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司空大人的溫柔（二）
說完，也不等他應答，便徑自提著步子大步流星的往外麵走了去。
他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沉默了好一下子，才飲盡杯中酒，也起身跟了上去。
回到房間需要穿過長長的走道，司空大人剛剛轉過大廳的拐角，身後的帝北尊便跟了上來，衣角妖豔的曼珠沙華不斷的隨著瑟瑟而來的夜風飛舞著，絮絮的雪花輕盈的拂了過來，空氣裏隱隱充斥著屬於他的清冷的幽香，聞著讓司空大人有瞬間的恍惚。
一直往前走著，他也沒有上前，默默的跟在她身後，兩個人也都默契的沒有說話，回廊裏很是安靜，除了那瑟瑟而過的風聲，半點聲音也沒有，昏暗的燈光是來自上方懸掛著的風燈。
這樣的雪夜分外的清冷，而一前一後走著的兩個人心裏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司空堇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微微輕咳幾聲，這樣凜冽的寒意衝入口中，讓她有些抑製不住的喉嚨發癢。帝北尊默不作聲的撤下肩上的披風往她肩頭披了去。
司空堇停下腳步，偏過頭看了他一眼，也不拒絕的順勢拉了拉，他殘餘的淡淡體溫讓她身後的涼意消退了幾分，她低頭看他那修長白皙的指尖正在靈活的給她係著披風，忽然歎息了一聲，“今年的冬天似乎挺冷的，往年這個時候都差不多是溫暖的春天了。”
他低下頭掃了她那清雅秀麗的容顏一眼，想了許久，才道，“大周的帝都冬天都不太冷，即便下雪……”
聽著，司空堇忽然挑起秀眉，臉上微微付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我就知道你們大周的帝都是真正的大城池，繁華熱鬧遠非大雍皇城可比，連我的希爾頓在那邊也是發展得很不錯，已經不止日進鬥金的說法了。”
“嗯。”
他淡淡應了一句，見她臉上洋溢著的微笑，他心裏亦是有抑製不住的愉悅，自然是沒有告訴她，其實他一直吩咐著他的人多多照顧希爾頓，還經常微服光顧希爾頓。
“我想過了，這次大戰結束之後，你若是直接回你們大周，就讓小墨跟你一起回去吧，我可能需要回一趟大雍皇城，等那邊的事情處理妥當，我會去找你的，你也不用給我定什麽期限了，明知道我多半也是遵循不了。小墨呆在你身邊安全一點，而且，我也看出他挺喜歡跟在你身邊的，對了，你朝中那些哥大臣的家裏有誰家有才貌雙全跟他年紀一樣的郡主或者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你的幫我留意幾個，過個幾年小墨也差不多可以結婚生孩子了，隻要他們雙方都願意，多娶幾個也是不成問題的。哦，不過你可別想納妃，你是絕對不能納妃的，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你的那些個妃子會不會死於非命……”
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之前去你們帝都的時候，倒是聽說過什麽碧月郡主……聽說她暗戀你很多年了，到現在還沒結婚，哦，是到現在還沒有成親，難道還做著讓你娶她的美夢？她都多少歲了？沒有十八也有二十了吧？她有我年輕有我漂亮有我能幹嗎？也不看看她的對手是誰，我司空堇的男人是她能惦記的嗎？我還聽說她在宮宴上大跳豔舞勾引你……下次你回帝都就把她指婚了吧，省得我過去以後看著礙眼……你為什麽不說話？難道你不願意？”
司空堇一直說著，嘴巴就沒有停過，見帝北尊一直沉默不語，頓時就蹙著秀眉瞥了他一眼，目光裏有些淩厲。
“朕根本不記得她長什麽樣。”
帝北尊神色淡淡的應了一句，想起那些庸脂俗粉，他有些煩厭，看到司空堇那擰緊的秀眉，想了想，冷豔動人的臉上頓時又浮現出些許的緩和，“你若是做了朕的皇後，常伴朕左右，朕自然不會納妃。”
司空堇卷緊披風呐呐道，“這還差不多！我告訴你，女人一個就夠了，多了隻會爭風吃醋，後宮的爭鬥比我們打仗還可怕，而且本官這麽好，又不是不能滿足你，咳咳……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的意思是，我們很合適，不需要第三者插足。”
“你倒是自我感覺良好。”
帝北尊低笑了一聲，微涼的大手一伸，牽過她同樣帶著涼意的素手，側過身看著廊外不斷從天際飛舞而來的雪花，淡淡道，“朕恐怕也沒那麽多心思應付她們。”
“那倒也是，尤其是攤上我這種卑鄙無恥的人，你的那些愛妃能不能活還不知道呢。”
司空堇聽著也點了點頭，任由著帝北尊拉著她在一旁的階梯上坐了下來。
“打算什麽時候出兵？剛剛他們來報說我這邊的人情況還算穩定。”
她抬手拂去他肩頭沾著的雪花，淡淡的問道，“聖東那邊……”
“後天夜裏，朕親率二十萬大軍直奔郢州城，翼王跟風揚將軍則是率三十萬大軍封鎖江西要塞，截斷西風烈的那二十萬鐵騎，還有一切可能來自大遼的援軍。”
帝北尊低聲說道。
“後天夜裏？”
司空堇秀眉一揚，抬頭掃了一眼漫天輕落的雪花，道，“若是如此雪夜，恐怕也不好出兵的吧？”
“放心吧，這雪明天就能停。”
帝北尊篤定道。
“那我呢？我那十幾萬大軍怎麽安排？”
“你希望朕怎麽安排？”
帝北尊偏過視線看著她，目光有些深遠。
司空堇想了想，倒也不急著作答，隻見她身後從衣袖裏拿出一張地圖，徑自在地上攤開，帝北尊也會意的一陣吸掌取來了一旁的一盞燈，照著跟前的地圖。
隻見那地圖上的某一個位置已經密密麻麻的標記著一些符號。
司空堇纖細的指尖一指，很快就找到地圖中郢州城的位置，“這裏，我想過了，如果西風烈打算跟拓拔鈺結盟，而你又打算著將西風烈的人截在江西要塞以北，那麽郢州城的守軍主要便是拓拔鈺手下的幾十萬大軍，大遼的援軍除了通過江西要塞這個缺口過來增援之外，他們還可以從這個方向！這裏雖然難走，但是卻很隱蔽，所以我覺得他們從這裏趕過來的幾率很大，這裏是一個峽穀，拓拔鈺的人極有可能會在這裏潛伏，所以一定要讓大家小心，免得中計了！”
“我會派我部下五萬人馬守在這個缺口的高地，如果發現援軍就直接發起攻擊，而我則是率剩餘的十萬大軍直接繞過郢州城直擊天聖皇城，你們的五十萬大軍從聖東登陸之後，直接開赴天聖皇城，也不過是三五日的距離，我會直接走官道，說不定還能直接截斷天聖趕往郢州城的援軍。我部下全都是迅捷的輕騎兵，行軍速度也很快。”
司空堇很快便提出自己的打算。
而帝北尊聽著卻微微皺眉，不讚同道，“朕不同意你這樣孤軍深入，拓拔鈺也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前方的消息斥候也沒有傳回來，情況不清楚不要以身犯險。”
“你放心吧，拓拔鈺那人我算是了解，他是謹慎過頭了，不會意料到我會這麽明目張膽的率軍直撲的，而且，到時候，即便他發現了，估計也太遲了，本官早就率軍抵達他們皇城下了。”
司空堇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一臉的堅定，“這事就這麽說定了，你若是拿不下郢州城，那我也就完蛋了，所以至關重要的一戰在你那裏，為了避免拓拔鈺掉頭揍我，你得拿下郢州城。”
說著，才緩緩收起地圖，往衣袖裏塞了去，而一旁的帝北尊卻是神色有些複雜起來，看著司空堇的黑眸明亮如星，眼中流光泛泛，如沉寂著的萬千星辰驟然浮出了海麵……
她這是豁出一切的陪他賭！
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但是，若是他拿不下郢州城，她就有可能腹背受敵……
不過，這樣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讓它發生，本來這次也沒指望她能把她的大軍都帶過來，隻要她能過來，他便已經心生喜悅了。
他沒有說話，環在她肩頭的手卻驀地收緊。
“真希望此戰之後，我們還能有無數個晚上可以像現在這樣，好好坐坐，靜靜的看雪……”她抬頭看著眼前一片片飛落而下的雪花，星眸裏難得浮現出些許淡淡的柔和，臉上也洋溢著淺淡的微笑，忽然抬頭看向靜默不語的帝北尊，“我們一定還能擁有這樣的夜晚，你說呢？”
他看著她，見她眼中難得浮現著依稀的溫柔，心裏一暖，沉寂的眼眸裏頓時柔光大綻，忽然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低沉的語氣卻帶著難言的篤定，“當然，朕還要娶你做朕的皇後……”
見他眼底有難掩的感動和情愫，司空堇驀地一笑，想了想，便悄然抬起潔白的指尖，輕輕的彈去他肩頭沾染著的雪花，然後靜靜的凝視著他，輕聲道，“帝北尊……其實，我一直想說……遇見你，真好……那個……我想親你……唔……”
不等她說完，帝北尊已經低頭輕輕的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