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拜你所賜

妊喬的鼻頭有些發酸,蓄積已久的眼淚從眼眶中滑落下來,她推開了幽冥神君的手掌,微微側過身,用衣袖試了試眼角的淚。

幽冥神君抬起妊喬的下顎,用溫熱的指腹替她擦去了腮邊的淚水,一雙紅眸深情地注視著她,道:“小丫頭,你的頭發……是為了救我才變白的,對嗎?沒想到鳳鳴山的那頭老鳳凰竟然是一位四品的大羅金仙,我深知那一掌的威力,能活下來已是僥幸,身上的傷勢是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痊愈的!所以,你就耗盡了自己體內的生機和陽壽來為我療傷?你怎麽這麽傻?”

“璃!我好害怕……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妊喬感覺自己的眼眶一熱,撲入幽冥神君懷中,低聲啜泣了起來。

幽冥神君攬過妊喬,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放心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幽冥神君的懷抱很寬厚、很溫暖,妊喬往幽冥神君的懷中縮了縮,心中充滿了喜悅。也許,這副身軀並不屬於她,幽冥神君也不是她的夫君,她隻是別人的影子,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但此刻她卻格外貪戀這個懷抱的溫度,一刻都不想鬆手。

“篤篤篤——”

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隨即,胡九姬軟糯的聲音飄了進來:“妊姑娘,是公子醒了嗎?那胡九姬就進來了?”

聽到敲門聲,妊喬的麵色一紅,用力推了推幽冥神君,幽冥神君卻仍不肯放開她。妊喬隻好壓低聲音在幽冥神君耳邊道:“快放開我,讓別人見到了,成何體統?”

“是你自己撲過來的,我可舍不得放開呢!除非……你親我一下!”幽冥神君說著,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麵頰。

妊喬見房門推開了一道縫隙,已經看到胡九姬淡紫色的裙擺了。她想也不想,飛快地在幽冥神君的雙唇上啄吻了一下。幽冥神君整個人都怔住了,這是小丫頭第一次主動吻他。就在幽冥神君怔神的片刻,妊喬掙脫了他的懷抱,整理了一下衣衫,猛地從床榻邊站了起來,剛好胡九姬也踏進了房間之內。

“胡姑娘。”

胡九姬看著妊喬滿頭的白發,驚訝地道:“妊姑娘這是怎麽了?你的頭發怎麽全白了?

妊喬淡然一笑,道:“沒什麽,多謝胡姑娘關心。”

胡九姬挑了挑眉梢,心中暗道:關心?自己高興還來不及呢!原本這位妊姑娘還有些姿色,可現在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弱柳扶風病懨懨的模樣,公子應該不會喜歡她了吧?胡九姬下意識地向床榻上的幽冥神君望去,隻見他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妊喬,片刻也不曾從她的身上移開。

可惡!胡九姬咬碎了一口銀牙,心中實在想不通,這個妊喬究竟哪裏好。她飛撲到幽冥神君的床榻前,嗚咽泣訴道:“全都是九姬的錯!是九姬害了公子!嗚嗚嗚——”

幽冥神君擺了擺手,道:“此事與你無關,你無需自責。”

胡九姬搖了搖頭,道:“可是……公子撲過來替九姬擋下了那一掌之力,若不是為了救九姬,公子也不會受如此嚴重的傷!九姬願意當牛做馬,來報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你是為了救小丫頭才去的鳳鳴仙山,我救你也是應該的!不過,我們很快就要離開板桐城了,胡姑娘也不必再跟著我們了……”

不待幽冥神君說完,胡九姬就急急地打斷了他,道:“九姬自幼便無父無母,是被師尊他老人家一手帶大的。九姬雖然天資愚鈍,但仍然很刻苦地修煉,一心想為自己的師門和師尊他老人家爭光。不承想最後卻被同門陷害,那群人逼迫九姬與師尊斷絕了師徒關係,還將九姬逐出了師門。九姬一個人淪落江湖,受盡了欺淩。本想在這次點仙大會上奪得一枚閬風城的令牌,重返仙界的,卻險些因此喪命!幸而,遇到了公子和妊姑娘搭救!九姬……隻想跟著公子和妊姑娘,哪怕為奴為婢也好!”

“胡姑娘!我和小丫頭帶著你恐有不便,我們……”

“公子!”

胡九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行幾步靠近妊喬,上前抱住了她的小腿,哭訴道:“妊姑娘也需要一個體己的人照顧,九姬可以端茶遞水、洗衣燒飯,還能陪妊姑娘說說話。妊姑娘,好妹妹……求求你不要趕九姬走好不好?”

妊喬秀眉輕攏,盡管她不太喜歡這個胡九姬,可她來自昆侖增城的最上層,與天宮毗鄰的青丘,對天宮的情況應該比較了解,留她在身邊,倒也不是不可以。

“胡姑娘,先起來說話吧!”妊喬伸手去拉胡九姬,卻被胡九姬閃身避開了。

“妹妹若是不肯接納九姬,九姬就長跪不起……”

妊喬一甩衣袖,冷哼了一聲,道:“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容不下你似的。”

胡九姬伏坐在地,抬起頭看著妊喬,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道:“妹妹,九姬嘴拙,不太會說話,但九姬斷無此意呀!”

“你留下來吧,我出去透透氣!”妊喬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闊步離開了房間。

一踏出客棧的大門,冷風一吹,妊喬瞬間清醒了幾分。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在嫉妒?若是連一個胡九姬她都不能接受,那她將來如何為牝姒打造一副肉身,讓她重新回到幽冥神君身邊?

妊喬用力地甩了甩頭,兀自低語道:“不,妊喬,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愛上那個男人!”

“不能愛上哪個男人?”

一道身影從房梁上一躍而下,立在妊喬麵前。他身穿一襲白衣,一頭長發用發冠整齊地束在頭頂,兩條潔白的冠帶從發冠兩側垂下,隨著長發一起在風中飄動。此人正是鳳鳴仙山的靈主羽刈。

妊喬神態微窘,沒想到自己狼狽的模樣竟被羽靈主瞧見了。但她很快就調整了過來,緩緩開口道:“羽靈主此番前來,可是來送令牌的?”

羽刈微笑著點了點頭,道:“羽某答應了小丫頭的事情,自然要全力以赴。不過,這才一日不見,你的頭發怎麽就熬白了?難道是太過思念羽某所致?”

妊喬在心底冷哼了一聲,暗道:可不就是拜你所賜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