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財跟在唐曜森後邊,戰戰兢兢又東張西望,不時還要發出幾聲驚奇的感歎。

唐曜森帶他坐電梯上樓,摁指紋推開辦公室的門。

"進來吧。"

"誒,好,好?"

他點頭哈腰進了唐曜森的辦公室。

亮燈恍了一下。

"哎喲,您這地方可真氣派。"

唐曜森把西裝重新掛到旁邊架子上,問:"喝點什麽嗎?"

"不?不用了。"

唐曜森還是去冰箱拿了瓶水過來擱到麵前桌上。

"坐吧。"

梁國財摸了下真皮的沙發扶手,戰兢兢坐下,起初還有些拘束,可是屁股坐穩就開始滔滔不絕。

"唐先生您這地方可真夠大啊。"

"到處都要什麽卡啊,摁拇指印啊,管得忒嚴了。"

"不瞞您說,我已經在您這守了好多天了,就門口那保安?我說我認識您,他們死活不相信,也不讓我進來,媽的狗眼看人低??"

"伯父!"唐曜森時間寶貴,根本沒功夫聽他這些絮絮叨叨,"你剛不是說有事要找我?"

"哦對,是有事,是有事!"

梁國財擰開瓶子灌了一口水,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要醞釀什麽,他拿手又抹了下嘴巴子,隔了一會兒才開口,"是這樣啊唐先生,我來呢是想跟你聊聊我女兒的事。"

"梁楨?"

"對,楨楨,誒我家楨楨是真的?命苦哇!"這一句說完梁國財眼圈居然一下就紅了。

唐曜森有些沒反應過來。

"伯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梁國財又灌了一口水,撩起衣擺抹了下臉,"也要怪我這個當老子的沒用,這麽多年讓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你知道的,先前她都不願透露孩子爹是誰,怎麽問都不肯說。可我看著她這樣心疼啊。"

梁國財眼圈紅得越發厲害。

"你說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十幾歲帶個娃出來閑言碎語受了多少,書也沒好好念完,一個月掙那點錢要租房子,要供孩子吃穿,還得養我這個老的,有時候真的是?這些年我閨女日子過得真的挺難。"

欲言又止,低頭又拿衣擺抹了下眼睛,此時的梁國財真的將一位痛苦,心疼,卻又無奈的父親形象演藝到極致。

唐曜森不出聲,耐心等他下文。

梁國財緩解了一下情緒。"本來我也不該來找你,楨楨不允許,可思前想後覺得你還是應該知道,就豆豆那孩子?"

唐曜森神經猛地收緊,"豆豆,怎麽了?"

梁國財:"豆豆,是你兒子啊!"

唐曜森:"什麽?"

"你不相信?"梁國財幾乎老淚縱橫,"起初我也不信,楨楨又不肯承認,但我前陣子回老家,在鎮上認識一人,也真就巧了。她之前給楨楨帶過豆豆,當年楨楨是回老家那邊生的孩子,那老婆子給她帶了有大半年,一直到豆豆快周歲的時候才走,她跟我說,豆豆是四月裏生的,不是九月,你自己算算日子,她為什麽要謊報孩子出生日期,又為什麽要躲起來生?"

"我閨女就是這個強脾氣,死不肯承認孩子是你的,可她十八歲就跟著你,跟你的時候還是黃花大閨女,不計較你有老婆有家庭,對你死心塌地,最後發現懷崽了也不敢告訴你,就是擔心會影響你的家庭和名聲,可是這些年你看她過的是什麽日子?一個人把苦頭都吃盡了。"

梁國財又開始抹眼淚。

唐曜森整個意識好像出現了斷層,沉默了兩秒問:"豆豆??真的是我兒子?"

"當然,千真萬確,不信你可以去問當年給她帶孩子的老婆子!"梁國財從兜裏掏出來一張揉爛的紙,"這是老婆子的電話和住址,你可以自己去問問,豆豆是不是四月裏出生。"

唐曜森咬住腮幫,"不,我不是懷疑你。"

他隻是??他隻是?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關於豆豆的身世,她親口跟你承認了?"出口唐曜森才發現自己聲音已經啞得不行。

梁國財眼神一恍,但很快就打包票拍胸脯,"是啊,她親口跟我承認的,當然,起初是不肯說,但畢竟我是她老子,一家人,勸了幾次她就坦白了,所以我才會來找你,是想著你雖然有老婆了,但我閨女好歹跟過你,還幫你把兒子養到這麽大,於情於理你是不是都應該盡點責任?"

唐曜森將身子往前傾,手掌握拳撐在額頭。

梁國財以為他是被這消息刺激到了,畢竟一個已婚男人,且有頭有臉,冷不丁冒出來一個私生子確實有些難以麵對。

"那什麽?唐先生,你也別太緊張,我來找你並不是要你對我閨女負責,畢竟你都結婚了,要你離婚也不實際,就是覺得?"梁國財不抹眼淚了,整個人似乎都變得活躍起來。

"你還沒孩子吧,你看啊,你也三十好幾了,這麽大家業沒個孩子怎麽行,這不正好麽,我閨女給你生了豆豆,哎喲那孩子你應該也見過,長得漂亮不說,還乖巧懂事,將來你好好培養肯定不比你差,再說我閨女還年輕,又漂亮,她十幾歲跟著你的時候就沒要求名分,現在有了孩子就更不會要求你離婚了,你無非就是出點錢在外麵養著他們娘兒倆,當然,我是她爹,老人贍養這塊你也得出力,到時候家裏家外的,你橫豎都不吃虧。"

梁國財真是國民好父親,把後麵的路都幫唐曜森想好了。

言下之意,隻要唐曜森肯出錢,梁楨和豆豆就不會威脅到他的生活和婚姻。

唐曜森拳頭頂著額心,他想的卻跟梁國財不同。

若梁楨真的隻是為錢,她當年不會離開,更不會隱瞞孩子的身份。

"伯父。"再抬頭的唐曜森眼底已經布滿紅血絲,"今天你來找過我的事先暫時別跟梁楨說,給我幾天時間,我會給她一個交代!"

梁國財"哦"了一聲,見他臉色蒼白,但並沒作出什麽實質性的表態,心裏又有些不得勁。

"唐先生?"

唐曜森手掌始終蓋在臉上,聲音悶沉,"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會聯係你!"

"行?行吧!"

梁國財訕訕起身。不情不願地走到門口,想想還是不甘心,"那什麽?挺晚了,這邊也沒地鐵吧,可能得打車走?"

唐曜森總算抬了下頭,"抱歉!"

他起身去掏了錢包,"我呆會兒還有會要開,沒辦法送你,打輛車走吧。"遂從錢包裏掏了幾張紙幣。

梁國財接了,眼睛卻繼續盯著他的錢包。

唐曜森幹脆把裏麵所有紙幣都抽了出來,"現金不多,你先用著。另外這是我的名片。"

他轉身從桌上拿了張自己的名片連同那遝現鈔一起遞過去,"下次找我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梁國財立馬伸手接過來,手指撚了下,這厚度起碼得有五六千。

"哎喲唐先生你看,我也不是這意思?讓你破費了。"嘴上這麽說,但動作卻十分誠實,把錢卷了下已經熟練揣進兜裏。

唐曜森把他送到電梯口。

"話說開了以後就是一家人,行了小唐,別送了,回去忙吧。"

梁國財走後唐曜森重新回到辦公室,巍然身軀一下栽到沙發上,一手握拳敲在心口,那裏攪得他疼痛難忍。

丫頭,你大概真是想要我的命。

那晚唐曜森沒有回去,在辦公室枯坐了半宿,他用那半宿時間回想過去種種。

普通家庭出生,沒有背景沒有人脈,但他從小學習好,一路從小學念到大學順風順水,畢業設計就獲了獎,出校門之前個人工作室已經初見雛形,畢業之後把精力都撲在工作室上,前麵兩年打名聲,積累人脈。三十歲之前拿全了資質,並考下了一級建造師,工作室升級為事務所,開始獨立運作項目,短短兩年就成為了行業內的翹楚。

事務所步入正軌後唐曜森找了個合夥人,之後把自己的精力慢慢從裏麵剝離出來,進入鍾氏集團,一步步穩紮穩打走到現在,所以無論是學校,工作,還是整個職業發展,他都有自己清晰的定位,明確的藍圖。

他不允許自己犯錯,失控,直至遇到了梁楨,那真是筆直軌道上衝出來的一枚煙花,"嘭"的一下把軌道炸爛了。

那一年的唐曜森也就三十出頭,而立之年,事業成功,意氣風發,人生的列車在軌道上極速飛馳,卻突然脫軌了。

之前若有人問他這些年有什麽感想,他肯定會說自責,後悔。不是後悔自己當年去招惹了一個剛成年的小姑娘,而是後悔為什麽沒有把人看住,讓她跑了,白白浪費了五年時間。

但今夜若有人問他,他會說自己簡直一敗塗地。

天色微亮的時候唐曜森才起身走出辦公室。

九月一號,孩子們的暑假過完了,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梁楨特意請了兩小時假送豆豆去幼兒園。

"梁星河,你從今天開始就是中班的小朋友了,記得要更懂事,更獨立,更堅強。可以做到嗎?"

豆豆"嗖"地一下站直,故作嚴肅地點頭,"保證可以做到!"

梁楨:"真棒,媽媽給你點個讚,加油!"

豆豆:"加油!"小家夥揮了揮握緊的小拳頭,卻一下咯咯笑出來。

梁楨蹙眉,"笑什麽笑?"

豆豆:"媽媽,你的樣子好像在哄小孩子!"

梁楨:"??"

她將帽子蓋到豆豆頭上,"走了,第一天開學不能遲到!"

唐曜森坐在車內,遠遠看著梁楨牽著豆豆的手從小區出來,穿過馬路走到人行道上。

一大一小兩個人。小的背著一隻帶翅膀的小書包,頭上是一頂亮黃色寬邊小圓帽;大的還是那隻常背的黑色雙肩包,穿了件淺色襯衣,大概是熱,半長不短的頭發被她用發圈束在後麵,顯得臉更嬌小白皙。

兩人跟在一群人中間過馬路,大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小家夥又蹦又跳,梁楨揪著他晃來晃去的手臂,臉上也是抑製不住的笑容。

這一刻他愛的女人,孩子,陽光和清晨,幾乎要令他熱淚盈眶。

唐曜森圈著方向盤趴下來,心跳和心痛一時都無法平息,等過了好久,情緒緩衝一些,再抬頭的時候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早已消失在早晨洶湧的人群中。

唐曜森摸出手機給王楊打了通電話。

"喂,今天上午的早會你替我出席吧,我有點私事需要處理,可能要去外地一趟。"

??

每個月第一周周一,鍾氏旗下各個分公司的負責人都需要回總部開例會,原定時間是上午八點半開始,可是唐曜森卻遲遲不現身。

靠九點的時候王楊匆匆忙忙拿著電腦進來。

"抱歉,唐總剛打電話過來說有點急事需要去處理,今天的例會參加不了了。"

底下一通議論,左側桌首一位老者顯然有些不悅,"阿曜怎麽回事,一個月一次的例會,今天老董事長還不在,會議需要他主持,怎能能說不來就不來,盈盈,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問他什麽重要的事非得今天去辦。"

"舅舅?"鍾盈一臉為難。

對麵鍾聿叉著腿,轉著筆,"怎麽說,今天這會是開還是不開?"

"這?"王楊見這架勢早就嚇出了半身冷汗。

"取消吧!"鍾盈"啪"地合上了筆記本,連同資料一起夾著直接起身出了會議室。

鍾氏雖然已經上市,但掌權的大部分還是鍾家人,所以鍾大小姐發話其餘公司的負責人也都不吱聲,紛紛收拾東西離席。

王楊擦了下額頭的汗,等人幾乎都走光了,鍾聿才合上筆記本。

"pipi~~"

"鍾少。"

"你家主子平時工作都跟拚命似的,今天什麽原因居然連這麽重要的會都能缺席?"

還不單單缺席,而是一聲招呼不打莫名其妙就沒來,這壓根不是唐曜森平時的風格,可王楊也不知情啊。

"唐總就說?有點私事要辦,今天要去趟外地。"

??

弘遠下班之後鍾聿又開車去了趟銀河。在那邊加了一會兒班,八點多接到吳恙的電話,讓他去年華裏喝酒。

鍾聿聽到"年華裏"幾個字就頭疼,懶得去。

九點多離開公司,取了車往回開,腦子裏渾渾噩噩的,這段時間他整個人都不在狀態,用吳恙的話說他就是丟了魂。

是吧,他也覺得自己丟了魂。

哦不,不光丟了魂,連著心肝脾肺腎估計一起丟了,被那女人撿回去炒了吃。

沒良心的東西。

鍾聿一邊開車一邊替自己覺得心酸,可等反應過來發現又拐到了老路上。

最近這段時間已經記不清多少次開著車控製不住轉到這裏,之前還會去她單元樓下坐一會兒,抽根煙或者醒醒神,但自前幾天見到唐曜森送她步行回來的場景之後他就不進小區了,怕見到什麽更過火的東西他會控製不住當場殺人。

鍾聿把車停到小區門口的馬路邊上,習慣性摸煙,卻發現煙盒早就空了。

真操蛋啊,人一喪起來連著煙癮都會變重。

他開門下車,去旁邊超市隨便買了包煙應付,剛走出來就聽到哪冒出來說話的聲音。

"我跟你們說,不是老子吹牛,鍾氏集團姓唐的老總是我女婿??"

當時路邊人多雜,鍾聿原本應該不會注意,可"鍾氏"兩個字對他來說過於敏感。

他停在那,尋著聲音看過去,超市不遠的地方有個燒烤店,此時已經過了十點,正是燒烤店夜宵生意最好的時候,七八張桌子已經快要支到路邊去。

其中靠超市這頭,一塑料小方桌圍了大概四五個男人,都是褲衩背心拖鞋,打扮跟民工沒兩樣。

背對著鍾聿的是個瘦個子,背微僂,翹著一條殘腿坐那大放厥詞。

"?你們不信呐?來來來。我拿樣東西給你們看!"

男人從褲衩裏摸了張紙片出來,"看到沒,這是他給我的名片,讓我有啥事盡管給他打電話,我念給你們聽啊。"

男人拿紙片舉起來對著路燈的光。

"?鍾氏集團,首席?席??誒這字兒念什麽?"

"執!"

"噢執,首席執行官,唐曜森,看到沒,大老板,我女婿!"男人得意洋洋,好像渾身都是勁。

旁邊同桌的嘁了聲,取笑他,"一張名片就能說明姓唐的是你女婿,那美國總統還是我大舅子呢。"

滿桌哄笑。

男人不服氣,"就知道你們這幫老東西不信,那我跟你們說,我女兒,楨楨都見過吧,十八歲黃花大閨女的時候就跟著他了,前幾年還給他生了個兒子,我告訴你們,這姓唐的把我們楨楨娘倆寶貝的啊,嘖嘖,簡直有求必應!"

"你說豆豆是唐曜森的兒子?"

"是啊,姓唐的跟我閨女??"梁國財說到一半發覺不對勁,轉過身來。

鍾聿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眼底戾氣逼人。

梁國財莫名縮了下脖子,"誒你誰啊?"眯著眼仔細看了下,起來了,上回去問梁楨討錢發生爭執的時候他也在場,還出手揍了自己一拳,舊事瞬間浮上心頭,梁國財莫名都覺得上次被他傷的骨頭還在疼。

"我們家的家事跟你有什麽關係?憑什麽告訴你!"

仗著今天自己人多,梁國財也不買賬,可惜他沒有注意到鍾聿的臉色已經相當不對勁。

他幾乎是拎小雞似的把梁國財一把從椅子上拎了起來。

"我再問你一遍,豆豆,真的是唐曜森的兒子?"

梁國財這才看到他眼底的寒氣,猶如開了鋒的刀,月色燈光下陰鷙鋒利。

"是?當然是!"他扒拉著鍾聿拽在衣領上的手臂,心裏其實已經慫得要死,但周圍幾個朋友都在看著,他勉強挺了挺胸,"小子我警告你,我女婿是鍾氏老總,鍾氏你應該知道吧,所以你趕緊撒手,不然我讓他找人弄死你!"

彼時周遭人聲喧嘩,燈影重重。

鍾聿嚐到了嘴裏的血腥氣,剛還渾身要吃人的煞氣,這會兒好像被瞬間抽幹淨了。

他鬆了手,梁國財一屁股跌回凳上,正想開罵,眼前男人低著頭走了。

梁國財之前挨過鍾聿的拳頭,也不敢多惹事。

"喂,剛那小夥兒誰啊?"

"他認識你閨女?"

梁國財看了眼,鍾聿已經擠開人群快要走到車流中。

"就一追我女兒的小白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來來來,甭管這事,今兒我請客,老板,再來兩打烤腰子!"

??

梁楨那晚做了半宿噩夢,夢到有人在後麵追她,她拚了命的跑,四周陰雲陣陣,她也找不到地方可以躲避,好不容易看到前麵隱約好像站了個男人。

她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咬住最後一口氣撲過去。

"後麵有人追我,拜托你救救我,救救我?"她語無倫次地求救,兩手還不忘拽住對方的衣領,可下一秒脖子上一緊,侵襲而來的是迫人的窒息感。

"救你?"

"你把我當傻子一樣騙,一次,兩次,三次,你居然還有臉來讓我救你?"

脖子上的手指猶如鉗子般收緊,陰雲也隨之漸漸消散。

梁楨撲騰著掙紮,撕扯,甚至想要呼喊,但是除了不斷加重的窒息感之外毫無用處。

她拍著脖子上的手掌,卻在瀕臨窒息之際終於把掐住自己的人看清。

"鍾??鍾聿?"

暗影浮動,眼前男人的眼底臥了一道寒光。

"五年前被你利用,五年後又隱瞞孩子,我救你,那誰來救我?啊,誰來救我!"

梁楨被徹底嚇醒,汗津津地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居然下意識地摸了下脖子,當然,脖子上肯定沒有手,可是夢裏的那種窒息感卻異常真實。

她轉過身去,撅著屁股抱著海豚的豆豆睡得正香。

梁楨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發抖。

之前她或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或者說她一直刻意不去想一件事--依鍾聿的個性,若哪天被他知道真相,知道豆豆是他的兒子,他大概會直接把天捅個洞,而自己會遭遇什麽,簡直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