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圍爐賞雪

一顆閃閃發亮的晶體從孟極殘破的軀體中飛了出來,漂浮在半空之中。一股磅礴的灰色霧氣射向了妊喬,鑽入了妊喬的身體之內。

妊喬的身形一晃,直接從半空中跌落了下來。

“小丫頭”

歡疏和包璽同時驚呼出聲,歡疏飛身上前,接住了跌落下來的妊喬。包璽、火鳶和柳飛花也趕了過來。

隻見妊喬周身黑氣陣陣,她臉上那道血色的圖騰非但沒有褪下去,反而越來越妖異。她躺在歡疏的懷中,雙目緊閉。身體時而冷得像一坨冰,時而熱得似一團火。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歡疏神色詫異地望了包璽一眼。

包璽看向妊喬,伸出手來探了探妊喬的脈搏,道:“她體內的氣息十分紊亂。小丫頭之前被人種下了魔種,又強行調動體內的靈氣作戰,體內的魔氣勢必會發作!我觀她手中的那一柄神錘也絕非凡品,那股強大的力量不是小丫頭能夠操控的!她若強行使用那柄神錘,很有可能會被這股力量反噬,變成一個沒有神誌的殺戮工具!”

“不會的!妹妹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的!”火鳶的鼻子酸酸的,一雙水眸之中霧氣升騰。

“那現在怎麽辦?”

包璽嗟歎了一聲,道:“隻能聽天由命了!”

歡疏的心中一陣刺痛,他抱起了妊喬,沒料到小丫頭竟如此輕,像是沒有重量一般。見她乖巧地蜷縮在自己的懷中,歡疏目露溫柔之色,心中想著:或許,一直這樣下去,也不算壞……

孟極冰獸被殺死了,彌漫在天地之間的霧靄徐徐散去了,白雪覆蓋之下,大地一片蒼茫。遠處綿亙蜿蜒的雪丘,像一條條揮舞的銀蛇,閃爍著明晃晃的銀色光芒。

包璽抬頭向遠處望了一眼,道:“既然除掉了這頭孟極,前方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了。隻是這片雪原積雪頗厚,唯恐有深坑陷阱,不好直接踏足而行。”

包璽從一枚儲物戒指中取出了幾副長木板,這些木板形如彈弓,長四尺,闊五寸,分一左一右兩組。

“此物乃是木車,將此木車係於靴下,激行於冰雪之上,可及奔馬!”

眾人見包璽將木車綁到了雙足上,便如法炮製,將木車係在靴下。待掌握好平衡之後,果然疾行如風!

一行人在雪原中日夜兼程地趕路,的確沒有再遇到其他靈獸。

躺在歡疏懷中的妊喬,一直沒有蘇醒的跡象。她感覺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個深淵之中,那裏沒有人,也沒有光,什麽都沒有,很黑很黑,很冷很冷……

妊喬想要爬出去,卻總是被什麽東西拉扯著,不斷地向下沉去。

一個金色的光點逐漸放大,飄到了妊喬麵前。待妊喬看清了來人之後,滿臉驚恐之色!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妊喬自己!

“你……是何人?”

來人輕輕笑了笑,道:“你又是何人?”

“我是妊喬,你到底是誰?怎麽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妊喬神色緊張地道。

來人微嗔,道:“我才是妊喬!”

妊喬搖了搖頭,道:“不,不!你不是!我才是妊喬。我知道了,你是九天任女,你是幽冥神君的妻子姒!”

來人咯咯一笑,露出了一顆小虎牙。道:“你繼續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呆著吧!”

那個人說完,便化作一團金光飄走了。

“你回來,你回來!”

妊喬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沉,繼續向深淵之中墜去……

寒夜降臨,薄涼如水,給清朗的蒼穹蒙上了一層灰黑。

歡疏一行人還在踏雪疾馳,前方不遠處,兀然出現了一棵參天雪鬆,在那棵雪鬆的下麵,是一處茅屋。

包璽與歡疏對望了一眼,道:“在雪原中疾行了數日,不若到此處歇歇腳吧?”

歡疏點了點頭,道:“也好。”

一行人來到了院門前,輕輕叩了叩門,出來應門的是一位十五六歲青衣少艾,她頭頂梳著雙丫頭,輕紗遮麵,幾縷青絲垂在胸前,看上去很是俏皮可愛。

包璽對著那名青衣女子抱了抱拳,道:“姑娘,我等路過此地,想借貴地歇息片刻,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青衣女子神色戒備地看向來人,當她瞥見歡疏懷中的妊喬時,微微一愣,麵色緩了緩,向旁邊側了側身,道:“幾位請吧。”

包璽對著青衣女子點了點頭,帶著眾人踏入了小院之中。這所小院並不大,隻有一間正屋,一間草棚。正屋內生著火爐,驅散了眾人體內的嚴寒之氣。

歡疏仍然將妊喬抱在懷中,不肯將她放下。

青衣女子端上來一盞茶,對著歡疏道:“公子,先飲杯茶暖暖身子吧!這裏地處偏僻,沒有什麽好茶招待,但雪液清甘,最是生津不過了。”

歡疏抬起頭看了青衣女子一眼,伸手接過了茶盞,道:“姑娘勞神了。”

青衣女子笑了笑,道:“公子喚我小蠻即可。”

歡疏輕輕點了點頭,將茶盞貼到了妊喬的唇邊,潤了潤她幹燥的雙唇。

包璽砸了咂嘴,心道:美男子的待遇果然與眾不同,按說自己的相貌也不差,怎地不見這位小蠻姑娘為自己奉茶呢?

小蠻斜著眼睛看了看包璽臉上的神色,咧嘴一笑,道:“這位公子若是也口渴了,那便隻能等一等了,小蠻的家中簡陋,沒有多餘的茶盞。”

包璽眉眼一彎,笑道:“小蠻姑娘既收留了我等,怎好再勞煩姑娘呢!包某自己準備了一壺好酒,如此寒冷的夜晚,溫上一溫,圍爐賞雪,豈不快哉?”

包璽說著,便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金雕玉琢的玉壺並幾隻玉觴來,他在玉觴中斟滿了酒,瞥了一眼歡疏和柳飛花,道:“日遊大將和柳公子可願意陪包某飲上幾杯?”

歡疏將妊喬放到了床榻上,替她蓋好了衾被,並掖了掖被角。這才轉身走到火爐旁的矮榻前,正襟危坐。骨節分明的長指端起了玉杯,對著包璽示意了一下,便仰杯一飲而盡。

柳飛花也跪坐在席子上,飲盡了玉杯中的酒。

三杯酒下肚,眾人麵色微酡。

窗外,潔白紛揚的雪花灑落到地麵上,又有一陣清風將這些落雪卷起,像白鶴的羽毛一般,拍打到窗欞上。

屋內的眾人自顧飲酒品茶,談笑風生,竟全然不知屋外的飛雪又落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