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會師（四）
貝格爾聽得出來司空大人操的是天聖皇城的口音，還罵罵咧咧了幾句。
“可是，大人，他們穿的是大雍的軍服，而且他們剛剛喊攻城……”
司空大人的聲音落下，立馬傳來一道委屈而疑惑的聲音。
“蠢貨！司空堇那王八蛋的人馬神出鬼沒到處埋伏，老子要是不讓他們換上大雍的軍服，弟兄們能那麽快的躲過他們的耳目嗎？他們的人馬早就從東門攻進來了，看到沒？那邊火光衝天，馬蹄聲淩亂，他們都殺過來了！還不趕緊打開城門放我們的援軍進來？誤了時機老子摘了你們的腦袋！”
司空大人極為惱火的罵道。
“大人，可是他們沒有暗號，也沒有開門令！”
“真他媽的囉嗦！滾你！”
司空大人十分不耐煩的一掌拍飛那將士，大喊道，“還當唱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嗎？阿泰，你馬上帶人去打開城門，放兄弟們進城，衝入城中活捉司空堇！擊殺司空堇軍團！快！”
“是！大人！”
阿泰倒也是鎮定不已，迅速的朝城樓下飛奔而去。
片刻的功夫，隻聽到鐵門開啟的厚重的聲傳來，幾萬把戰刀一同揮舞著朝贛州城中殺了過來，轟鳴的馬蹄聲驚天動地，如奔騰狂湧的潮水，戰士們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的高呼——
“衝啊！殺啊！殺入城中活捉司空堇！”
“活捉司空堇扒皮！”
“活捉司空堇抽筋吃肉！”
個個憤怒的喊殺聲好像司空堇殺了他們全家一樣，咬牙切齒的一邊罵著一邊策馬往前衝，如此深仇大恨想必這群兄弟一定是在路上吃了司空堇軍團的虧，真是可憐！
尤其是看到他們這麽一副恨不得將司空堇碎屍萬段的仇恨樣子！
城樓上的天聖將士是這麽想的，這麽混亂的場麵，難得他們還有這些閑心思去為這些所謂的‘兄弟’著想，而事實證明，心懷憐憫之心的人往往還是要倒黴的！
不等這些天聖將士緩和過來，趁著這些鬆緩的空檔，司空堇軍團的突擊隊已經出手了，手中的攀登繩一拋，一組組人配合得異常的默契，幾十名將士飛躍而起，往前方馬背上的兄弟肩頭猛地一踩，拉著手中的攀登繩已經麻利的再次衝上了城樓！
隻聽到‘噗噗’的幾聲，還沒等眾人緩過神來，暗處的箭塔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聲，隨著大部隊人馬進城，城樓上馬上就傳來慘烈的廝殺聲。
“錯了！錯了！我們是自己人！”
“啊！幹嘛打自己人？”
“擊殺司空堇，殺啊！”
隨著大部隊人馬進城，城內立馬亂成了一鍋粥，聞訊衝上迎敵的某些人馬是天聖某個家族軍的人馬，身上穿著的軍服也是有些五花八門，編製並不統一，再加上漆黑的雨夜，分辨能力也沒有那麽好，所以混成了一團！
貝格爾等人倒還好，盯著誰不是大雍軍服的就直接砍了，當然戰士們此時口中還大喊著什麽‘殺了司空堇！’‘我要抽了司空堇的筋！扒了他的皮！’，個個都跟司空堇深仇大恨似的叫得很凶。
司空大人解決完箭塔上的最後一名天聖將士，轉過頭看向城中砍殺成一片的場景，還有聽著那些兔崽子怎麽罵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的狠勁，她隱藏在鬥篷之下的那張秀氣的小臉頓時陰沉了下來，非常惱火道，“阿泰，你給我盯著他們，誰喊得最凶要殺了本官的，你給本官記著！”
平日裏如何的對她表忠，這一罵起人來，簡直不要命！這得跟她司空堇有多大的仇恨？太放肆了！
然而，那幫人哪裏等阿泰盯著，嗷叫著像野獸一樣往前衝，雨幕裏到處飛濺著刀劍相擊迸射而出的火花，馬聲嘶鳴，戰士們拚殺的嚎叫聲，慘叫聲劃破了長夜，到處是一片兵荒馬亂，僅僅兩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城中已經是血流成河，遍地屍骸，地麵上，牆上到處是飛濺的血肉和斷臂殘肢，看上去異常的慘烈。
這場大風暴來得突然而猛烈，贛州城中的守城將領跟管事幾乎還反應不過來，接到城中的糧草突然被燒火急火燎的趕過去指揮救火，卻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大批的乞丐竟然想哄搶糧草，所以調遣了一部分人去鎮壓，一方麵派人去給城中軍事統帥匯報情況，卻不想，怎麽也找不到人！
就在他們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司空堇軍團還是趁著大雨夜的攻城了，殺得他們措手不及！
激戰持續到後半夜，當孟奔波率領著另外的幾萬大軍趕過來的時候，戰爭已經接近尾聲，而這一場大混戰之中，天聖的將士有很多人都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因為殺到後麵，他們也根本分不清敵我了，凡是跟自己身上的軍服不一樣就殺，這樣可慘了天聖的一些地方家族軍了！因為編製的問題，他們身上的軍服本來就是五花八門的，衝鋒一起，首當其衝的肯定就是他們了！
他們使勁的喊著‘我們是自己人！’但是絲毫不管用！
在這樣敵我不清的情況下，有些將士也隻能依靠聽著‘殺死司空堇！活捉司空堇！’這樣的口號辨出敵我，一見著這些人喊著口號衝上來，他們也跟著衝了上去，一陣劈殺到後麵才知道身邊的人才是敵人！
城中的天聖守軍潰敗如決堤的海，幸存的將領根本來不及指揮將士們繼續作戰了，也根本沒有了那樣的勇氣，慌亂的爬上馬倉皇逃離，幸存的將士們也開始四處逃亡。
貝格爾率軍在後麵猛然追擊，一直追出城外。
城中的街道上是遍地觸目驚心的殘骸，空氣裏充斥這一股濃鬱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伴隨著的還有那刺鼻的燒焦味，遍地的火苗在風雨之中搖曳著，耳邊到處充斥著受傷的將士們的慘叫聲，聽起來有些毛骨悚然。
‘噠噠！’
孟奔波正瞪大眼的望著這一幕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清冷的馬蹄聲，驚醒了震驚之中的孟奔波。
孟奔波轉過頭循聲望了過來，便看到在十幾名黑衣將士簇擁之下緩緩策馬而來的司空堇。
司空堇此時是一身黑色鬥篷，秀氣潔白的臉上依稀染著些許血跡，看上去有些妖冶冷酷，身上還隱隱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殺氣，這一幕無疑是讓孟奔波感到一陣難言的壓抑，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大人看起來似乎跟北帝陛下一樣，身上都充斥著一股震懾人的王者威儀。
“大人！”
孟奔波迎了上去，對著司空堇抱拳道，眼裏還有些不敢置信，指著遍地的屍骸，喃喃道，“大人，我們就這麽贏了嗎？”
太讓人驚訝了！
他這都還沒出手呢，怎麽就結束了？就聽著大人的話，在官道附近伏擊了兩萬前來增援的兵馬，本來還以為可以趁機在大人麵前邀功，好好的吹上一吹，沒想到現在……
司空堇掃了孟奔波一眼，目光倒是很快的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的掃了四周一圈，然後才吩咐道，“貝大人已經率部追趕逃亡的敵軍，你部就負責清理戰場吧，動作迅速一點，明早中午我們繼續發兵朝天聖皇城開進。”
司空堇說著，便翻身下馬，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把兵刃，打量了一眼，又繼續道，“讓將士們務必輕裝簡出，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天聖皇城境內同大周兵馬匯合，所以這些東西，就暫且擱著，派一些弟兄看守就成。”
語罷，便扔掉了手中的殘刀，拍了拍手。
“那，大人，這贛州城我們不要了？”
孟奔波疑惑道。
司空堇微微抬起頭搜尋了一圈，回道，“誰說不要？現在江西要塞已經被帝北尊控製住了，大軍若是攻打天聖皇城，就這麽一座孤城，還有什麽意義？淪陷也是遲早的事情，留一些弟兄看著就行，本官還得跟帝北尊談談條件呢，本官這力可不是白出的！”
你的力當然不是白出的，說不準北帝陛下怎麽封賞你呢！封你做一字並肩王都有可能！到時候就不知道你這狗官還會不會記得我們這些做屬下的也同樣很賣命！誰不知道你跟北帝陛下那點奸情！
孟奔波酸溜溜的想著。
“大人，要是這場大戰打完，大人你可不可以把末將引薦給北帝陛下啊？弟兄們聽說大周帝都的樹上都是長著金色的葉子，大周帝都的女人都很貌美如花時尚溫柔，大家都很想去看看！大人，要不你跟北帝陛下講講，讓他邀請我們去大周帝都做客……”
想了好一下，孟奔波突然開口道。
“滾你的！仗還沒打完就想著糖衣炮彈了，像你這種人以後八成是貪官，本官得去司法門備案一下，讓他們往後得小心一下你！”
“我去，大人，你發了那麽多的戰爭財你怎麽不說？”
孟奔波哀嚎道。
“說什麽？孟副將，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像你這樣的情況，你這思想是很危險的，看來，本官是應該舉辦一場整風運動了。”
司空大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朝前方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