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溫如月找回來後,崔小宛終於老老實實去軍營點卯了。

到軍營還沒待上多久,楊副將就憂心忡忡,跟崔小宛透露了一件事。

前一天宮裏的掌事太監來過軍營,問了一下護國大將軍的去向,被他糊弄過去了。

崔小宛斂了眉,心知自己得罪了人,往後是該小心一點。

她習慣性打開聊天麵板,一堆消息冒出來。

溫如月還在養病,現在無事做,就在群裏嘮嗑,另外兩人也是話多的,崔小宛一會兒沒看就跟不上進度了。

【溫如月】所以說靈嫣成了郡主,鳳鳳成了皇後?

【溫如月】我酸了。

【佘鳳】酸什麽,又不是穿成皇帝。

【佘鳳】你是不知道這個狗皇帝有多難伺候,高興時賞顆夜明珠賞個火珊瑚的,不高興,嗬,整個碧清宮都得遭殃。

佘鳳昨天又把魏臨給拒絕了,用的借口是天氣燥熱,身子不適。

魏臨當即就以服侍不周的罪名,罰碧清宮的宮人跪了一個時辰,要不是佘鳳說情,可能還得跪一夜。

【佘鳳】說實話,再待下去,我覺得我比小宛還要先掉腦袋。

【崔晚】好好說話,別咒我。

崔小宛剛被拖去跟這幫將士幹架。

她在湘城每日指點成九河的事,在晸京軍營傳開了,個個都想找她練兩下子,不然就是她偏心。

為了穩定一下這幫人的情緒,她也隻好一個個揍過去,讓他們看看成九河當時是怎麽受指點的。

【溫如月】那應該就是聶靈嫣最快活了。

【聶靈嫣】哪能啊?

【聶靈嫣】因為給崔小宛當擋箭牌,我也被禁足了。

【聶靈嫣】說起來,我們誰有崔小宛爽,將軍誒,多威風。

【佘鳳】一天到晚還能四處走,唉。

此刻,與將士們打得不可開交,汗如雨下的崔小宛看到群聊消息,已經沒力氣反駁。

練武場沒個遮擋處,她曬了好一會兒,背上就已經汗涔涔一片,又不像這幫男兵,熱了還能直接光膀子上陣。

這幫女人以為她有多風光,是不知道她的苦。

正鬱悶,楊副將從外邊進來,到她耳邊悄悄說了一句:“將軍,長公主來了。”

好端端的,她跑來軍營做什麽?

崔小宛聽到這句,將手上的小兵往旁邊一摜,徑直出了練武場,“休息一盞茶。”

魏瑾宜今日施朱傅粉,比起先前多了幾分嬌豔,倒不像淩梅傲雪了。

她見著崔小宛,嘴角微揚,命旁邊的湘蘭從馬車裏捧了個盒子出來。

“今日來找崔將軍,乃是有一事請教。昨兒湘蘭去五福坊采買,遇到幾個外邦商人,一時好奇便買下一本詩集。”

魏瑾宜示意湘蘭將盒子打開,裏麵躺著一本小冊子,封麵用華國語寫著詩集兩個字。

崔小宛倒吸一口氣,外邦商人?難道除了她們四個,還有其他人穿過來了?

還穿到了外邦商人身上?

魏瑾宜拿起詩集翻了幾頁,“隻是這詩集與我大巍的文字不相通,本宮就想到了崔將軍。”

崔小宛略微一怔,“為何會想到臣?”

“那幾個外邦商人是從西邊來的,應該是西垠國附近的某個小國。本宮心想,崔將軍不正好在那待過三年多?也許對這有些研究。”

魏瑾宜將詩集放到崔小宛手上,“崔將軍看看,可認得這些字?”

神他媽西垠國附近的小國,那不是幾日前她編來搪塞張玉喜的嗎?

崔小宛心下了然,這長公主是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

小桃是可以排除了,那日她說這話,身邊就隻有阿蓮和張嬸子在。

現在想想,前些天在戲園子碰到長公主,應該也不是巧合。

崔小宛隨意翻了幾下詩集,點點頭,“這些字臣確實認得一些,但解譯需費些時日,還請長公主十日後,再讓人來取。”

這反應也在魏瑾宜意料中,到時她再親自來取,這一來二去,見的次數多了,兩人自然也就熟了。

她笑著頷首,“那就有勞崔將軍了。”

崔小宛麵無表情送走魏瑾宜,回到練武場,深吸了口氣。

【崔晚】要命了!長公主為了追我用華國語偽造了一整本詩集!

【聶靈嫣】噗!

【溫如月】她怎麽知道華國語怎麽寫?

【佘鳳】知道就知道,我們有群,平時也不會用書信交流。

【佘鳳】隻是你該查一下身邊的人了。

【聶靈嫣】需要幫忙嗎?要不你就直接上恭王府提親,我幫你整頓整頓將軍府。

【崔晚】你別搞事,就幾個人,整頓個毛線。

崔小宛也沒心思待在軍營了,跟楊副將交代幾句,回了將軍府,一看到門口相迎的隻有小桃和阿蓮,張玉喜不知去了哪。

眼下這三人,也就小桃沒有嫌疑,崔小宛看了一眼阿蓮,點了點小桃。

“你到我房裏來一下。”

“將軍,這不太好吧?”

小桃立在原地,一臉嚴肅,腳下都不肯挪出半步。

崔小宛突然想起,小桃當日說起溫璧也是這副神情,這才知道自己被她劃到溫璧之流了。

小姑娘謹慎點也是好事。

她看一眼阿蓮,阿蓮慣會察言觀色,立馬明白她的意思,略一欠身,退下了。

“我問你,我不在的時候,張嬸子出去過幾回?”

崔小宛邊說邊往庭院走,回頭示意小桃跟上。

小桃一聽是要問話,鬆了口氣,大咧咧說了,“婢子也記不清,反正張嬸子一有時間就出去。”

難道真是張玉喜?

崔小宛蹙了眉,“她是出去做什麽?”

小桃回想了一下,“先前婢子以為她是出去采買,就想跟著幫忙,但她不讓跟,指著婢子去做別的差事了。”

“將軍,婢子覺著張嬸子一直都挺盡心盡力的,偶爾偷個懶,也正常,誰還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幹活呢?”

崔小宛睨她一眼,“你說得也有道理,那今日的談話,你不要往外透露半句。”

小桃連連點頭,“婢子曉得了。”

就算將軍不提,她也不說,省得張嬸子埋怨她,怪她將情況都透露給了將軍。

崔小宛頓了頓,“阿蓮可有什麽動靜?”

“阿蓮安靜得很,婢子倒是沒留意她,就是感覺有時一天都碰不到一次,將軍府也太大了。”

那阿蓮也沒法排除嫌疑。

崔小宛又問了幾句,才將小桃放回去幹活。

【崔晚】尋一人幫我盯一下府裏的張玉喜,有償。

【聶靈嫣】你一窮鬼,拿什麽償?

【崔晚】拿你之前交的房租。

【聶靈嫣】我不去,我都被禁足了,除了皇宮哪裏都去不得。

【佘鳳】我手底下倒是有些人,拿了好處就能辦事,但不可信。

萬一有那麽一兩個是長公主的人,抓不到奸細不要緊,暴露了她倆的關係就麻煩了。

【溫如月】要不我去吧?

【崔晚】你不是被禁足了?

【溫如月】禁什麽足,我是在府裏養傷,也不知道外邊怎麽傳的。

【溫如月】我現在身體大好,明日就能出門了,你將人截圖給我。

崔小宛想象了一下溫如月拖著病體替她跟蹤一個仆婦……

算了,隻能冒險再翹一天班了。

【崔晚】我自己來。

【佘鳳】你記得戴個鬥笠之類的,別被人發現。

【崔晚】我知道。

第二日,崔小宛下了朝,直接回了銅雀街,到將軍府了,才記起來自己並沒有準備鬥笠這類東西。

蒙麵巾倒是有一塊,就是大白天的,太顯眼了,明晃晃告訴人家自己有問題,到時張玉喜不起疑,街上的巡城兵都得攔下她盤問幾句。

她思來想去,還是把房梁上的桃色對襟和白裙取了下來,待張玉喜出門,她也換上女裝,蒙上麵紗,偷偷跟上去。

*

昭文館。

“踏馬的又輸了,你們五個人是豬嗎?一起上都比不過他?豬都比你們聰明!”

於信仁手拿折扇,一個一個敲過去,砸得他們腦袋暈暈乎乎。

他在宮宴被踹下水後,修養了好些天,心裏憋著一鼓氣,偏偏他爹又不讓他找崔將軍算賬,說是人家有長公主撐腰,不能胡來。

氣得他隻能把火撒在這些小跟班身上。

“這小郡王別的不行,遊戲玩樂的東西真是沒人比得過,外邊不都有傳言說他過目不忘?咱們下次想想別的,準能把錢贏回來!”

“就是,今天是休沐日,別在這種小事上動氣,不如我做東,去香滿樓消遣一番?”

“好提議。”

這幫人家世一般,父親都在朝中受於丞相照拂,在昭文館也不得不捧著於信仁的臭腳。

至於那小郡王,日漸失勢,也不值攀交,隻是平日也不敢得罪狠了,碰著了,隻能腆著笑臉客客氣氣。

“那便走吧?”香滿樓有個唱小曲兒的長得水靈,於信仁盯了她好久了。

幾人大搖大擺晃到昭文館大門口,領頭的於信仁一腳剛跨出一步,就被旁邊一人擠到邊上。

剛要發作,定睛一看,原來是小郡王的侍衛青羽。

青羽仗著人高馬大,將他們推到一旁,清了一條寬敞的道。

緊接著就是小郡王目不斜視,踏出大門,招呼也沒打一個。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心裏那個氣,但看著青羽一身腱子肉,也不敢跟他起衝突,隻能一個個作鵪鶉狀。

見著人走遠了,於信仁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什麽東西!瞧他那樣,也囂張不了幾年了。”

作者有話說:

崔將軍:蒙麵男子容易被盤查。

巡城兵:不好意思,前陣子剛發生一件蒙麵女子入室打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