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王在外邊烤兔肉, 藍無風和秦項在附近放風。”

秦項是另一個武衛,與藍無風關係最好,昨晚便是他駕的車。

溫如月想了想, 又補充道:“成九河與恭王府兩撥人走了其他岔道,到這邊來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

城門是成九河開的, 這個她昨晚就知道了, 既然犯下這事, 也做好了亡命天涯的準備。

“恭王府……是怎麽回事?”

溫如月眉頭微皺,“昨晚進暗牢時,小郡王露了臉,擔心被人認出來, 狗皇帝勢必會為難恭王府。”

崔小宛憋了笑, “他扮成那模樣,我都有點認不出來。”

“原本我們也是這麽想的, 可是藍無風妝也化得挺濃的, 杜畫聖一眼就瞧了出來。”

崔小宛詫異:“杜畫聖又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溫如月垂眸,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木桌, “這就說來話長了。總之走為上計, 現在聶靈嫣正帶著王爺王妃往這趕來。”

“不是, 一群人聚在一起, 目標會不會太大了?”這是逃命呢還是郊遊?

“主要目標是你, 其他人現在連個畫像都沒有, 尤其是成九河那支小隊,隻要稍作喬裝,便能蒙混過關。人多了才好將你隱藏。”

溫如月手肘杵在桌上, “我都想過了, 這麽多人, 正好偽裝成商隊,等到了霜州,就一路往西走,西疆混亂,又是山高皇帝遠的,正好在那避一段時間。”

崔小宛有些懵,她起初也設想過身份暴露後會發生的事,要麽是被狗皇帝處死,要麽是自己一個人殺出去,獨自逃亡。

萬萬沒想到,現在是浩浩****拖家帶口。

【崔晚】可惜鳳鳳沒能一起出來。

【佘鳳】醒了?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你們在聊什麽呢?

【佘鳳】我昨晚想了一下,其實你們要是挾持我出宮,肯定會鬧出更大的動靜,萬一魏臨壓根不顧慮我的生死,豈不是一個都跑不了?

【佘鳳】所以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我在宮裏,有什麽風向也能隨時跟你們透露。

【崔晚】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殺回去,把你也救出來。

【佘鳳】早著呢。

正聊著,一陣肉香味撲鼻而來,聶容昭一手拿一串兔肉進了屋,遞到崔小宛和溫如月手裏。

“清早逮的兔子,快嚐嚐味道。”

“謝了。”

崔小宛昨天餓了一天,剛剛又隻喝了一碗清粥,肚子還沒填飽,接過兔肉便是大快朵頤。

聶容昭就在一旁支著腦袋,勾著嘴角,瞬也不瞬盯著她。

溫如月留意到這一幕,舉著串兔肉,默默轉出竹屋。

“再看揍你了?”

崔小宛咬下一塊兔肉,睨了他一眼,誰樂意吃飯被人盯著看?

聶容昭坐直了身子,耷拉下嘴角,“我給你烤東西吃,你還要揍我?”

“那你看我吃東西做什麽?”

崔小宛三五下將剩下的肉解決了,把簽子放到一邊,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我是在想,這樣就跟尋常夫妻一般。早晨醒來,一起吃點簡單的粥菜。飯畢,各自出去做活。待晚上回來,就坐在油燈下,講講白天的趣事。”

聶容昭說著,眸光也柔和下來。

“這就是你想象中的小夫妻生活?”

崔小宛目光劃過他的桃花眼,薄唇,再到喉結,隨後輕笑了聲,緩緩搖著頭,“十六歲,還是太年輕。”

話音剛落,聶容昭將她的椅子往他的方向挪了一寸,隨後傾身上前,鼻尖相抵,氣息交融。

澄淨的琥珀色瞳仁變得迷蒙,緊接著便是一個綿長繾綣的吻,溫柔,且小心翼翼。

片刻後,聶容昭才坐回自己的位置,表情倨傲,但耳朵早已紅了大片。

“別老是把我當弟弟,我又不是什麽都不懂。”

崔小宛從剛剛的溫情中抽離出來,揚了手作勢要打。

聶容昭忙拿起桌上的木碗擋在麵前,護住臉,嘴上還在作死,“你這是惱羞成怒。”

“崔將軍!您沒事吧?”

竹屋外傳來個洪亮的聲音,隨後成九河踏上台階,出現在門口,“屬下聽說您昨晚還昏迷過去,現在如何了?”

聶容昭將木碗默默放回了桌麵。

“沒事了,就是餓的。”

崔小宛掃了掃額前碎發,站起身,朝成九河拱手,“昨夜是你冒死領著一幫弟兄開城門,現如今也成了逃犯,這事我感到抱歉,也還未謝過你。”

成九河豪邁地擺了擺手,“這有什麽?這樣的朝廷這樣的皇帝,我也不想為之效忠,還是跟著將軍出來自在。”

“現在我已經不是將軍了,崔將軍這稱謂已成過去。”

成九河執著道:“將軍在我心裏永遠都是將軍。”

說完這話,他又望向聶容昭,“見過小郡王……您耳朵是不是凍的?怎麽都紅了?”

聶容昭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受到一片溫熱,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對,是凍的。”

溫如月捧了一疊衣袍過來,交到成九河手上,“一會兒換上這身,我們偽裝成商隊,等人齊了,再進鳴城。”

她撚了撚衣角,“有一套是你的,剩下的都發給其餘十幾位弟兄。”

崔小宛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飾,發現溫如月已經替她換過了,丫鬟的衣裙換成了綾羅裙,外頭罩一件厚厚的外袍,還給戴上了兔毛領子和護腕。

【溫如月】別看了,給你拍下來了。

溫如月截了圖,發到群裏。

崔小宛一看,別說衣服,頭發也幫她梳好了,上邊高高結了髻,還留了一些披在肩上。

【聶靈嫣】喲嗬,崔將軍成崔千金了,這就是商賈家的小姐嘛。

【溫如月】原本想給她換上男裝,轉念一想,戎馬圖影響太廣,怕是打個照麵就被人認出來了,索性給她換上女裙。

【崔晚】給一個昏迷的人換衣服,還做這麽複雜的發型,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溫如月】手巧咯。

“將軍,您居然是個大美人?”

小桃出現在門口,看到崔小宛的扮相,眼前一亮,跑到她跟前,圍著她轉了幾圈,“早知您是這模樣,我當初幹活也不會偷懶了,幹啥啥有勁。”

“你當初幹活還偷懶了?”

崔小宛麵無表情看向成九河,“怎麽小桃也在?我們這根本不叫逃亡,應該叫舉家遷徙吧?”

成九河連忙解釋,小桃就是個意外,之前溫如月找他私下談的話,恰巧被小桃聽了去。

昨晚撤離晸京城時,小桃不知從哪跑出來,央著成九河帶她離開,無奈之下,他隻能把小桃也捎上。

崔小宛聽罷,又轉向小桃,“我都這樣了,你還跟著做什麽?”

小桃理直氣壯,“將軍府的月俸還算可觀,外頭也沒幾個這樣的活了,我那日見溫姑娘在收拾行李,匣子裏的飛錢還有一大遝。”

“反正我家裏也沒什麽人,索性就跟過來了。”而且將軍平日待他們極好,她也舍不得。

崔小宛揉了揉眉心,忽然抬頭,“你們不會把張嬸子也帶上了吧?”

溫如月搖頭,“張嬸子還在舊宅子裏,我給她留了足夠的銀錢,你放心吧。”

崔小宛鬆了口氣,張嬸子也不適合跟著他們一起奔波,這長途跋涉的,身子骨估計受不了。

竹屋外邊寒風呼號,裏邊擠了一堆人,一下也不冷了。眾人各自尋了個地方,或坐著,或倚牆上,閉目養神。

比起精疲力竭的他們,崔小宛睡了一夜精神頭十足,便出去替了秦項和藍無風,在外邊巡邏放風。

聶容昭見狀,也跟了過去,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聊著,放風又成了嘮嗑。

到了傍晚,一輛樸素的馬車出現在竹屋附近的山道上,黑玉和青羽就坐在車頭。

待馬車停穩了,聶靈嫣率先從車廂內跳了下來,隨後是恭王妃扶著王爺緩緩下了車。

五人行至聶容昭和崔小宛麵前,恭王妃打量了一下崔小宛,又看了看自家兒子,眉梢微挑,“這崔將軍便是你心上人?”

男裝英俊,女裝清雋,她當時沒看出來,還以為女兒真給崔小宛蒙騙了。

崔小宛心裏暗道,這恭王妃說話直來直去,也不知道拐個彎。

她朝對麵兩人拱了手,語氣抱歉,“連累王爺王妃和崔某一同奔波了。”

恭王妃倒不在意,“我年輕時也是走南闖北的,這都不算事,嫁進恭王府才是沒了自由。”

說罷,她還嗔怪地看了王爺一眼。

王爺臉色有些蒼白,病氣明顯,聽到這話,隻是笑了笑,沒說什麽。

恭王妃的目光又移到崔小宛身上,眼神柔了幾分,“你們這樣站一塊,看著也挺般配,什麽時候成親?”

崔小宛揚了聲調,“不是,我們八字都還沒一撇……”

小郡王也才十六,怎麽就開始催婚了?

“還沒在一起呢?”

恭王妃沉吟片刻,點點頭,“也是,多看看其他人再做選擇,也不遲,說不準還有更好的。”

聶容昭有些著急,“阿娘我們快進去吧,外邊風大。”

一行人進了竹屋,拉了幾塊布簾將衣裳換了。

青羽尋到個空當,找到崔小宛,掏出一本手劄呈到她麵前。

崔小宛接過來一看,“這是……從湛州帶回來的手劄?”

“是,小郡王讓我直接交到崔將軍手中。”

作者有話說:

腦子裏想寫的:把自己看in了

隨後在文檔裏敲下兒童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