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壽宴
第二天清晨，司空堇起了一個大早，跟往常一樣陪司空墨練完功之後，便不緊不慢的梳洗換上九公主給做的衣裳，黑色華麗的錦袍，袖口衣角處繡著大朵怒放的薔薇花，繡工精細，看得出這九公主的繡工很是不錯。
秀發高高束起，用黑色的琉璃玉簪扣住，略微沾了些許的炭筆往臉上修飾了一下，手中執著一把不知道從那個地攤上淘來的次品扇子，看上去倒是像極了大家族的風度翩翩的少爺公子哥。
剛剛收拾好，外麵的侍衛就來通報，季將軍的馬車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司空大人交代好孟奔波跟梅如花他們照看好蘇月跟司空墨便出了門。
季無歌今日也換下平日裏的朝服，著了一身藏青色的錦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二人並沒有馬上進宮，而是去了朝陽大街的某一個小茶樓喝茶吃點心，唐靖堯跟藍子溪夫婦已經在雅間叫好了茶。
“怎麽樣？給你的那些書都看了嗎？去你府裏找你，看到你不在，順手給你擱了幾本，是我從下屬那裏沒收來的，你跟九公主的好事不是近了嗎？多學點對你有好處……”
季無歌趁著唐靖堯跟藍子溪說話的時候，悄悄的在司空大人耳邊落下幾句。
司空大人挑了挑眉，眯著眼，微笑道，“真是太好了，這東西有錢也買不到的。尤其是在駐地的時候，大半年甚至一兩年沒見一個女人也是常有的事情，有了這東西可以打發一下時間。”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不然也不會說出什麽巫山**圖那樣的話來，說好了，這就當我給你們送的成親賀禮，就當我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吧。”
“想得美，過生辰我還那麽豪爽的送了九百九十九兩黃金，我結婚那麽大的事情，你想用幾本破書就打發我，做你的美夢去吧！”
“別那麽俗氣嘛，動不動就說錢，別人聽到了還以為你這個人沒素質沒涵養呢。”
“我就是這麽俗氣的人，你不俗氣那那二十萬兩我不還了，你看行嗎？”
“去死吧！當我沒說過……”
“那天去端王府情況如何？聽家裏的老頭念了幾句，幸崎天大人對你這個未來女婿可是滿意得緊，估摸著，等你跟九公主成親之後，你極有可能直接調職到函穀城，沒瞧見現在你們司空府的那些家夥都沒敢去找你的麻煩嗎？料想著應該就是司空曙鎮壓的。”
季無歌似笑非笑道。
司空堇聳聳肩，“他又不是蠢貨，知道幸崎天大人給我派發了邀請函，還特意準備了禮物。”
“對了，聽說你昨天跟柳章柳信兩兄弟在天下第一茶樓幹了一頓，沒事吧？”季無歌睜著眼將司空堇認真的打量了一遍，也沒發現她身上有受傷的地方，“看你，嗯，就是臉上稍稍有些淤青，好像也沒啥大事。”
“他自然是沒事的，有事的是柳信，那小子這半個多月估計都得在床上躺著了，柳章現在是恨不得把你抽筋扒皮了，這事情還真是不好處理，要不是有九公主在，阿堇，你估計也得跟我去司法門走一趟。”
唐靖堯那無奈的語氣插了進來。
藍子溪也輕聲笑了笑，“不過，能把柳信打得這麽慘，阿堇，你也算是大英雄了，這柳信平日裏在皇城沒少惹事，皇城裏的人對他早已經積怨夠深了，你不知道，昨天都還有幾封匿名信交到司法門，他們可都是證明你的清白的。”
聞言，司空堇忍不住一笑，不禁有些得意到，“沒想到，我司空堇在我大雍百姓的心中竟然是這樣形象高大啊！”
“你還真當誇你呢？經過這麽一鬧，你小心柳府的報複，對了，聽孟奔波說前幾天你府中還出現了刺客？”
“不過是小毛賊而已。”
“大意不得，馬上就是七屆四星全會了，希望你能活到那時候，到那時，估計你離你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誰知道呢，中州會又不是我家。”
司空堇不冷不熱的回道。
這時候，季無歌才長歎了一聲，“也是，不過兄弟幾個都會盡力的，關鍵還是在你啊。對了，昨日有探報，說大周的軍隊所向披靡，兵鋒正銳衝破南梁三道關卡，直逼南梁皇城了。”
“唉，看來，這南梁也逃脫不了北齊國的命運，又要納入大周的版圖了，這北堂翼果然是不容小噓，單單這七多年下來，清洗了多少個附近的諸侯國？這大周皇帝的野心還這是不小，他難不成還想稱霸天下？不對，是一統天下。”
唐靖堯皺著眉頭，溫潤儒雅的臉上也染上些許的暗沉之色。
人家的軍隊估計已經快攻入南梁皇城了，是帝北尊那貨挺有野心，指揮的人就是他。
司空堇心底暗暗念著，喝了口茶，“天聖，大雍跟大遼都不是吃素的，想要一統天下，至少這幾十年之內都不會有可能，除非他們大周下一任君主也是這麽有魄力有計謀。”
“是，不過，聽說最遲後年帝北太子就登基為帝了，到時候，風雲真正大亂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季無歌沉默了一下，才歎息道。
“什麽意思？”
司空堇跟唐靖堯藍子溪交換了一個眼神，三人一齊望向季無歌，臉上盡是疑惑。
“意思就是，一年之後，大周跟天聖五十年前在邊境簽訂的《聖瀾停戰協議》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你知道，大周跟天聖的關係一直很微妙，這幾年邊境摩擦不斷，開戰是遲早的事情。”
“天聖的實力如何？”
司空堇眯著眼問道。
“不弱，至少比我們大雍強上數倍不止，拓拔鈺的軍隊素來以強悍勇猛著稱，他本人的才華，估計也能夠跟帝北尊相媲美，不過，他這人不簡單，真乃人傑，城府之深，別人無法探知。”
“當年，我父親也曾經遭遇過拓拔鈺旗下的軍隊，他的親信卡蒙將軍率領十萬大軍從流沙河流域經過，當時我隻有十五歲……嗯？你們幹什麽去？等等我，這茶錢還沒付呢……三個混蛋又坑我！”
……
印象中，司空堇是第一次來到這大雍的皇宮。
高大宏偉的宮牆，在陽光的照耀下流光閃閃的琉璃瓦，威嚴肅穆的朱紅色宮門兩旁站滿了執著長槍佩戴利刀的侍衛，戒備森嚴。
宮門城樓上插滿了飄揚的彩旗，紅綢點綴，大多大朵怒放的萬紫千紅的鮮花，火紅的地毯自宮門一直往皇宮裏延伸，兩旁的路燈支架上掛滿了飛揚的紅燈籠，很是壯觀。
司空堇同唐靖堯，藍子溪，季無歌緩緩的下了馬車，在宮門前經過一係列的檢查之後，侍衛才放行，周圍到處是愉快的攀談聲，耳邊也不時的傳來打招呼聲，人還真是不少。
司空堇他們算是來得比較晚了，他們剛剛步入宮中，公公便直接將他們帶到泓光大殿，這裏是大雍舉辦盛宴，或者接待尊貴的外賓的地方。
“還真是大氣恢弘啊！”
站在泓光大殿門前，司空堇瞪大眼望著眼前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恢弘大氣，紅色地毯一直往裏麵蔓延，八支大金柱穩穩的支撐著，兩旁的浮雕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遊龍戲鳳，宮殿上方是無數夜明珠串連而成的巨大吊燈，下方的兩旁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高貴桌案，大殿中央微微下沉幾個階梯，看起來應該就是用來表演的舞台，前方便是那尊貴華麗的龍椅鳳椅。
此刻，殿中的賓客大臣幾乎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他們正在閑聊攀談著，聲音不大，但是聽起來很雜，耳邊還悠悠傳來管弦吹湊的聲音。
司空堇跟唐靖堯季無歌找到自己的座位，直接拚桌幾人一排坐過去，大雍皇跟重量級的賓客都還沒有出現。
司空堇打量了一下整個大殿，坐在前方的都是大雍皇族跟一些位高權重的大臣，端王幸崎天大人就在左下方的第一位，接下來便是幾個看起來有些麵熟的俊逸非凡的皇子，右邊……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不待司空堇打量完，門口傳來力士的通報聲。
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起身迎駕——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恭祝皇上萬壽無疆，帝業永祚！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臣跪拜，呼聲震動天地。
恢宏的鍾聲從鍾塔傳來，古老低沉，鼓樂聲大作，一片歡騰的氣氛大起。
“眾卿平身，入座吧！”
大雍皇爽朗的大笑，看得出，心情似乎不錯，他身旁一身端莊雍容的皇後臉上也微微帶著笑容。
“謝皇上！”
接下來，大雍皇又開始一番入場的精彩演說，無非是說他登基幾十年的奮鬥史什麽的，聽得司空大人昏昏欲睡，連季無歌往她跟前的酒杯裏放了芥末她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在柔美悠揚的音樂之中，大雍皇總算把一番精彩的演說表演完畢，外頭終於傳來力士的通報聲——
“大周帝北太子到，天聖三皇子到！”
眾人下意識的驚訝轉過頭，朝門口望去，司空堇也挑了挑眉順著眾人的視線看了過去。
帝北尊仍然還是那身黑色的袍服，在看到那張攝人心魄的俊臉之後，大殿內傳來一聲聲冷氣倒吸的聲音，眼底禁不住浮起難以抑製的驚豔。
他身旁的一身蒼藍色錦袍的拓拔鈺也同樣吸引眾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俊臉染著的幾分溫雅的微笑。
人中之龍！
眾人心底默默對兩人給出這樣的評價。
“天聖使臣拓拔鈺代我天聖皇上恭祝大雍皇生辰快樂，多福多壽！”
拓拔鈺抱拳恭賀。
大雍皇爽朗大笑，連忙抬手，“三皇子平身，朕的壽宴，三皇子能親自前來，朕深感榮幸。”
“這是父皇為大雍皇準備的薄禮，請笑納！”
拓拔鈺打了個手勢，身後的侍衛立馬將手中的禮盒奉上。
“替朕謝過天聖皇帝，朕也有回禮！”
大雍皇聲音落下，一旁的公公立馬也將禮盒奉到拓拔鈺麵前。
“謝過大雍皇。”
“三皇子請入座！”
……
“本殿代大周帝野陛下恭祝大雍皇萬壽無疆。”
帝北尊微微施禮，抬手示意身後的風揚將賀禮奉上。
“感謝帝北太子親自前來，這是朕給帝野陛下的禮物，代朕跟帝野陛下問好，太子殿下請入座。”
饒是沉穩冷靜的大雍皇也恍惚了許久，才將驚豔的眼神從帝北尊臉上移開，聲音裏隱約帶著些許難以抑製的輕顫。
帝北尊不再看他一眼，轉身便往一旁的座位上默然坐下。
“今昔佳時，天聖跟大周特意派尊貴的使臣來為朕祝壽，朕深感榮幸欣慰，朕代大雍子民歡迎兩位尊貴的使臣的到來，朕敬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一杯！”
大雍皇笑容滿麵的站起身，執起酒杯，豪爽的笑道。
拓拔鈺下意識的偏過頭，眼色有些複雜的看著帝北尊，然而帝北尊已經雲淡風輕的舉杯……
“謝過大雍皇！”
“眾位尊貴的使臣，眾位愛卿，今日乃朕生辰大喜，朕設宴與卿共飲，大家請與朕共飲此杯，今日眾位不醉不歸！”
大雍皇豪氣萬千的大笑，禮樂聲頓時奏響，大呼萬歲的聲音驚天動地。
一杯下肚，美貌的宮女們穿梭在案前給眾位大人倒上酒，這時候悠揚柔和的絲竹管弦聲也幽幽的響起，身材妙曼的舞娘翩翩而入，開始盡情的展示美麗翩躚的舞姿。
“早聽說帝北太子容貌出眾，不想竟然是能讓人驚豔這種地步，簡直是連絕色傾城的女人都給比下去了，若不是他身上那股清冷強大的氣息，我還懷疑他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季無歌深深的吸了口氣，眼裏充滿驚豔之色，掃了同樣還雙眼恍惚迷蒙的藍子溪跟唐靖堯一眼。
唐靖堯轉過頭，看向季無歌，也沒有錯過自己媳婦眼裏的驚豔，頓時就皺起眉頭，冷聲道，“我看也不過是那樣，男人長成那樣，可不是什麽好事……你們兩個這是什麽反應？你看阿堇就很淡定，跟你們這兩個沒見過世麵的就是不太一樣……嗯？”
幾人下意識的朝司空堇望了去，發現正一手撐著下巴，手裏執著一杯酒，雙眸冒著幽深的光芒正一瞬不瞬的望著斜對麵的帝北尊，還一臉很是享受的喝著酒，好不愜意。
靠！
季無歌跟唐靖堯恨不得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腦袋——
真是高看了司空堇這貨！
“你懂什麽，聽說這帝北太子的母後北塵風當初是他們大周天朝的第一美女，不僅才華出眾，聰慧高雅，更是武藝高強，帝野陛下也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他跟大周國母北塵風的愛情故事一直都是大周天朝的佳話，帝野陛下對北塵風幾乎是達到有求必應的地步，帝北尊剛出生就被帝野陛下封為大周的太子，足以見得這位帝王對其皇後的寵愛到了什麽地步了。”
藍子溪悠悠的解釋道。
“什麽？你是說，帝北尊的老爸很寵愛帝北他老媽？是這樣的嗎？”
司空堇轉過頭眯了唐靖堯跟藍子溪一眼，眼底有些驚訝，“我還一直以為這大周陛下是後宮佳麗三千呢！”
怪不得那天說什麽給他老爸娶小老婆，帝北尊那貨好像都不太高興。
“什麽怕啊媽的？帝野陛下的後宮幾乎是懸空的，除了兩位貴妃跟一個昭儀，他已經沒有其他的妃嬪了，比起我們這位大雍皇，後宮美女少說幾百人，實在是寒酸多了。”
“也是，所以種子才這麽優良，生出這樣的天下尤物！靖堯，你也別想著納妾了，好好跟子溪生他幾個就行，不在多，而在於精！阿堇，你也是，就九公主那樣的絕色女子，你以後的孩子一定也是傾國傾城的，雖然你姿色一般……啊！”
季無歌還沒說完，司空堇已經一巴掌拍上他的腦袋，“什麽叫做本官姿色一般？那是因為你沒看過本官盛裝打扮的樣子，保準亮瞎你們所有人的狗眼！”
司空堇不以為然道——
她從來不以為自己姿色一般，相反，她認為要是梳妝打扮起來，她絕對也有豔驚全場的資本，美貌這東西，七分靠天生麗質，七分靠打扮，前麵那三分，她完全可以拿滿分，後麵的，不說七分全部拿，拿個六分完全不在話下。
季無歌跟唐靖堯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癟了癟嘴，聳肩……
就在這時候，場中奏響的絲竹聲忽然收歇，整個大殿頓時沉寂了下來，在眾人驚訝疑惑的目光中，一抹纖細的淡青色小影如雲似霧一般飄揚而入，洞簫古琴聲如清冽的山泉一般悄然入耳。
“九公主？”
季無歌瞪大眼，快速的看向司空堇，司空堇臉上也很是驚訝。
“阿堇，皇上這麽安排是什麽意思？”
“他還真的想把聯姻的人選定為九公主？”
司空堇不答，眼色卻是有些複雜，她現在總算明白昨天幸拂畫跟她說什麽獻舞的事情是怎麽回事了。
聰慧如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大雍皇的意圖，隻是，她為什麽還要這麽做？難道就不擔心……
“她是皇上非常重要的一步棋，皇上不會輕易放棄的。”
司空堇神色複雜的看著場中舞步翩躚，如天外飛仙的幸拂畫，有些悵然的長歎一聲，“沒有這步關鍵的棋子，這個壽宴就失去所有的意義。”
“是啊，確切的說，這場壽宴，或許就是特地為九公主準備的。”
唐靖堯也忽然神色嚴峻的開口道。
在眾人的驚歎聲中，一曲完畢，幸拂畫躬身對著大雍皇施禮，“畫兒恭祝皇上生辰快樂，千秋萬載，龍體安康！”
大雍皇哈哈大笑，很是滿意的點頭，“畫兒有心了，舞技又精進了不少，來，父皇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大周帝北太子，這位是天聖三皇子，他們這次也是特意來為父皇祝壽的。”
“畫兒見過兩位尊貴的使者。”
幸拂畫端莊大方的施了個禮，然而目光卻四處打量了一下，似乎在尋找什麽人。
帝北尊輕輕點頭，似乎也沒有應答的打算，神色淡淡的收回目光。
拓拔鈺倒是微微抱拳，以示還禮。
大雍皇忽然一臉嚴肅的站起身，“眾位愛卿，如今天下形勢嚴峻，各邊境摩擦不斷，戰火紛飛，百姓受難於水深火熱之中，為了維護邊境的安寧，朕已經修書同大周天朝，天聖皇朝達成盟約，我大雍皇朝願意與大周天朝，天聖皇朝達成永世盟好，兩朝握手言和，永不開戰。”
“萬歲！萬歲！萬歲！”
眾臣激動的驚呼聲乍起，如驚雷一般，響徹天地。
拓拔鈺臉上也微微浮現出些許的笑意來，同大雍皇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大雍皇那溫和的眼神中，隻見他輕輕點頭。
帝北太子，則是神色平靜，波瀾無驚，難以從他臉上看到任何的一絲情緒。
“為了達成結盟的目的，我大雍皇朝已經決定同大周天朝，天聖皇朝相互聯姻，從此兩朝間便是姻親，平息戰火，給百姓一個和平安靜的家園。”
“皇上英明！”
……
眾人將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一旁的帝北尊跟拓拔鈺，來參加宴會的人也不乏一些大家閨秀，大雍皇這話落下，眾女子禁不住有些羨慕嫉妒的望著殿前的九公主幸拂畫。
朝中早就有風聲說皇上打算將這聯姻公主選定為九公主，如今這帝北太子跟拓拔鈺可都是人中之龍，英俊非凡，位高權重，要是嫁過去，前途不可限量。
女人理想中的夫婿，不就是這樣的嗎？
“皇上，畫兒有話要說！”
一個鏗鏘的女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眾人的歡呼聲。
“皇上，十五年前，畫兒的父王和母妃曾經與已故的司空大統帥許下結親的承諾，如今畫兒已過及笄之禮，畫兒懇請父皇為畫兒與司空大統帥之子司空堇賜婚，畫兒願意與司空大人舉案齊眉，長相廝守！”
清脆的聲音透著一股堅定，清晰的響徹大殿的每一個角落，流光熠熠的美眸裏充斥著滿滿的堅決。
眾人不禁大驚，瞪大眼的望著殿中一身傲骨鏗鏘的女子，為她的勇氣而感到十分的佩服，以今天這樣的情況，這九公主居然還敢如此堅決的說出這樣的話，無非是直接跟皇上硬碰。
而，因為九公主這話，司空堇很榮幸的，也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幾百雙眼睛齊刷刷的望向她，眾人都在等待著她的反應。
司空堇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不禁暗自叫苦——這次，麻煩大了！
季無歌臉色微變，眼裏充斥著關切，伸手按住司空堇的肩頭，唐靖堯則是投來一個擔憂的眼神。
“不要輕舉妄動，看看幸崎天大人的意思！”
季無歌低聲的提醒道。
司空堇皺起眉頭，看著殿前那抹孤寂決絕的身影，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定然還是可以看到那纖細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看上去很是無助，因為龍椅上的大雍皇臉色已經在一霎那間陰沉了下來，冷冷的盯著下方的幸拂畫。
“畫兒，你說什麽？你給朕再說一遍！”
大雍皇那溫和的語氣已經摻了一些冷厲。
幸拂畫微微一顫，連忙跪了下去，“皇上，畫兒傾心司空堇已久，請皇上成全，給我們賜婚！”
“哦？是嗎？司空堇……可是，司空大人，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嗎？”
大雍皇那銳利的眼神一掃，頓時落在司空堇的身上。
司空堇忽然感覺很是頭痛，她不知道昨天帝北尊是不是當真願意出手相助，但是如今按著這樣的局麵，一切似乎都還在按著這大雍皇的安排正在順利的進行著。
而現在，幸拂畫居然如此有膽色的弄出這麽一出，她已經可以感受到大雍皇身上那股隱忍的暴怒之意了。
“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
季無歌加大力道，按住司空堇。
抬手扶了扶額，司空堇無奈道，“人家女孩子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這時候再不站起來，就算不上什麽男人了，放心吧！”
司空堇暗自歎了口氣，一手拂開季無歌緊扣自己肩頭的大手，緩緩起身。
“幹什麽你！”
司空堇剛剛站起來，司空家主司空曙便一手拽住她，蒼老的眼眸裏閃爍著銳利的幽光，冷冷的掃了司空堇一記，“不要管她，除非你想惹禍上身！”
司空堇冷漠的掃了他一眼，一手扯回自己的衣袖，大步流星的往殿中走了去，秀氣的臉上隨即揚起一抹單純的微笑，很溫柔的看了身旁有些驚慌的幸拂畫一眼，體貼得跟剛成婚不久的丈夫似的，輕聲道，“哎呀，讓你都不要跟尊敬的皇上提這樣的要求了，皇上日理萬機那麽忙，你怎麽還拿這種事情去煩擾他？”
“皇上，下官很是抱歉，畫兒尊皇上是她最敬重的父皇，尊皇後娘娘是她最摯愛的母後，皇上跟皇後娘娘對她有養育之恩，所以這門婚事希望能夠得到皇上親自賜婚，如此也算是應了父母之言，今日借此機會，畫兒不過是想喜上加喜，給皇上一個大驚喜而已，還望皇上見諒畫兒的唐突！”
司空堇溫和而鎮定的聲音響起，偌大的大殿內霎時靜得沒有半點聲音，眾人驚訝的望著司空堇。
一旁一直靜觀其變，沒有說話的幸崎天大人，在聽到司空堇這麽一番話之後，眼底也微微浮起些許的讚許。
而下方的司空曙老臉微沉，不動聲色的盯著司空堇。
“幾天前，下官已經代表司空府拜訪了端王府，跟端王幸崎天大人約定好，待九公主幸拂畫年滿十八，下官十裏紅妝，親自娶她過門，但是九公主，咳咳，實在是擔心下官經不起誘惑，會辜負她，所以非要讓皇上給我們賜婚，讓下官跑也跑不掉……下官已經跟她再三保證過，下官是身體和心靈都很幹淨純潔，正待準備升級為男人的青春男孩，可是她偏不信……哦，對了，皇上，下官還得跟您抗議一下，原本兵部尚書大人說好了跟下官配發一名女助理，但是兵部侍郎方大人沒……哎喲！”
司空堇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幸拂畫已經拍了她一掌，而周圍的眾人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司空堇抬手攔住幸拂畫，一個黑色的弧線不小心頓時從衣袖裏飛落而出，‘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我的寶貝！”
司空大人臉色大變，連忙彎腰正要將東西撿起，然而上方的大雍皇更是快她一步，“什麽寶貝？呈上來給朕看看！”
“啊？不要看了吧，皇上……這不是……那什麽……”
不等司空大人把話說完，上方的公公已經快速的來到它跟前，將她手上那黑色的玉佩拿起，送到大雍皇跟前。
大雍皇執起那黑色的玉佩仔仔細細的翻看了起來……
下方的司空堇直冒冷汗，不時的抬頭擦汗，眾人見著司空大人這反應，也都好奇的伸長脖子，很疑惑皇上手上的那玉佩到底是什麽東西了，為什麽司空大人渾身顫抖直冒汗？
“這是什麽東西？誰的玉佩？”
大雍皇一眼就看出了那玉佩的名貴不簡單，主要是，他看到玉佩上的兩個字‘帝北’，他心底忽然有些沉重起來，腦袋裏忽然閃過昨天晚上帝北太子托人捎來的那封信。
司空堇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裏暗叫不妙，下意識的朝一旁的帝北尊瞄了一眼，發現他神情寂然，也在微微眯著眼看著大雍皇手中的玉佩，目光忽明忽暗，隱晦不明，看不清他的情緒。
“回……回皇上……這玉佩是……是下官的表哥送給下官的，說是……為了鼓勵下官早點將九公主娶回家……”
司空堇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卻是落在一旁的帝北尊的身上。
又開始在胡說八道！
帝北尊斜了她一眼，漠然垂下眼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優雅的端起酒，漫不經心的喝著。
拓拔鈺俊眉挑起，似笑非笑的望著司空堇，眼底浮現的淡淡笑意，十分的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