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戰前的平靜
一直日夜兼程，絲毫不敢停留，當司空堇抵達大周與大雍的邊境，已經是第四天後的深夜。
一路上快馬加鞭衝過大周無數個繁華的城池直奔雁門關外，可以看到大周似乎在臨近邊境的好多座城池都有極為堅固的防禦工事，而且每一座城池戒備都十分的森嚴，防禦部署做得非常之好。
她策馬穿過安靜的林蔭小徑，按著手中地圖的指引，朝滄瀾山下的大周帝北第三軍團臨時駐軍區疾馳而去。
夜晚的滄瀾山下一片寂靜，穿過一大片灌木林，很快就發現了前方駐紮的一大片軍營，點點燃起的火把照亮了整個夜空，在這蒼涼的秋夜裏顯得分外的清晰。
司空堇還沒靠近營區，潛伏在四周的暗哨已經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回了前方的大營，司空堇策馬來到營區沒門口的時候，戒備森嚴的士兵已經警惕的圍了上來。
司空堇飛快的下馬，拿出帝北尊之前給她在包袱裏準備好的手諭以及自己的官憑，“我是大雍軍統部副閣領司空堇，特持大周北帝陛下手諭前來與風揚將軍會晤，請前方帶路！”
前方的士兵接過司空堇遞過來的手諭跟官憑打開一看，當下臉上便浮起一道尊敬之色，連忙躬身道，“原來是司空大人！大人裏麵請！風統領已經等待您多時了！”
司空堇這才跟著那名士兵往營區裏走了去。
而風揚被人叫醒的時候，看了一下時間，發現已經是五更天，天馬上就要亮了！
穿戴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來到中軍大帳的時候，剛剛步入營帳中，便已經看到坐在一旁的塌邊喝著茶的司空堇——
一身黑色的衣袍，風塵仆仆的樣子，一雙明澈動人的眸子也因為多日的趕路而染上了些許的疲憊之色，清秀的小臉很是清瘦。
“風揚見過司空大人！”
風揚走過來，對著司空堇微微抱拳道。
司空堇一看到風揚走過來，便起身，淡然應道，“風統領不必客氣，說起來你的官階還比本官高，應該是本官對你尊稱才是。對了，不是翼王殿下可在軍中？”
司空堇說著已經伸手往自己的袖中掏了去，取出帝北尊給予的兵符。
“司空大人請放心，翼王殿下如今不在軍中，不過陛下已經交代過，隻要司空大人一到，大軍隨時可以準備出發。”
司空堇點了點頭，秀麗的臉上拂過一道欣喜，“好，馬上就是天亮了，如此，就下令大軍黎明時分開拔吧，我先下去換身衣裳！”
多日以來馬不停蹄的趕路，如今她也是疲憊不已，渾身也僵硬得難受，需要好好洗個冷水澡，提一下神。
“是，大人！我這就讓他們給你準備水跟膳食！”
……
一個時辰之後，二十萬大軍終於離開滄瀾山，直奔大雍雁門關，已經抵達雁門關數日的梅如花等司空堇軍團，已經接到大雍皇八百裏加急送過來的手令，順利的進入關中，司空堇率帝北第三軍團二十萬人馬也浩浩蕩蕩的通過雁門關直奔函穀關。
紅月曆四六八年九月上旬，大雍函穀關的秋意已經愈來愈濃，統帥府後院牆角邊上的菊花正傲然怒放，整片函穀望州的天空顯得特別的空曠而高遠，蔚藍無比，從天空卷來的風卻是那麽的蒼涼。
幸拂畫抬頭看著外麵蔚藍的天空，眼前浮現出剛剛幸崎天回來時那張繃緊的臉，還有季無歌亦是臉色沉重，看得出，情況似乎非常的不好。
今早登上城樓看下麵的遼軍的時候，忽然發現他們的兵馬又變多了，似乎是從附近的城池調撥過來的人馬已經抵達了，隨著外麵激昂的鼓聲驚天動地的，戈蘇大軍似乎也已經沒有了耐性，大戰估計就在這一兩日，隻是，司空堇為什麽還不來？
明明說好了馬上趕來的……
幸拂畫不禁有些悵然的歎息了一聲，默然收回了眼神，正要轉身離開，不想身後季無歌那深藍色的身影頓時映入了眼簾。
“在想那家夥會不會趕過來？”
季無歌神色平靜的上前，看了幸拂畫一眼，低低的問道。
“季大哥！”
幸拂畫喚了季無歌一眼，有些苦澀的垂下了眼簾。
季無歌歎息了一聲，低頭看著跟前牆角邊上那幾株怒放的分外妖嬈的菊花，想了想，便沉聲道，“我跟大人估計，遼軍明天就會攻城，現在已經跟將士們下令做好迎戰的準備。公主殿下，你是千金之軀，這些打仗的事情本是我們男人的事情，你一個弱女子還是不要摻合進來了。不然，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跟阿堇交代，公主殿下，末將希望你今晚就連夜離開函穀關，直接趕回皇城，末將的衛隊會一路護送你回皇城……”
“我不要回去！季大哥！如今函穀關的情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若是我離開了，知情的將士會怎麽想？父王怎麽辦？你怎麽辦？堇哥哥他要是不來，我也不走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反正他要是不在乎，我也無所謂了，葬身在這裏，也算是死得其所！”
幸拂畫的聲音裏帶著一股絕望的倔強，絕色傾城的小臉充斥滿了堅定！
要她怎麽說，若是讓她丟下自己可憐的父王跟函穀關的兄弟們自己逃生，她是萬萬做不到的，父王跟眾函穀關的兄弟其實早已經被朝廷拋棄了，朝廷那邊怕是已經做好了割地求和的準備，是斷然不可能派軍前來支援他們的，而季九成又已經率部奔赴西北邊境，他們如今唯一能寄托希望的，便僅僅隻是司空堇而已！
隻是，即便司空堇來了，又能如何？
他手裏隻有那五萬大軍，能抵抗得住戈蘇好幾十萬大軍嗎？
幸拂畫心裏不禁感到一陣絕望，私心之下希望他能來，但是想想，又不希望他來。
“公主殿下，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大戰還沒有開始，誰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能活下去就是好事！”季無歌皺著眉頭說道。
“反正本宮是不會離開的，本宮說了要與函穀關共存亡，並不是說說而已，你們都不怕死，本宮又什麽好怕的？再不濟就是一起葬屍這裏罷了。衝鋒上陣本宮也不會比誰差，能殺幾個敵人便是幾個，季大哥，你不用再勸我，我心意已決。他司空堇若是能趕來，我們生死與共，若是趕不過來，那……就……”
幸拂畫說到這裏，便也不再說下去，看了季無歌一眼，便驀然轉身離開。
季無歌看著不禁一陣頭疼，幸拂畫看著是挺柔弱的外表，然而要是倔強起來，沒人能說服她！
阿堇啊阿堇，看來，以後有得你受的！
“她就是這性子，跟她母妃一樣，無歌，隨她去吧。”
身後忽然傳來幸崎天低沉的聲音，季無歌轉過身的時候便看到一身儒雅尊貴的幸崎天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大人！”
季無歌恭敬的喚道。
幸崎天點了點頭，徐步來到一旁的石桌邊上坐了下來，微微抬頭看著外麵一大片蔚藍的天空，沉重的歎息道，“明日若是開戰，情況不妙你就帶著畫兒逃離吧，你父親交代過我讓我好好照看你，落到今天這步境地，我也是身不由己。”
“大人，末將會誓死追隨大人！而且，末將相信，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說不定阿堇明天就能趕到！末將很了解阿堇的性子，若是沒有一點保證的話，他斷然不可能讓人給我們捎來密信，會直接過來要我們離開。他既然敢這麽做，想必他心中是有一些思量。”
季無歌皺著眉頭想了想，心底的希翼忽明忽暗的，總感覺這次他們應該不會就這麽完了。
說到這裏，幸崎天也有些疑惑了，他轉過視線看向季無歌，“按理說，若是阿堇直接從大周借道，應該就是通過雁門關直奔我函穀關的，算算時間，他應該差不多在這幾日就能趕到，可是為何都如今也不見人影，而起也沒有一丁點的消息傳來呢？”
“難道是路上遇上什麽事情了？朝廷方麵，皇上應該批準並通過阿堇的請求，如今的境況，朝廷對我函穀關的情況也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季無歌想了一下，才這麽回答道。
幸崎天深邃的眼睛裏忽然變得有些莫測高深起來，他靜默了許久，然後突然說道，“我感覺這次阿堇可能有什麽大動作了。”
說著，他忽然抬頭看向站在身旁的季無歌，“你還記得我們那次從皇城殺出來，在皇城門口遇到了誰嗎？”
聞言，季無歌便沉默了下來，回憶片刻，當下，眼神一亮，便有些驚訝的看著幸崎天道，“如今大周的北帝陛下！”
幸崎天點了點頭，“沒錯，正是北帝！我記得當時他是要急著出城返回大周，而當時因為七屆四星全會，皇城的城門是關閉著，而且戒備很森嚴，當時我們離開議政大廳之後，直接直奔城門，按理說，我們抵達皇城門口的時候，城門應該是關閉的，但是那時候，皇城的大門卻剛好打開的！正是北帝用手令叫開了緊閉的城門，才讓我們順利出了皇城。”
“那，這足以說明什麽？我們當時猜測過是阿堇……”
“如果我們都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阿堇讓北帝幫忙了，阿堇跟北帝的關係很不一般，你忘了，當時阿堇受命前去西北邊境平定暴動的之前，北帝還派遣其麾下重臣蘇羽出使大雍，還特地入住司空府新月小築，這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
幸崎天這話落下，季無歌腦袋裏忽然閃過司空堇那張明澈秀麗的小臉洋溢著微笑，跟他們說什麽帝北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