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卸磨殺驢

寒朗本心不希望小丫頭成為殺人高手,雖然教會她用槍,但內心裏還是拒絕教她如何殺人。

雖然知道自己不能決定小丫頭的命運,但根深蒂固的教育,和成長環境的熏陶,在小丫頭這張白紙上塗上汙點,他會覺得自己是罪人。

寒朗慢慢坐起,看著練的興致勃勃的倆人,猶豫了。

直接叫停不好,不是大媽的原因,是小丫頭怕是不明白。

回頭讓大媽別教吧……

寒朗想了想扭頭再次趴下。

大媽倒是很合群……

舉起望遠鏡,心裏嘀咕了句。

那邊,大媽依舊興致蠻高,似乎有意針對小丫頭體弱,又沒有武功底子,起碼的技擊基礎都沒,專門教小丫頭還蠻喜歡使用的撩陰腿。

連續奪槍幾十遍,在小丫頭額頭全是汗中,又教她如何在匕首被控製,抓住手腕的時候用腳來解決,或者進攻的時候如何遮掩真實目的,匕首虛晃,用腳來解決,並在對方癱倒時,如何快速割喉。

充分表現出潭腿手是兩扇門,全靠腿打人的真諦。

隻是專門踢下陰就是了。

寒朗真有點聽不下去了。

大媽越教越離譜,讓小丫頭攥著帶鞘匕首,教她如何搏殺。這赤果果的就是在教小丫頭殺人……

寒朗扭頭看向倆人,決定叫停。

他還沒說話,大媽似乎教累了,站住,說道:“藍寶石,不錯,今天就到這吧,貪多嚼不爛。”

小丫頭看著大媽,似乎琢磨怎麽不教了,在大媽說完,哈腰捆上匕首,活動了下,確認舒適牢靠,這才站起身。

“藍寶石,沒看出你還有練武天分……”大媽說著伸手拍向小丫頭的肩頭,想表達鼓勵的意思。

可他話音未落,嘭的一聲中,臉色瞬間醬紫,眼球突出,張著嘴,兩手捂住要害,身軀前傾,慢慢跪下。

小丫頭一腳踢中,收回腳活動了下站姿,保持進攻狀態盯著大媽,似乎在欣賞自己的傑作,或者琢磨這會該如何一擊斃命,該不該一擊斃命。

“藍寶石!”

寒朗正好看了個滿眼,但小丫頭那腳太突然,他都沒來得及喊住,大媽就中招了。

大媽似乎沒有暈逆,在跪下的同時,舉起一隻手護住脖子並搖著,但卻痛苦的無法發聲。

寒朗喊聲中一出溜鑽出遮陽毯奔向倆人時,小丫頭站正身體,扭頭看著寒朗。

“你怎麽樣。”

寒朗伸手攙扶向大媽,沒有責怪小丫頭。她啥也不懂,責怪又有什麽用。

“臥……槽……”

大媽艱難吐出一句國罵,擋住寒朗的手,掙紮站起,佝僂著,兩手捂襠,費力走了兩步,跟著連續蹦跳,緩解要害處的疼痛。

寒朗這會都覺得疼,瞪了小丫頭一眼,伸手指了指她,視線又轉回大媽身上。

小丫頭看看這個,有看看那個,大眼睛眨巴著,看不出無辜,也看不出不好意思,轉身回到睡覺的地方,坐下,抱著膝蓋看著倆人。

“沒事吧。”

寒朗顧不上教育小丫頭,跟了大媽兩步問道。

“臥槽!”

大媽好多了,但臉色依舊醬紅,夾著腿,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這算卸磨殺驢,還是小丫頭沒有從練習中走出,自己伸手她以為訓練還在繼續,而無心的一腳,生氣都沒法生起,自認倒黴。

“你不該教她如何殺人。”

寒朗看出大媽問題不大了,小聲說道:“她雖然不是孩子了,但善惡的概念很淡薄,教會她用槍我都後悔了。”

“有什麽後悔的……”

大媽又蹦跳了幾下,慢慢鬆開手站起身,說道:“這可沒有比武的概念,學了,還不精,那不是害她嗎,至於善惡,在這,還特麽善惡,有區分嗎,這會這裏就是罪惡的搖籃,讓人釋放心裏蟄伏惡魔的土壤。”

寒朗認同大媽的說法,這裏,的確不能用簡單的善惡來分辨,戰亂國度,叛軍的邪惡,都讓善惡顯得那麽脆弱。如何活著,真的是首要問題。

他又不是聖母,隻是想小丫頭能自保,又不會成為殺人工具而已。

見大媽緩過來了,知道他不會變成東方不敗了,吐出一口濁氣,說道:“今晚前半夜趕路,後半夜休息,盡快趕到哈勒普。”

“行。”

大媽倒是很幹脆,夾著腿,很別扭的走向睡覺的位置,嘀咕了句,“反正你開車。”

走到毯子那裏,沒有齜牙咧嘴,但顯然哈腰都吃力的拎起背包,慢慢抓起突擊步槍,緩慢背好,衝著小丫頭搖了搖拇指,扭頭走向皮卡。

“藍寶石。”寒朗走到小丫頭跟前,語氣盡量和緩的說道:“剛才大媽教你的那些不要輕易用在熟人身上,力度大了會要命的,不威脅到你,就不要一擊致命,明白嗎。”

小丫頭抱著膝蓋,默默看著寒朗。

寒朗分辨不出小丫頭是不是聽懂,會不會聽話,說完,也沒指望她回應,說道:“收拾下,我們走了。”

小丫頭聞言一軲轆爬起,快速背上她的背包,拎起狙擊槍,一手拎著胸包和避彈衣掉頭就走。

“霄鷹,等我一會,很快。”

大媽在寒朗拿著部分宿營物品到了車前,背著突擊步槍,說完就走。

“好。”

寒朗知道他或許是去檢查,或者上藥,回應了句,但沒詢問。

他都替大媽感覺疼……

車,在黃昏時回到公路。

寒朗默默開車,小丫頭在靠背中間用測距儀盯著前方,大媽看不出痛苦了,視線盯著前方,默默不動。

車裏,依舊是昨晚的安靜。

沿途,看不到車影。

這會戰事不緊張,處於膠著狀態,公路上,也看不到忙碌的武裝人員和車輛。

車速很快,就算偶有小坑,也達到了七八十那樣,一路疾馳。

夜色,慢慢降臨,車燈撕開夜幕,在公路上孤獨行進。

“發現目標。”

一個小時後,小丫頭突然敲擊耳麥示警。

“收到。”

寒朗略微降低車速,回應了句。

大媽沒有扭頭,聞言坐直身軀,活動了下兩腿,看向前方。

行駛了一段,前方,出現隱約光亮。

那不是村鎮就是檢查站。

寒朗車速再次降低,一小時三四十那樣,隨時可以停車。同時,將望遠鏡遞給大媽。

“檢查站。”

大媽舉起看了眼說道。

“藍寶石,不要有異動,不要摸槍。”

寒朗囑咐了句,沒收到回複也知道小丫頭聽的見,做好戰鬥準備,穩穩開向光亮漸漸清晰的位置。

果然,那裏是檢查站。

大媽淡定下車,跺了跺腳,沒等詢問就解開圍巾露出麵孔……

車沒有遇到丁點刁難,大媽連匕首都懶得送就放行了,過路費都沒給。

寒朗並不意外,這裏離著馬士革近,或許已經接到通知,至於為何一天才到這,誰會關心?

沒準路上爆胎了呢。

前麵不到十公裏,出現村鎮。

大媽很隨意溝通,花了一百一桶的價錢買了四桶油,並用二百加滿了油箱,比寒朗省錢多了。

寒朗一直留意小丫頭,防止她突然拔槍。

還好,小丫頭把著他的靠背,靜靜坐著,沒有前幾次的緊張,更沒有害怕的表現,很安靜,很乖巧。

“藍寶石,做的不錯。”

離開村鎮,寒朗頭不回的誇了句。

不節外生枝,這是目前最需要的。

小丫頭沒有回應,自顧自抱起測距儀。

大媽係上安全帶,扭頭看了眼小丫頭,配合的豎起拇指搖了搖。

小丫頭盯著測距儀,沒搭理他。

大媽也知道是這樣,沒在意的扭頭看向前方,但望遠鏡卻關了電源。

車裏,再次沉默,沙沙聲中沒入無盡黑暗。

能順暢行進,寒朗很滿意,起碼不是自己和小丫頭那會鑽荒郊野嶺,小心翼翼了。

這個偶遇,順便救下的大媽看來帶著是對的……

寒朗默默開著車,腦海裏念頭轉動。

大媽很安靜,安靜的沒有絲毫動靜。

小丫頭依舊那樣,抱著測距儀,敬業的觀察前麵。

“發現目標。”

行進了不到二十分鍾,小丫頭突然敲擊耳麥。

幾乎同時,寒朗也看到了遠處一閃的燈光。

“收到。注意觀察。”

寒朗前一句是回應小丫頭,後一句卻是連帶大媽也通知了。

大媽聞言舉起望遠鏡,預熱一秒兩秒那樣,看向遠處。

他知道小丫頭優先發現目標了,但不會詢問那敲擊聲的意思。

“目標奇瑞,除司機外隻有一個乘客,未發現槍支,疑似平民。”

大媽片刻就做出回應。

“收到,注意觀察。”

寒朗回應了句,穩穩開車。

小丫頭抬頭看向大媽,似乎對他觀察仔細很奇怪,或者很感興趣,但很快在車燈靠近中,再次看向測距儀。

對方交錯而過,沒有絲毫頓挫,果然是平民。

大媽放下望遠鏡,關閉電源,再度恢複之前的狀態。

在這,小心無大錯,誰知道車窗會不會突然搖下,會不會突然遭到攻擊,一切都是未知。

就在這時,小丫頭突然動了動,放下測距儀,回身就抓起避彈衣。

“藍寶石,什麽情況?”

寒朗頭不回的問道,眼中精光一閃。

小丫頭發現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