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慶功宴,其實說小型聚餐也不為過。

鍾氏收購富強光能本來也是勢在必得,談不上有什麽"功",更何況上午舉辦了見麵會,下麵也完成了簽約儀式,對外的門麵都已經做足了,晚上不過是雙方團隊,外加幾個業內大咖在一起聚一聚,所以並不對外發邀請函,低調得很。

慶功宴以冷餐會的形式展開,場地選在B市一家西餐廳內,都已經清過場了,所以來來回回都是自己人,也並沒有邀請任何媒體和記者。

在這方麵鍾聿其實很低調,他並不很喜歡招搖過市。

那天他精神狀態也不大好。除了跟業內大咖聊了幾句之外,其他人一概懶得應酬,大家多少知道這位二世主的脾氣,眼瞅著臉色沉沉的,都不大敢近身。

"阿聿!"

躲在角落刷手機的鍾聿聽到聲音抬頭。過來一略顯發福的中年男人。

"大哥!"

來人是蔣玉伯兒子蔣縉。

"怎麽一個人躲在這玩手機呢,不出去陪大夥兒喝一杯?"

按輩份算蔣縉應該算是鍾聿的表哥,可年齡卻大了不止一輪,兩人站在一塊兒更像父子。

鍾聿嘴角勾了下,"不勝酒力。而且這不我這遊戲還沒打完呢。"他抬了下手機,屏幕上花花綠綠的,看著也不像是在幹正經事。

蔣縉心裏哼了聲,還不是成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劉阿鬥?

鍾聿已經再度低頭,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摁著,遊戲戰況激烈。

蔣縉也不走,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看不懂他在玩什麽,但知道網絡遊戲嘛,無非都是些小孩兒玩意。

"我父親本來是要來的,都已經訂了下午飛的機票,可臨時有個項目出了問題,必須他親自去現場處理,所以你看??"

鍾聿嘴裏含糊嗯著聲,視線和手指卻密切配合著手機上的遊戲,遊戲裏正打得火熱,看他模樣整個人都很入迷。

蔣縉有些訕訕,拿手指刮了刮下巴,"那行,你先忙吧,等回濘州了我叫上阿燁幾個一起聚聚。"

鍾聿頭也不抬,應了聲,"那大哥不送!"

蔣縉:"??"

等人走遠了鍾聿一把扔了手機,撈過桌上的酒杯灌了一口,旁邊角落突然傳出幾聲擊掌聲。

章汐拍著手靠近,"你剛那一出扮豬吃虎的戲演得不錯啊,要不你幹脆C位出道得了,我讓我工作室簽你,就你這條件?"章汐視線在鍾聿身上又掃了一遍,"不出半年,肯定讓你晉升一線。"

鍾聿瞄她一眼,"神經病!"

章汐嗤地笑了聲,大概是了解他的為人,知道他嘴巴毒,但其實沒什麽壞心眼。所以並不生氣,提著裙擺又往前走了兩步。

鍾聿朝她瞪了眼:"你幹嘛?"

章汐愣了下:"什麽我幹嘛!"

鍾聿:"離我遠點兒!"

章汐:"??"

鍾聿大概低估了女人的叛逆性,他越忌諱,章汐越要挨著,她幹脆坐到他旁邊去。

鍾聿警惕性地往旁邊一閃。

章汐被他誇張的動作徹底逗樂了。笑得差點要背過氣去。

"??喂,你至於嘛?啊?"

鍾聿一臉幽怨,"至於!"

章汐嗬氣,"我一個公眾人物都沒怕呢,你作為男人怕什麽?"

鍾聿頂回去:"你也知道你是公眾人物?"

章汐:"??"

鍾聿:"那我還是已婚人士呢,總之咱倆離遠點兒就對了!"

他湊過去拿了桌上的手機,略帶警告性地又瞄了章汐一眼,走了。

章汐被冷落在那,心裏有氣,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不甘。

"喂!"她突然抬高音量叫了聲,"你家裏那位是不是很忌諱我們倆有來往?"

鍾聿沒回頭,也沒吱聲,但能夠感覺到章汐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她越忌諱就說明她越不信任你,因為自卑多疑,所以才會覺得我跟你之間吃頓飯就有問題。"

鍾聿依舊沒吭聲。

章汐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到鍾聿身後。

"我雖然不知道當初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又如何走到了一起,但我可以確定,你們根本走不遠。無論是性格出生還是家世背景,你們沒一處合適,你信不信,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輕易動搖你們之間的感情。"

"更何況她好像也並不是對你完全死心塌地,這兩天網上不是還有人發了她跟你前任姐夫的照片麽。就衝照片上那股親熱勁??"

"你閉嘴!"鍾聿突然回頭,眸底寒光淩冽地看著章汐。

章汐絲毫不畏懼,她太喜歡這種感覺了,就像把一張漂亮的錦帛撕裂,逼人看裏麵藏的虱子。毀滅性帶給她強烈的刺激和快.感,特別是對鍾聿這種男人,她起初不過以為他就是個二世主,跟其他二世主一樣,好.色貪玩,可是後來發現他竟能死心塌地對一個女人,最終還排除眾異把她娶了回去,簡直就是現實版灰姑娘的典型。

之後以為他不學無術,後來才了解到他也是名校畢業,念的還是金融管理,B市這個項目更讓郭富強對他刮目相看。

章汐周圍異性很多,更不乏很多G二代富二代,但像鍾聿這種品行純良,肚子裏有貨,並非草包的,真的少之又少。

可就這麽一個極品,他竟娶了那樣一個女人。

那女的哪點配啊?

"你衝我吼什麽吼?我哪點說錯了?再說你越緊張就說明越心虛,因為都被我說中了對不對?"章汐笑得一臉輕鬆,"沒事,時間會證明我說的到底對不對。拭目以待,鍾二少!"她拍了下鍾聿的肩,側身從他旁邊走了過去。

??

梁楨低燒一直不退,又不敢吃藥,熬到第二天上午去了趟醫院。

檢查下來左臂傷口有點發炎,可能也是引起低燒的原因,但她沒辦法掛抗生素,醫生隻能給她配了點外用的藥膏。

之後轉婦產科重新驗了血,報告下來,顯示陽性,又做了B超,推斷孕期快一個月了。

梁楨無法判斷到底是哪一次懷上的,鍾聿其實有點重穀欠,兩人在一起之後他要得很頻繁,即便是之前他接手鍾氏忙得不可開交。晚上回來梁楨睡著了,他也會想辦法把人弄醒。

但梁楨一直堅持讓他做措施,怎麽還是懷上了呢。

醫生大概見她麵色難看,看樣子年齡應該也不大,又瞅了眼係統裏顯示的病人信息。

"才二十三歲啊,還在念書?"

梁楨尷尬一笑,"沒有,已婚。"

醫生:"那結得還挺早,現在這孩子怎麽打算?"

梁楨猶豫了一下,大概是見她沒有爽快回答,醫生猜測:"孩子不打算留?那你可得考慮清楚,畢竟是頭胎,頭胎弄掉後麵很容易造成習慣性流產。"

梁楨低頭深深抬了口氣,"不是頭胎了。"

醫生:"啊?"

梁楨:"況且孩子能不能留不是我說了算,我前幾天手上縫了針,醫生用過藥,發燒我也自己吃了抗生素和退燒藥,我怕對孩子有影響。"

醫生:"這樣啊,那確實,縫針影響不大,主要是抗生素和退燒藥成分,特別是對懷孕早期的胎兒影響還是挺大的。"

梁楨:"所以您覺得還是拿掉比較好?"

醫生:"這個我沒辦法替你作決定,但一般這種情況我們醫生都會建議孕婦慎重考慮。"

醫生講話比較嚴謹,不會主觀替梁楨拿決斷,但梁楨聽得懂意思。

梁楨:"請問什麽時候可以查出孩子孩子是否有問題?"

醫生:"一般要等到22周做排畸才能看得出來,但等到那時候孩子月份就很大了,如果一旦查出胎兒畸形,隻能做引產,對母體傷害比較大,而且我看你剛才的報告,黃體酮偏低,還有些貧血,所以你自己考慮清楚再作決定。"

梁楨走出診室,那一層全是婦產科,候診區有好些挺著大肚子等待產檢的孕婦,也有剛生完抱著孩子過來做檢查的準媽媽,與其他科室和樓層相比較,婦產科洋溢著希望和幸福感,以至於牆上刷的顏色都是以溫馨的淺黃色為主,四處張貼著新生兒的宣傳海報。

這是一個充滿生機的地方,梁楨穿梭其中,手掌蓋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很難想象,此時自己的子宮裏也正在孕育一條生命。

梁楨開車從醫院出來,沒有直接回去,拐道去了芝蘭小館。

這時間還沒到飯點,店裏沒客人,陳芝蘭正在後廚忙。

梁楨在門口叫了聲。

"小梁啊!"陳芝蘭趕緊擦了下手出來,問:"怎麽這個時候過來,吃飯?"

"嗯,想吃您做的小餛飩了。"

陳芝蘭笑得挺樂嗬,"那我給您下一碗?"

"嗯。"

很快陳芝蘭端了一碗小餛飩過來,"給你裏麵多加了勺香油,聞聞,是不是特香?"

梁楨聞了下,以往肯定覺得香,可這會兒一聞到油腥味就覺得胃裏泛酸。

"嗯,香!"

"那你先吃著,我後麵還有事沒做完。"

"那您先忙吧,不用招呼我。"

陳芝蘭卷著圍裙又進了後廚,梁楨埋頭,逼自己把一碗小餛鈍全部吃完了。

十來分鍾後陳蘭芝忙完出來,店裏已經沒人了,桌上剩了隻空碗,碗下壓了一張紙幣。

陳芝蘭把錢抽走塞兜裏,笑了笑:"這丫頭??"

梁楨開車到半路,實在撐不住了,下車在路邊吐了個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