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〇章 歸途
離開東海市，寒朗一直沉悶。
瘦猴的父母隻是普通工人，一個公司內勤一個儲蓄所保安，收入很穩定但不高，這麽多年了一直在攢錢等著給瘦猴買樓結婚。
但他們的收入一直追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雖然一直租房子住，到現在也沒能夠攢夠買樓的錢。
要不是擔心工作萬一變動房貸還不上，他們有想法貸款買樓的，有了這二十萬，距離買樓真的不遠了，再有三四十萬，就可以全款買一套三室兩廳百平的樓房了，一家住，正好。
他們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李濤身上，一旦知道李濤已經不在了，會出現什麽情況，寒朗不敢想。
他目前是有能力一下給李濤父母買下樓，但他不能那麽幹。還要騙多久他不知道，但知道一定要騙，能騙多久是多久。
小丫頭依舊安靜，似乎不明白這一切，或者不關注。
司機陸子涵也識趣，看到寒朗沉悶，他也不多說，悶頭開車。
下一站東江，寒朗在半夜時接替了方向盤，給小丫頭放倒座椅，一路靜靜奔馳。
車裏徹底安靜後，寒朗沉悶中在思索公司為何消失了。
但直到天亮，再有一個服務區就下高速了，寒朗依舊沒有想明白這是為何。
東江，三個人都有戰友在這，還是老的套路，他自己的戰友都會讓小丫頭露出麵容，鬼少和大媽的戰友，還是那一張他偽造的表格，以補償款的方式給出，但他的戰友並沒有全部給錢，東江這裏隻有一個戰友給了二十萬，其他倆人的家他隻是帶著藍寶石，帶了禮物拜訪了。
這兩個戰友的家裏殷實，不是什麽富豪也有千萬家底，對於十萬二十萬的他們根本不在意。
但寒朗依舊騙的心在滴血。
要不是他上門去找，軍刀和螃蟹就不會歸隊，也就不會長眠在異國他鄉。
他們倆家裏都有公司，規模不是很大，但一年也有大幾百，千把萬的純利潤，隊友重聚，讓倆人沒有猶豫，跟寒朗進入了安保公司。
但再心痛，寒朗也要微笑走完全程，一騙到底……
“霄大哥，還去前門街嗎？”
司機陸子涵有點撐著了，但還是想去看看別地還有什麽小吃。
進了京，寒朗收拾心情，幹脆帶著司機一起，從後海吃到護國寺，整整吃了一下午還拐彎。看陸子涵的意思還能吃點，顯然肚子還有地。
“別了，再吃走不動了。”
寒朗拎著一大堆的袋子，笑道：“最具代表的不敢說，護國寺算得上品種齊全了，箅子烤肉吃了，炸醬麵吃了，豌豆黃糖耳朵這裏的味道不差，去別地也差不多就這麽多樣了，連夜動身，還是你上半夜我下半夜，最後一個位置你就可以回去了。”
“行。”
陸子涵也拎著大包小包，聞言沒堅持，伸手打車。
他們的車扔4S店保養了，基本兩三天一保養，這會隻能坐出租了。
“感覺烤鴨就那樣，還是小吃好吃。”
陸子涵坐進車裏還在回味。
“烤鴨跟小吃可不是一回事。”寒朗看了眼這會不吃了，隻是拿著袋子挨個看的小丫頭，說道：“小吃省錢還好吃，各有各的味道，還不用那麽正式坐下來吃，更方便。”
“也對。”
陸子涵在副駕笑了笑說道：“等我回來，跟公司申請一個禮拜的假，吃遍這的小吃再回去。”
“一個禮拜？”
司機一口地道京味說道：“光是二環以裏沒半個月您也吃不全那，你們吃的，那都是街麵的，真正地道的都在胡同裏，都在老四合院那呢，想要一家不拉，您照一個月時間準備吧。”
“真的假的？”
陸子涵嚇了一跳，但也來了興趣，問道：“那師傅有飲食地圖嗎，就您說的那個？”
“要什麽地圖啊。”司機笑道：“想逛，就包一輛黃包車，保準您不走回頭路，不丟一家還能轉遍這裏的景點。”
“真的啊，那回來我包輛黃包車。”
陸子涵興趣濃濃，顯然也是個吃貨。
寒朗卻知道，要真想吃全了，那真要個把月還不見得夠，這的小吃太多了，不重樣也不是十天八天能吃遍的。
到了4S店，車輛已經保養完畢。
他們，一天一千五，有時候兩千公裏，兩三天就要保養一次，雖然簡單，不見得更換濾芯，但機油卻差不多了，五六千公裏換一次，也不算奢侈。
一上高速，車裏再度安靜，連續七八天的奔馳，寒朗也有點疲憊了。
進了關，溫度低了不少，起碼晚上很涼。
已經到了夏末即將入秋，雖然不至於開空調，但也無法開窗了。
一路二十幾家拜訪過來，給錢的並不是每家都二十萬，這是走之前就說好了的，有的家裏條件還可以，並不需要這點錢，也不能因為這點錢再露餡，隻是探望就好多了，起碼不會起疑。
寒朗在折返回到京裏，讓小丫頭嚐到大媽說的小吃後，就隻有一個目的地了，那就是回家。
他談不上歸心似箭，一路心痛的經曆讓他難以釋懷，這會心情依舊沉悶。
進了關，寒朗就接過方向盤，連夜趕往鬆江。
還有一千二到鬆江市，再有四百到家，全程一千六百公裏，順利的話，明天下午就到家了。
寒朗沒有給家裏打電話，不是想給家裏驚喜，而是不想家裏惦記，苦等他。
在朝陽升起時，寒朗在最後一個服務區洗漱完畢，看著周圍熟悉魂晶，呼吸著熟悉的味道，恍如隔世。
半個月前，他還在沙漠裏激戰，十天前，他還在異國城市裏追尋敵綜，今天，就站到了熟悉的土地上。
這裏，距離家還有不到四百公裏，一路很順利，除了加油，車沒有停過。
“霄大哥，一會我來開吧。”
陸子涵睡眼朦朧走向洗手間，說了句。
寒朗沒回應，他一點不困。
回家，他並不欣喜，反而更沉重。
整個小隊隻有他回來了，這讓他有負罪感。仇還沒有報獨自回來，他心裏更不好受。
但目前來看，公司的消失讓他得不到支持了，但這擋不住他複仇的腳步，送回小丫頭，他第一件事就是追查公司的去向，這是他最困惑的地方。
藍寶石洗完臉走到寒朗身邊，扭頭看了眼寒朗，轉過頭看向並不刺眼的太陽。
這是她沒見過的景色，這裏天空很藍，空氣非常新鮮，可不是沙漠裏白天烤爐晚上冰凍，還時常黃沙漫天的空氣。
“喜歡這的空氣嗎？”寒朗收回心緒，露出笑容說道：“這的空氣可以大口呼吸，是不是很舒服。”
“是。”
小丫頭敲擊喉麥回應，視線沒有轉回依舊盯著慢慢升起的太陽。
“走吧，再有三個小時就到家了。”
寒朗再次調整了下，拎著牙具進了車裏。
“霄大哥，我來開吧，你開了大半夜了。”
陸子涵洗漱完，一邊嚼著油炸火燒一邊說道。
“不用，這路我熟悉，我來吧，爭取中午到家。”
寒朗一邊係上安全帶，一邊說道。
陸子涵沒有再爭，坐進了後座。
寒朗心裏雖然沉重，但已經調整好情緒，一路疾馳，直奔家裏。
他家在鬆江的邊陲，是一個很小的小山村，不到百戶人家，早年是林場，後來變成了純種地的，跑山成了副業，也沒有采伐任務了。
在距離家裏還有五公裏左右，寒朗在鄉裏買了些禮物，跟陸子涵分手。
他不用陸子涵送回家，不是防備他什麽，而是陸子涵現在趕回去，天黑還能趕到市裏，或者雇車拉著小車返回，或者開車回去，到了那就方便了。
“師傅，考山。”
寒朗在陸子涵掉頭消失後拉開一個出租的門說道。
“十塊。”
司機很年輕，回頭看了眼寒朗，說了句。
寒朗沒講價，這的價格基本就那樣，不打表，五公裏十塊也不貴。
他剛要坐下，正好司機扭頭，不由笑道：“山子！啥時候跑出租了。”
“狼哥，真是你啊！”
司機一瞥也認出了寒朗，回頭扒著靠背驚喜道：“回來咋不說聲，我好去火車站接你啊。”
“我沒坐火車。”
寒朗笑了，說道：“我爺爺他們還好吧。”
“好著呢，狼哥你坐會，我去買點菜去。”山子說著就要下車。
“我買了，肉和魚也都買了，走吧。”寒朗擋住了山子。
“好嘞。”
山子也沒再堅持，高興的說了聲，瞅了眼蒙頭包臉的藍寶石，詫異了下，在寒朗放下東西後打火啟動，穩穩開上公路。
五公裏，很快就到家了。
車直接開進了院裏，沒等寒朗下車，山子就探頭喊道：“爺爺，嬸子，我狼哥回來了！”
寒朗笑著跳下車，看向正開門出來的爺爺。
“爺爺！”
寒朗在爺爺出門的一刻迎了上去，把著爺爺的手問道：“爺爺，您身體還好吧。”
“小狼回來了啊。”
爺爺笑眯眯的說道：“好著呢，昨天還上山采榛蘑呢，正好有新鮮的，一會讓你媽燉隻雞。”
說著呢，寒朗的母親跟在後麵也走了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車下的小丫頭，沒管寒朗，也沒管忙活拎東西的山子，幾步上前，拉著小丫頭的手，笑眯眯的說道：“這丫頭是誰啊，眼睛咋還是藍色的。”
話音剛落，山子拎著大包小包繞過車頭，說道：“嬸子，狼哥他們不知道趕了幾天路了，先燒上熱水器吧，他們身上都臭了。”
寒朗不等山子話音落下，一驚扭頭看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