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春,秦笛再一次離開家,開始了遠行。

他走了很多地方,黃山、九華山,大別山,泰山,華山,天台山,雁**山,武當山,九寨溝,神農架……一則考察當地的靈氣,尋找傳說中的仙山福地,二則了解道觀、佛寺中,還有沒有修真人,特別是築基修士、金丹真人和元嬰真君。

一路行來,他發現了一些有靈氣的地方,可惜靈氣都不夠豐富,用來短期修煉還行,沒辦法長期隱居。

但他並沒有死心,覺得自己功力不足,慧眼還沒有開,所以找不到隱藏的洞天。

五月二十日,他在武夷山中采集到一堆黃精,分明帶有著很濃的靈氣,比藥店裏賣的老山參強百倍!同時他還發現,周圍的靈氣也比別處豐厚一些!

秦笛精神振奮,猜測仙山福地就在附近。可是他瞪大眼睛找了半個多月,最後也沒有找到。

“奇怪,怎麽找不到呢?難道說被古仙人封閉了?”

迫不得已,秦笛背著一大包黃精,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武夷山。

隨後他經過一番輾轉,途徑嘉興南湖,又有了新的發現,在小小的湖心島上,竟然有不菲的靈氣。

秦笛精神振奮,在島上走了一圈,發現這裏有煙雨樓,清暉堂,孤雲軒,鑒亭,小蓬萊,寶梅亭等建築。

他花了一番心思,找到嘉興縣知事張昌慶,送上一筆厚禮,詢問湖心島上樓閣的產權,若是有人想出售的話,他願意出高價買一座棲居。

張昌慶看了看禮物,心中很滿意,說道:“我可以做主,在煙雨樓裏給你留個房間,住一年半載沒問題。”

秦笛趕緊擺手:“不敢不敢,煙雨樓就算了。”

張昌慶道:“煙雨樓是縣裏募資興建的,其餘的樓閣都屬於私人所有。”

秦笛笑道:“我看中孤雲軒了,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張昌慶答道:“孤雲軒的主人,乃是本地的大戶人家,他未必肯賣啊。”

“你且說說,若是不行,我也就死心了。”

“那人名叫王福清,做生意賺了大錢。城外有座橋,就是他捐的。”

“多謝告知,我去問問看。”

秦笛找到王福清,結果隻花了八千大洋,就將孤雲軒拿了下來。

既然是生意人,一切東西都有價格,除了祖宅不好賣,其餘樓盤都好說。

王福清當初響應知縣的號召,在湖心島建了個孤雲軒,主要為了沽名釣譽,其實建好之後,他從來沒上去住過。

他一個商人,又不是文人雅士,怎會無病呻吟,住到冷寂的湖心呢!

他沒想到,竟然有人花八千大洋,將孤雲軒買下來!在他眼中,這位買家就是個傻子!因為同樣的價格,能在縣城買三進的院落了。

秦笛在孤雲軒才住半個月,就到了八月二日。

這天,他緊閉房門,不敢現身。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當天下午,天氣炎熱,他忽然聽見有人敲門。

他皺著眉頭,不想去開門,可是敲門聲卻一直不停。

他不得不起身開門,發現門口站著兩個人,年紀都在三四十歲之間,一人方麵大耳,發際線較高,穿著樸素的長衫;另一人臉型瘦削,西裝革履,頭上抹得油光發亮。

看見這兩人,秦笛微微舒了一口氣,心想:“還好還好,不是那位驚天動地的大神!”口裏說道:“請問兩位先生有何貴幹?”

其中衣著樸素的先生笑道:“小兄弟,天氣太熱了,能否討一口水喝?”

身穿西裝的人大咧咧地說道:“年輕人,麻煩你弄杯茶來!放心,我們會付茶資。”

秦笛隨口問道:“奇怪,難道說畫舫上,不提供茶水嗎?”

兩人神色微變,衣著樸素的人問:“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從畫舫上來的?”

秦笛笑道:“隔著這麽寬的湖,沒有船怎麽過來?”

身穿西裝的人道:“哈哈,你說的沒錯。年輕人,在這孤雲軒中,怎麽隻有你一人?連個婢子、小廝都沒有?”

秦笛微微一笑,道:“我在這裏修心養性,要什麽丫鬟婢仆?”

那人催促道:“麻煩來點兒茶水!大熱的天,出了一頭的汗!”說著,他伸手抹了把額頭的汗珠。

秦笛笑道:“相逢就是有緣,兩位先生請進吧。”

兩人入座,不一會兒的功夫,秦笛將茶水端上來。

他們喝了一口,禁不住讚不絕口。

“好茶好茶!這是上等的西湖龍井!”

“難得啊,小先生倒是雅人,卻不知姓什麽?”

秦笛信口開河,答道:“在下姓‘丁’。名叫‘丁春秋’。”

身穿長衫的人問:“我看這湖心島上,總共也沒有幾個人,你竟然耐得住寂寞,倒是十分難得。”

秦笛又說了一遍:“我在修心養性,不能受人打擾。”

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位身穿西服的男子將茶杯放下,竟然發出響亮的譏笑:“你年紀輕輕,不在學校裏讀書,也不做正當營生,卻躲在這裏閑居,說什麽修心養性,真當自己是道士呢?”

秦笛望他一眼,淡淡的道:“修心,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做人的根本。周先生,我好意請你喝茶,你何必出言譏諷呢?”

此人麵色大變:“咦?你怎麽知道我姓周?你是哪方的探子?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裏等我們呢!”

秦笛道:“周先生,你想差了!在下緊閉房門,聽見敲門聲都不願開,就是不想惹事。我若是探子的話,您二位可就慘了。”

身穿長衫的人處事不驚,又喝了一口茶,說道:“如此說來,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秦笛笑道:“戈先生,你放心,我們不是敵人。萍水相逢,喝完這壺茶,請自去便是。”

兩人心中愈發驚異,茶水也變得沒滋沒味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壺茶喝完,兩人起身告辭。

戈先生說了聲:“打擾了。”

秦笛躬身道:“不客氣。戈先生,我對您是極尊敬的。將來若遇到麻煩,可派人來孤雲軒,留一封書信即可。不拘何事,在下願竭力相助。”

戈先生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風輕雲淡地說道:“不敢打擾閣下。”

眼見對方轉身,秦笛將一張名片,悄悄放在他的口袋裏。

周先生臨去之時,在桌上放了一塊大洋,算是支付茶資了。

秦笛送走兩人後,再次關上了門。

那兩人離開南湖後,行不多遠,各自分開。

過了一會兒,戈先生猛然發現,口袋裏多了張名片,仔細看時,隻見上麵寫著:“孤雲軒主,專營西藥,憑此名片,半價供貨。”

他將名片往地上一扔,嘴裏嘟囔著:“什麽‘孤雲軒主’?故弄玄虛,原來是個藥販子!別說半價了,我去外頭走一圈,打三折的大有人在!”

他往前走了幾步,想起年輕人異樣的風采,心裏有些猶豫,回過頭來,又將名片撿了起來,吹落上麵的灰塵,重新裝進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