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同行

“明白。”

那邊小丫頭猶豫了下,站起身,停頓了幾秒才回複。

回複完,利索收拾東西,開車直奔寒朗所在的位置。

看到黑著燈開來的車,那個叫大媽的沒有感覺吃驚。

夜視裝備也不是什麽新鮮東西,沒啥了。

可當小丫頭下車,拎著個包走到寒朗近前時,他還是長出了口氣。

沒有多少人能在狙擊手,帶著殺機鎖定下保持這麽久淡定,不驚慌,他也心裏發毛的,隻是很淡定。

“那麽。”大媽收回視線說道:“重新認識下,我叫大媽,我是不是可以繼續了。”

“繼續吧。”寒朗沒介紹自己,更沒介紹小丫頭,將手裏的包遞給小丫頭的同時說道:“速度快,我們要準備走了。”

“另外……”大媽遲疑了下,說道:“我的手槍要留下,突擊步槍,我可以挑一把嗎?”

“一會挑吧。”寒朗確認帶著大媽一起走,當然不會不讓他帶武器。

“謝謝。”大媽很客氣,哈腰開始繼續挖坑,動作很快。

寒朗已經沒啥可檢查的,這會有時間回想剛才射擊的感覺了。

這把M14給他的感覺實在太好了,狙擊槍,卻打出了突擊步槍的點射,問題是,居然還可以那麽準。

雖然這跟射擊水準有關,可槍也是很關鍵的。

說句邪乎的,寒朗感覺這槍跟自己的胳膊一樣,大腦指令到了,指哪打哪。準確說,就是身體的一部分。

剛才連續扣動扳機有兩次,一次是擊斃四個車的駕駛員。

剛才檢查了,四個駕駛員腳在副駕,一個手按著油門,一個手把著方向,而子彈基本都穿過車門,從後脖子穿過胸腔或者直接擊碎腦袋,精準命中。

四輛車角度關係,他也僅僅能看到很小的一部分車門,卻沒有一槍打飛。

這槍的穿甲彈很給力,絲毫沒有頓挫。

看來得省著用了……

寒朗有點後悔當時換上穿甲彈了。

普通皮卡,普通狙擊彈一樣穿透,用不著浪費昂貴的穿甲彈。

另一次,是兩個奔跑的家夥,前後零點幾秒的差距,相繼擊中大腿,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槍射擊的時候震動很小,後坐力也很輕微,這也讓連續射擊的精度達到更高,才能連續狙擊。

從沒有過的射擊體驗,讓寒朗也懷疑是不是最近槍法有大幅度提升,但他也隻是一想,判斷就歸功給槍支了。

小丫頭蹲在那裏,沒有看忙碌的大媽,從寒朗收集的東西裏,把現金一張張的捋好,卷成卷,用細繩細致捆上,一卷卷的放進專門裝財物的包裏。

那些個人的,比如項鏈,吊牌啥的,都仔細的看一眼,這才用多餘的毛巾包起,塞進背包。

大媽的動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鍾就完成埋葬隊員的動作。

此時,寒朗已經站在那等待了。

大媽拍了拍身上的土,合上折疊多用途工兵鍬,站在粗略平衡的墳坑邊沿,默默的掏出煙點燃,默默的插在沙土裏,連續三根,這才聲音略微嘶啞的說道:“兄弟們慢走,等著我,到時候咱們重新組建天火,燒穿地獄……”

寒朗默默的看著,小丫頭帶著夜視儀,靠在寒朗身邊,也一聲不吭。

大媽說完利索轉身,在他們的車尾找到自己的手槍,吹了吹灰塵收起,拎起車鬥裏的背包徑直來到寒朗旁邊的車鬥那裏,抄起一把突擊步槍檢查了下,又拿起另一把。

連續四把,最終選了第二把,快速將包裏的彈夾扔進車鬥,往包裏劃拉了十幾個彈夾,拿起成箱的子彈,看了看車鬥裏堆著的槍,扭頭來到寒朗身邊,說道:“我收拾好了。”

“坐副駕。”寒朗點了點頭,遞給他一套耳麥。

“好。”大媽很幹脆,快速帶上耳麥,扭頭看向扔槍的皮卡,說道:“那些要燒了嗎?不帶走?”

“留了兩把,帶了些子彈,用不到那麽多。”寒朗說著,把著小丫頭的肩頭,就要拉開後座的門。

“太敗家了。”大媽可惜的收回視線說道:“這些槍在這很好賣,差不多六七百一把,子彈不值錢,刀也能賣幾十的,不如都拉著,還能當過路費。”

寒朗頓住要開車門的動作,想了想,覺得大媽說的有道理。

這些槍比AK好多了,在這常見,普及率不比AK差。之前自己是要著急離去,帶太多的槍沒用,這會帶著倒是不耽誤,至於是不是可以當過路費,他覺得這是硬通貨,比錢怕是要好用。

“那就帶著。”寒朗鬆開小丫頭,說道:“都裝後鬥吧。”

“好。”大媽放下背包和子彈盒,答應著直奔槍支而去。

寒朗也過去幫忙,倆人短短的時間就倒運完。

一共二十一把M16,六把AK,手槍同樣二十多把,口徑倒是一樣,隻是雜七雜八,沒有什麽太好的槍。

收拾完,用布蒙上捆好車鬥,將大媽他們的車推過來,點火,準備走人。

寒朗在火光衝天而起中,一扭頭,看到小丫頭要上副駕,忙喊道:“藍寶石,到後座。”

小丫頭把著車門,扭頭看著走來的寒朗,似乎很不情願。

但堅持了幾秒,還是鬆開手,打開後門坐了進去。

寒朗怎麽會讓一個陌生人坐在身後?萬一這家夥有什麽想法,就算隻有一米七六,一米七七那樣的身高,還不算魁梧,但身後動手,他怕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

坐在旁邊,自己還是可以留意的。至於觀察,他比小丫頭應該地道。畢竟是雇傭兵出身,還是團長。

“大媽,怎麽出來當雇傭兵了。”車啟動後,寒朗問道。

“也沒啥。”大媽看不到前方路況,但眼睛還是盯著黑漆漆夜色,說道:“我當了六年兵,裁軍,複員了,可回家後發現什麽也不會,還沒辦法跟人交流,聽說這邊好賺錢,就來了,結果剛幹兩天,老板一家被亂槍打死,我僥幸逃過一劫,殺了那些闖進飯店的雜碎,就這麽當雇傭兵了。”

寒朗默默的聽著。

他理解大媽說的,也在大媽身上看到熟悉的味道。這也是他沒有想過幹掉他的原因之一。

至於大媽的苦惱,他同樣有。

複員三個月,他無比煎熬。

除了會打仗,他什麽也不會,軍人的思維難以扭轉,說話特別的硬,不會拐彎,不會含蓄,走路都規規矩矩,跟社會交流的確存在一定障礙。關鍵是真的什麽也不會。

要不是同樣複員的排長找上他,通知他找齊小隊原班人馬再拿槍,他恐怕也無所適從,不知道如何在新環境生存吧。

“你到飯店,是……”

寒朗有點好奇。

“算是打雜吧,或者說學習。”大媽悠悠說道:“老板是我們那的,論輩分我叫聲叔,比我大三歲,來是打雜,準備熟悉了也開家飯店。”

“雇傭兵幹了多久?”寒朗暗歎,問道。

“兩年多了……”大媽有點蕭索。

跟自己是一批複員的……

寒朗念頭一閃,沒再多問。

大致了解就得,以後也不是一路人。

當了雇傭兵,國內不知道還行,知道了,這就是極端危險人物。

就算沒有法律定罪,殺人多了,心態就會變的,尤其拿錢殺人,在社會上就是定時炸彈。

不說漠視生命,也好不到哪去。

聊天中斷了。

寒朗不想再繼續問下去,並不想過深了解他。

就連他當雇傭兵的理由,寒朗都不會深信。

車裏沉默了。

足足二十幾分鍾,大媽打破沉默說道:“怎麽不開燈,電池在這很難補給的,設備損壞也不是很好修理,長時間工作,這麽好的夜視儀壽命會減低。”

說完,緊接著補充一句:“當然,你如果是土豪,當我沒說。”

寒朗扭頭看了他一眼,掀開夜視儀,打開車燈。

小丫頭也掀開夜視儀,看了眼前麵的倆人,從兩個靠背中間,看向風擋外。

大媽說的沒錯,之前要悄悄行進避免麻煩,這會,他要去複仇,至少是尋找線索,夜視儀就很關鍵了。就算有備用的,戰鬥起來恐怕也要給這個大媽用,電池,已經用去近半,浪費不起。

車裏,再次沉默。

寒朗不想說話,大媽也沒有聊天的興趣。

兄弟剛剛全部長眠,能幹脆利落的扭頭就走,已經夠灑脫了,心裏不沉痛那是瞎扯。

借著車燈反光,寒朗餘光裏,大媽長相還過得去,臉上缺少軍人刀削的那種堅毅,多了些油膩,似乎生活還不錯。

但看得出,他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傷痛,看著是沉悶,卻看不出怒火滔天。

心機夠深沉還是經曆這種場麵太多了……

寒朗默默判斷。

此時,車已經繞過之前沒有進的小村落,正行駛在公路上。

預計抵達寒朗他們離去的馬士革附近,才會轉道向北,基本順著來時的路,走一大半,才會拐彎,直奔哈勒普。

小丫頭看了會,似乎嫌看的不夠遠,回身拿起身邊的測距儀,透過兩個靠背的縫隙,看向前麵。

大媽扭頭看了眼,眼中閃過狐疑,轉回頭,沒說話。

這是先進設備,他沒看到寒朗的槍,但看得到他的夜視儀,也用了耳麥,再見到測距儀,似乎還是微光測距儀,他並不會覺得吃驚,隻是不明白這一個同胞,一個本地姑娘,似乎還不大,頂多十幾,應該沒二十的姑娘,怎麽就走在一起了。

而那個姑娘,還是鎖定自己的狙擊手,這倆人到底幹什麽的?

他默默分析,但不會有多餘想法,報仇,是必須的,這是他活下來後唯一任務。

而這倆人,將是他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