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曼有些吃味,用力扭著徐誌摩的手臂,道:“秦先生,你可真厲害,哪裏找來的丫頭,讓滿廳的女人都顯得黯然失色了!”

徐誌摩疼得一咧嘴,趕緊笑道:“佩服秦先生,格調高雅,以仙子為婢女!我這次過來,是想請你幫忙,勸令妹前往東吳大學做講座。”

秦笛淡淡的道:“小妹學問淺薄,不合前往,誤人子弟。”

徐誌摩笑道:“秦先生過謙了。令妹佳作《朝花夕拾》,宛如詩壇璀璨的明珠,每個人都為之景仰。”

秦笛道:“秦月已經成年了。徐先生若是有意,可以直接問她,她如果願意去,自然就去了。”

說話間,他轉頭尋找妹妹的身影,然而卻忽然發現,秦月在跟卓青丘跳舞!

猛然看見這一幕,他禁不住心中顫抖,雙目圓睜,變了臉色,暗道:“老天爺!阿月怎會認識他?阿月本就命運多舛,如果再沾上這一位,將來可如何是好?”

秦笛雖然很尊敬卓青丘,卻不想讓他成為自家妹夫!

為國家和民族拋頭顱灑熱血,固然值得後人景仰,可是放到每個活生生的人身上,都有需要考慮的東西!

中華民族的複興,注定是一場血與火的洗禮!

曆史的車輪太過於龐大,跌跌撞撞往前走的時候,肯定會傷及很多無辜者!有些人喪失了妻子、兒女,連自己的命都奉獻出去了,還要承受罵名。

但也正因為這些誌士的鮮血澆灌,整個民族才終於完成了鳳凰涅槃。

秦笛清楚的知道明白曆史的脈絡,寧願通過別的方式來促進民族複興,也不願讓秦月陷入危險、困苦、掙紮和恐怖之中,更不舍得她一不小心送了性命!

因此,有那麽一瞬間,秦笛的心裏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戾氣,很想將卓青丘拉出去打一頓,警告他離秦月遠一點!

然而事情沒那麽簡單,隻是念頭一閃的功夫,他就覺得心尖上一陣抽搐,仿佛有尖刀刺過,又像看不見的小蟲在撕咬!

他猛然一驚,心中凜然,暗暗掐指一算,很快發現了端倪!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小瞧了這方世界!

每個世界都有一方天道,雖然說地球上的靈氣很微弱,天道威嚴變得若有若無,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像古稀老人,經常會表現出固執的一麵。

秦笛作為修真人,也不能肆意妄為,如果逆天而行,做多了壞事,將會受到天道反噬!

先前的劉崧壬乃是小人物,追求秦菱的時候不擇手段,所以被打斷一條腿,並沒有牽涉到秦笛;而卓青丘則不然,此人肩負著曆史重任,如果受到了羞辱,將引來天道反噬,讓秦笛付出代價!

這種代價可大可小。天道因人而異,因地製宜,因時而異,時強時弱。

如果擱在當年,秦笛還是仙人的時候,可以將天道視作無物,一隻手就能將天道捏死!

然而此時,他的功力太弱了,才隻是煉氣第五層,麵對天道形同於螞蟻一般。

因此之故,秦笛的心裏感到很沮喪,情緒瞬間從發怒變成了無盡的蕭索。

在場的三個人,每一個都不簡單,很快察覺他神色的變化。

晏雪心裏“咯噔”一聲,不知道秦笛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在她的心目中,先生一直雲淡風輕,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波瀾。

陸小曼轉頭去看秦月和卓青丘,她不認識卓青丘,隻感到有些奇怪。

徐誌摩笑道:“秦先生,令妹性格活潑,結交廣泛,如此年輕,便作出膾炙人口的詩詞,多認識幾個人,也不是壞事……”

話說一半,就見秦笛無力的擺擺手,悲憫的眼光掃過來,用低沉的語氣說道:“徐先生,你雖然才華橫溢,但是壽元有限,何不抓緊時間,多寫幾首詩呢?”

然後,他站起身來,穿過跳舞的人群,走了出去。

晏雪亦步亦趨,從後麵跟上,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徐誌摩英俊的臉上顯出怒色,雙手顫抖,說道:“氣煞我也!姓秦的小子,太沒有禮貌了,竟敢這麽羞辱我!”

陸小曼也聽見秦笛的話了,想起他眼中異樣的悲憫,就覺得心驚肉跳,一時間花容失色,叫道:“這人分明是瘋子!別聽他胡說八道!”

舞會還在繼續,然而兩人都失去了跳舞的興趣。

晏雪跟著秦笛走出大門,輕聲問道:“先生,您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秦笛歎了口氣,道:“亂世紛紜,無法自主。我要閉關一日,好好想一想。”

回到家中,他關上房門,一天一夜沒出來,靜靜的思索著!

他原本精通紫微鬥數,也熟悉《連山易》、《歸藏易》和《周易》,所以費盡心機,演算天下大勢對自己的影響。

然而他算了許久,得出的結論都是,不要直接插手改變重要人物的命運!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夜路走多了,很容易碰到鬼!要麽遭天打雷劈,要麽讓仙路變得崎嶇,一輩子修不成正果。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因為天道變弱了,無法顧及所有的人和事,有時候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秦笛不直接插手,改變曆史人物的命運,換成間接幹涉事物的進程,比如說發明磺胺藥和青黴素,則不會承受天道反噬。

因此,秦笛略微舒了一口氣,心裏沒那麽緊張了。

卓青丘雖然是曆史人物,可秦月並不是,自從出版了《朝花夕拾》,她的命運發生了改變,以後還可能繼續改變。

秦笛會想方設法,改變妹妹的命運!如果實在改變不了,那也沒有辦法。

作為凡人,終究都有一死。

曆史的車輪,一直在“轟隆隆”的滾動,不管每個人怎樣掙紮,最終都會化作塵埃。

盡管秦笛是修真人,但他的能力很有限,無法螳臂當車,一手遮天。

想明白這一點,他心裏也就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