,陷進去很容易,可爬出去卻很難。

陳佳敏吐著煙圈,劃開手機,相冊裏剛存了張照片--燈光亮堂的高級公寓,那個男人一身挺闊襯衣坐在鋼琴前麵,旁邊坐了個小男孩,以同樣的坐姿將手擺在鋼琴上,一大一小父子兩。

盡管隻有一個背影,但已足夠令人心動。

原來他還會彈鋼琴啊。

實在難以想象他彈鋼琴會是什麽模樣,是溫柔安靜多一點,還是不羈多一點?

陳佳敏抽了一口煙,白霧中間她仿佛可以想象出那張臉,五官好看,帶笑,深情?可是當霧氣被風吹散了,她腦海中浮現的卻又是另外一副麵孔,那個看上去總是清高冷淡的女人一襲華裙站在露天的燈火處,回眸對著鏡頭溫柔一笑,笑容璀璨得猶如海上的星星。

他們是夫妻,愛人,日夜可以相伴。

此時淩晨,陽台上冷風刺骨,但她可以想象他們兩人在**相擁入眠的場景,可是憑什麽呢?憑什麽她要在這肮髒的泥沼裏獨自掙紮,擔驚受怕,而她卻能一路錦繡。洗白成為人上人。

誰又比誰高貴一點呢?

陳佳敏一張張往後翻著照片,內心波瀾浮動,這時手機又震了聲,有條微信進來。

--[明天有個場子,來不來?給你介紹個有錢公子認識!]

陳佳敏往後看了眼。呼聲震天,**的高誌強睡得正香。

她將煙咬在嘴裏,握住手機敲字。

"好,幾點,還有地址!"

??

梁楨那晚沒有睡好,天微亮就醒在**了,翻來覆去睡不著,怕影響鍾聿休息,幹脆先起床了。

沈阿姨還沒開始做早飯,梁楨看著時間充裕。準備打豆漿,剛把豆子泡上,食材準備好,身後突然響起聲音:"在搗鼓什麽呢?"

梁楨嚇了一跳,回頭見鍾聿站在廚房門口。

"你怎麽起來了?"

"你不也起來了?"遂抬了下下巴,問,"在弄什麽呢?"

"哦,想給豆豆磨個豆漿。"

相對於牛奶和果汁來說,小東西反而更喜歡吃豆漿。

鍾聿走進去,料理台上泡了一碗五顏六色的豆子。旁邊還有幾個容器,分別裝了紅棗,杏仁,核桃仁,蓮子。黑芝麻等,反正就是五花八門,顏色各異,鍾聿數了下,起碼有七八樣。

"磨個豆漿需要這麽多東西?"

"嗯。五穀豆漿,另外核桃和杏仁是補腦的,要不要也給你磨一杯?"

鍾聿笑,過去上手就把人摟到了懷裏,"你這話幾個意思?"

梁楨扭了幾下沒閃開,略討饒似地說:"問你要不要喝豆漿。"

"這還差不多。"鍾聿躬著身子把下巴擱梁楨肩上,"行吧,給我也帶一杯。"

"那你先把我鬆開。"趴她後背的男人乖乖照辦。

梁楨伸手開了頂上的櫥櫃門,裏麵一排瓶瓶罐罐。

"哪個?"

梁楨指了幾罐,鍾聿幫她把罐子拿了下來,梁楨抓了兩把豆子去洗,人剛站到水池邊上,後麵的男人又黏了上來。

梁楨無語,"你要不去外麵等吧。"

他雙臂環住她的腰,樹袋熊似地貼著她的背,搖頭,"我就在這陪你。"

"可你這樣我沒法幹活。"

"不會啊,我又不會影響你。"

他剛起床,嗓音還帶著沒有睡醒的微啞,一向都擼得很有型的頭發經過一夜酣睡此時亂糟糟地頂在頭上。胡渣還沒來得及剃,嘴唇擦過梁楨耳根的時候有些癢。

他一副毫不修飾的模樣,卻是最純正最自然的樣子。

梁楨根本抵抗不了他這黏糊糊的"起床氣",隻能由他去了,於是她洗豆子,他摟著趴她肩頭,她剝核桃,他在後麵伸手抓了往嘴裏扔。

一點忙都幫不上,還盡搗亂。

梁楨又氣又想笑,"喂,你這樣到中午都喝不上豆漿了。"

"那就不喝好了。"

"但是豆豆想喝啊??"

他想了想,"哦。"然而哦了半天也沒見他撒手。

梁楨:"??"

"先生,您怎麽??"門口傳來沈阿姨的聲音,她到點起床做早飯了,進來卻見鍾聿站在池台那邊。可是再仔細一看,他胸口還箍了個人。

梁楨聽到動靜把腦袋伸出來,尷尬一笑,"沈阿姨,早。"

"早,早??那什麽,你們先忙,我去把豆豆叫起來。"沈阿姨大概也尷尬得要命,匆匆從廚房退了出去,往樓上走。

梁楨聽著腳步聲,回頭瞪鍾聿,"都被看見了,快鬆開我。"

鍾聿挑眉笑,"看見又怎麽樣?我兩合情合法。"

梁楨:"可也不能當著別人??"

鍾聿:"誰規定夫妻不可以當眾親.熱了,我還偏要親,就親?"說完低頭在啃,梁楨被弄得又癢又氣又心急。

指不定什麽時候沈阿姨帶著豆豆又進來了。

"喂,喂?"

鍾聿似乎特別熱衷於這樣的胡鬧,後麵梁楨好不容易把人摁住,轉過身來,被他卡在身體和池台中間。

"鬧夠了沒有?"她瞪著眼,佯裝生氣,可經不住麵頰紅潤,眸裏生光。

鍾聿覺得這是她最美的時候,斂掉了所有硬殼和故作清高,露出這個年紀的女孩本該有的嬌憨。

他抬手捏了下她的下巴,說:"想跟你說個事。"

梁楨稍稍抬頭,"什麽事?"

"春節的時候能不能一起去南樓住幾天?"

梁楨頓了下,兩人自結婚以來,從來沒在南樓留宿過。"你們家是有這個規矩麽?"

過年的時候小輩都必須住回祖宅,有些大家族確實有這個規矩。

鍾聿搖頭,"沒有,沒這個規矩,隻是想借機會陪我爸幾天。"

梁楨微怔。

鍾聿見她不回答,苦笑,"如果你不高興就算了,到時候讓豆豆過去住幾天。"

"沒有。"梁楨趕緊開口,"我沒有說不高興啊。"

盡管從本意來說她確實不想住去南樓,但是又完全能夠理解鍾聿的心思。

老爺子半年來頻繁入院,他大概也是怕的吧,所以才要找時間住過去,起碼可以好好陪幾天。

鍾聿得到肯定答案,心裏自然開心,手指揉了下梁楨的耳垂,又問:"那你爸那邊呢?"

"我爸?"

"需不需要也回去看看?如果需要的話我提前安排時間,到時候跟你一起走一趟。"

梁楨一時楞在那。

春節是全家團聚的節日,遠在異國他鄉的子女經過一整年忙碌都會從四麵八方趕回去,可是梁楨這麽多年一個人飄在外麵,從來未曾想過過年的時候要回那個地方看看。

鍾聿是第一次跟她提的人,哦,她差點都忘了,她還有個父親。

"他?"梁楨往後靠了下,問,"他最近還好嗎?"

自梁國財被鍾聿送回蘆家坪之後梁楨一直沒跟他聯係過,想來他在那邊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日子應該過得挺舒坦的,自然也不會來找她麻煩。

"還挺安分的吧,起碼沒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鍾聿在鎮上找了個人盯著梁國財,每個月會定期匯報狀況。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梁楨對他沒什麽念想,隻要他不闖禍不惹麻煩就行。

"需要回去看看嗎?"鍾聿又問了一聲。

梁楨想了想,"算了吧,回去也沒地方可以住。"

蘆溝坪對她而言都是不好的回憶,她本意上其實很排斥,更何況春節也沒幾天假期,梁楨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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