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會師（二）
一頓大吃大喝之後，離開周家鎮已經深夜，司空堇披著厚重的大氅走出鎮口。
“大人，還是末將隨你一同前去吧！”
近衛隊長貝格爾有些不放心司空堇這樣孑然一身直奔贛州城，再加上時下又是寒冷的雨季，路上沒有一個人照應也不太合適。
司空堇利落的翻身上馬，轉過頭居高臨下的望著貝格爾跟孟奔波幾人，淡淡道，“不用了，人多反而不好辦事，你們就負責好軍中事務就行，兩天之後的傍晚，我會在贛州城外等你們，我們必須一鼓作氣拿下贛州城，然後全速趕往天聖皇城。”
司空堇說著，下意識的抬頭看著寂寥的天空，上頭一片陰沉，一顆星星也沒有，蒼冷的風不斷從天際吹來，惹得她身上厚重的大氅也抑製不住的飛揚亂舞著，好一會兒，司空堇才吸了口氣，語氣異常的凝重，“從現在開始，才是王者之戰的開始，是成為後世萬人傳誦的英雄，還是成為受萬人唾罵的侵略者，也將從這裏開始。好了，讓大家都做好心裏準備吧，本官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司空堇落下這麽一句，便忽然策馬往前疾馳而去，“你們都回去吧，有事本官會給你們傳信。”
說完，清瘦的小影已經隱入前方那昏暗的暮色之中。
看著司空堇消失的身影，貝格爾跟孟奔波卻是交換了一個眼神。
貝格爾歎息了一聲，說道，“跟在大人身邊這麽久了，為什麽我感覺自己還是一點也不了解大人？有時候覺得大人跟個地痞流氓似的，無賴得很，但是他現在要是這麽突然嚴峻起來，好像又有些不習慣。總感覺大人就跟一團謎似的，讓人沒有辦法琢磨透。”
孟奔波抓了抓頭，一手抱緊懷裏攢著的酒壇子，想了好一下子，便順從的點了點頭，“大家都這麽覺得，大人性格古怪多變，估計是到更年期了，尤其是他跟九公主鬧分手失戀之後，性情更加變化莫測，所以啊，作為女性，又是身為大人的近衛隊長，貝大人你可要多多關心大人才是啊！”
“跟九公主分手失戀？你哪隻眼睛看到大人現在像是失戀的樣子？而且，不是說了大人好像屬意人家北帝嗎？都那什麽了！”
貝格爾有些疑惑的掃了孟奔波一眼。
“這你就不懂了吧？偷偷告訴你，我前幾天在大人的營帳的紙簍裏還發現了大人寫那種很肉麻惡心兮兮的情書，什麽類似‘小甜甜，小心肝’之類的那種，肯定是寫給九公主的！”
“大人也太過分了吧？要讓陛下知道了，那還了得……”
“要不要跟陛下告密？”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陛下在大人臨行前可是特地交代過我的……”
“孟奔波，你可是大人的下屬！”
……
司空堇晝夜兼程，披著寒風冷雨直奔贛州城。
司空堇走的是官道，一路上倒也遇到了不少的小股小股的天聖將士正在往贛州城中趕去，想必是之前端掉幾座城池的消息落入天聖的耳目之中，所以他們才加強的防備。
戰局似乎空前的緊張起來，路上也有看到不少的百姓逃亡出去的身影，兵荒馬亂的年代，恐怕也都是這麽一副景象了。
司空堇抵達贛州城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深夜。
贛州城的守備已經非常的嚴格，若不是司空堇提前準備好身份文牒，恐怕還進不了城。
贛州城內，自然不像以往的安靜祥和，如今到處充斥著一股戰前緊張的氣息，街道上隨處可以見到軍隊出沒，巡邏隊伍似乎也非常密集頻繁，一路走下來，司空堇便已經能夠察覺大這贛州城中的兵力如今也不算少，想必是都意識到了戰事的危急，所以這贛州城的主將已經從各處調集了兵馬過來。
想到這裏，司空堇不禁一陣頭疼，她的部下十多萬人馬，如此一支軍隊其實要是真的想隱藏蹤跡不被發現，那是很艱難的。所以在帝北尊沒有拿下郢州城之前，他們幾乎都是馬不停蹄的趕路，打完就走，絲毫不敢延誤，直到知道帝北尊拿下郢州城之後，她才算鬆了口氣，讓將士們慢下來，放鬆一下……
策馬穿過街道的時候，也有看到一些天聖的愛國主義者正高舉著旗幟標語示威遊行，呼聲不小，司空堇遠遠停下都能感受到他們那般高昂的激。情。
然而，她卻隻能暗自歎了口氣，有些神色複雜的掃了那幫人一眼——恐怕過不了多久，你們這贛州城也要卷入戰亂之中了，而，率部攻打他們的，正是她司空堇！
雖然她個人其實不喜歡戰爭，但是天聖注定她司空堇就是為戰爭而活，所以……
策馬繼續往前走，按著阿泰傳來的標記處，司空堇很快便來到城尾的一家偏僻的悅來老店門前，利落的下了馬。
“主子！”
司空堇才剛剛在地上站穩，身後便傳來了阿泰的聲音。
司空堇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大步流星的往店中走了去，一邊開口道，“先進去再說吧。”
阿泰默然點頭，火速的跟了上去。
吩咐小二將熱騰騰的酒菜端上來，司空堇也洗了手在左邊坐了下來，抬手給兩人都滿上酒，一邊淡淡的問道，“皇城的情況如今都怎麽樣了？我母親如何？還有九公主他們？”
阿泰連忙抱拳應道，“大人請放心，夫人一切安好，目前依然還住在宮中，九公主時常過去陪她。對於大人貿然出兵的事情，朝廷雖然仍有異議，但是前些日子北帝陛下給皇上送來了一封信，皇上便將這風頭壓了下去。”
“那幸崎天大人還有我大哥二哥他們呢？”
司空堇端起酒，閑適的喝了一口下去，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阿泰。
“大人，端王殿下被皇上臨時派去北部邊境，那邊的蠻族似乎有南下的跡象，為以防萬一，皇上派了端王殿下及其十五萬大軍趕赴北部邊境……季將軍沒有隨行，唐大閣領一切安好！”
“十五萬大軍趕赴北部邊境？”
司空堇聽著，心底不禁一陣疑惑，“北部邊境不是一直都皇上手下的十多萬大軍把守嗎？而且，即便蠻族人再了得，也犯不著出動二十多萬大軍吧？”
“這個屬下也感覺非常的疑惑，不過，大人，司空府最近有些新情況！”
“什麽情況？”
司空堇仰頭喝盡杯中酒，眯起星眸望著阿泰。
“柳家家主柳長嶽外出突然遭人刺殺，在護衛拚死的維護之下，才殺出重圍，但是回到家中已經是奄奄一息，有人懷疑是司空府出的手，大人，您知道，自從烈王死之後，明王便得勢了，所以柳仙仙也……如今柳家幾乎都是像明王這邊倒，出了這樣的大事，明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所以大家都主張對此事進行調查，但是調查得出的證據幾乎都是指向司空府……”
阿泰說到這裏，便是頓了頓，下意識的看向司空堇，見她臉色依然平靜沒有任何的一絲波瀾，頓時也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往下說。
“繼續。”
沒一會兒，司空堇又倒上一杯酒，淡然落下這麽兩個字。
“是！大人！”
阿泰這才應了一聲，然後繼續道，“司空家主可能亦是到了危險，便以整頓兵馬為由，將大周附近的十萬兵馬調回皇城附近，可能是為了提防什麽不測。這一舉動讓朝中許多大臣不滿，所以……”
“皇上是什麽反應？”
司空堇眯著眼問道。
“皇上靜觀其變，暫時還沒有什麽動靜，不過目前卻加大了對夫人的看守，景陽宮的暗衛無數，連我都無法靠近，夫人的消息隻能從九公主等人的口中得知，司空府的人想要見夫人，必須經過皇上的同意，不然……”
阿泰有些語氣凝重的回答。
聽著，司空堇那張秀麗的臉終於也暗沉了下來——明擺著的事情，就是在提防她司空堇的，若是司空府稍微有什麽異動，那麽她司空堇這顆關鍵的棋子也得發揮作用，幸崎宇打的不過就是這個主意。
如此一來，若是司空曙將十幾萬司空府家族軍隊調回皇城，那麽皇上對她司空堇肯定是不敢輕舉妄動的，不然難保她司空堇不會跟司空府的人聯手。
想必，這也是為何幸崎宇在她不顧聖旨還直接發兵天聖，而後麵幸崎宇竟然沒有送來一道聖旨或者密旨的原因了。
難道是因為帝北尊那廝的幫忙嗎？
司空堇自然沒有忘記她之前有寫信跟帝北尊求助過的。
想到這裏，司空堇倒也沒有繼續往下想，抿了口酒，然後才才對阿泰道，“嗯，皇城的事情我知道了，那邊這段時間想必還能風平浪靜，但是本官估計這樣的平靜維持不了多久，所以等這邊的戰事一結束，本官會馬上返回皇城一趟。這段時間你也不必來回折騰了，就暫且跟在本官的身邊，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之後在一起回去吧。”
那麽久了，也是應該回去了！
這次回去，也好做一個了結，況且答應帝北尊的事情，她也應該努力做到，都走到這一步，也隻能咬著牙往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