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邊境函穀關

紅月曆467年,初秋,某個秋意朦朧,風雨交加的深夜,大雍邊境函穀關,一個經過長久長途跋涉的風塵仆仆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城門下。

那人一襲黑色袍服,肩上還披著禦寒大氅,看上去已經有些破舊,頭上還帶著一頂黑紗鬥笠,他的身形看上去很是清瘦單薄,沐浴在蕭瑟的寒風冷雨之中,連身上的大氅似乎也有點難以抵擋那樣的寒意,他牽著一匹駿馬站在城門下,肩上還停著一隻黑色雙瞳閃爍著紫光的小貂。

隻見他遠遠的抬起頭看著跟前緊緊關閉的城門。

時下邊境已經十分的緊張,戰事一觸既燃,函穀關的戒備特別的森嚴,連過去的將近五十裏遠的函穀城也是如此,一入夜,城門便是關閉得特別早,以防敵軍趁機突襲。

那黑衣鬥笠人來得城門前,直接對著城門上的將士說,“請問季無歌將軍在關中嗎?”

看下來的將士一臉的戒備,見此人渾身黑衣還帶著鬥笠遮麵,很是神秘,看起來很像間諜,而且他一出口就是找季無歌將軍,行為十分的可疑,於是便警惕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深夜要見季將軍?”

鬥笠下的司空堇秀眉一挑,隨即才回答道,“告訴他,我是大雍中州會軍統部副閣領司空堇,有急事要見他,讓他趕緊滾出來迎接!”

那將士一聽,雙腿頓時打了一個寒顫,連忙恭敬的抱拳,“原來是司空大人,請稍等,末將這就去叫季將軍!”

不一會兒,緊閉的關門終於緩緩打開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裏麵疾馳而來,為首的便是一身藏青色袍服的季無歌,後麵則是他的幾位副將。

季無歌遠遠看到站在涼風秋雨中那抹黑色的身影,當下便是抑製不住的激動得差點摔下馬,幾乎是慌亂的下了馬,以百裏衝刺的速度朝司空堇狂奔而來。

夜風不斷吹起司空堇鬥笠下的輕紗,看著季無歌狂奔而來的身影,秀氣的臉上也浮現一道絢爛的笑容,伸手將頭上的鬥笠摘下,往身後隨手一扔,也是幾個大步走了上去。

“阿堇!”

“大哥!”

兄弟二人衝了上來,便是熱情的擁抱在一起,多日以來的擔心與牽掛在這一刻都找到了爆發點,季無歌眼眶有些灼熱的伸手拍了拍司空堇的後背,感性的聲音有些沙啞——

“太好了,我都提心吊膽了一年多,還以為要過上很久才能見到你,前些日子唐靖堯那王八蛋來信說你在洛陽城,我還不相信,就你這蠢貨要是來洛陽城,敢不來函穀關看我,看我不扒你司空堇的一身皮!”

司空堇也抬手對著季無歌的後背便是一陣猛地拍打,差點沒把季無歌心都給拍出來,“看你說的,我司空堇是最重義氣的人,寧願少泡幾個妞也得過來看看你們啊!你不知道,這一路上我跑死了八匹馬,可是片刻都沒有停歇往這裏趕的,帳中還有好酒好菜嗎?我肚子特別餓!”

‘嗷嗷!嗷嗷!’

這時候,被司空堇撇在一旁的貂爺總算追了上來,那紫眸緊緊的盯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就是一陣嗷叫,季無歌驚訝的轉過頭看向貂爺,貂爺則是凶神惡煞的對他亮出一副鋒銳森冷的獠牙,看得季無歌身子突然一陣發寒。

“阿堇,這是……”

季無歌有些疑惑的望了貂爺一眼,然後對著司空堇問道。

司空堇放開季無歌,聳了聳肩,頗有警告性的瞪了貂爺一眼,貂爺那尖銳凶狠的嗷叫聲才稍稍弱了下去,它一個輕躍,飛快的跳上司空堇的肩頭,紫眸充滿警惕的盯著季無歌,那樣的目光,非常的不友善。

司空堇抬手對著貂爺的腦袋就是拍了一巴掌,一邊歉意的跟季無歌解釋道,“這家夥是紫瞳神貂,脾氣有點傲,有人排斥生人,你別見怪,最近都把它給慣壞了,沒大沒小的,真想把它好好的收拾一頓!”

說著又轉過視線冷眼掃了貂爺一記,威脅道,“再給我喊,回頭真燉了你,太不把我放在眼裏,跟帝北尊就那麽乖巧懂事,怎麽跟我就這麽傲氣?果然是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的小獸,你再瞪我!再瞪!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喲,還甩臉,什麽好吃的都給你先吃,沒良心的東西還給我甩臉!”

看著這架勢,季無歌才一笑,又看了貂爺一眼,才笑道,“如此珍貴的寵獸,阿堇你那裏弄來的?”

“它的主人不要它,就死皮賴臉的跟著我!哼,你還瞪,再瞪就戳瞎你信不信!”

貂爺根本不將司空堇的威脅當一回事,直接無視。

季無歌笑了笑,“行了,先回去吧,酒菜自然寒酸不了你,不過你好像比上次在皇城瘦了不少,這身子骨,又細又軟的,再不磨練多吃點恐怕就成了女人的體格了。嗯?好像還變白了,認真一看還真有點女態!”

這話落下,司空堇當下一怔,不免有些心虛,隻得輕咳了幾聲,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大哥,連你也這麽埋汰我,我知道我在西北邊境呆了好長的一段時間,那邊的氣候我是各種不適應,水土不服,又經常見不到天日,所以就變成這副鬼樣了。”

“你這是需要多多曆練吧,反正你也過來了,明天開始就跟我出操吧。”

季無歌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司空堇。

司空堇頓時一驚,一個頭兩個大,哀嚎了一聲,大呼,“不要啊!”

然而季無歌鳥都不鳥她,已經徑直的翻身上馬,那樣的語氣很是堅決不容抗拒,“大遼的軍隊馬上就要打過來了,大人也要求我們函穀關將士,尤其是帶銜的軍官一定要抓好訓練工作,訓練工作要想施展開,首先就是那個上官本身以身作則,不然如何能服眾?”

“放屁,我這是來渡假的,又不是來陪你們搞訓練的,憑什麽陪你出操,怪不得唐靖堯那家夥都不來看你,季季,你這人永遠這樣,一看到我們閑著,你忙活,你心裏就非常不平衡,心生羨慕,然後產生嫉妒恨的心裏,要我們也別想舒坦,你這樣的思想我很明白,也很理解,但是我今天不能不批評你,你這樣的思想是很危險的,哎……你幹什麽去?我還沒說完呢!大哥!我還沒說完,等等我啊你媽的……”

渾然不知覺自己的囉哩囉唆已經讓季無歌聽得一陣頭疼,司空堇這才翻身上馬,飛快的跟上季無歌,一旁跟出來的幾名副將也忍不住暗自發笑——

這司空大人還真是一個活寶,怪不得之前好幾個被季將軍派去馬蘭城協助的幾位副將,回來都忍不住說起這司空大人幹的那些快活額事情。

司空堇策馬飛奔追上去,看到一旁的幾位副將的時候,倒是很有禮貌很平易近人的打招呼,“你們好啊,大家辛苦了!”

幾位副將微笑的點頭恭敬的應道,“司空大人遠道而來更辛苦,請先回關中吧,外麵寒風冷雨的,剛剛季將軍還一陣擔心呢!”

司空堇聳了聳肩,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納悶的喃喃低語道,“本官以為你們會說,什麽長官好,為人民服務……搞半天才想起來這裏是風雲大陸……”

語罷,便策馬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函穀關中大營,季無歌的營帳內,侍衛以最快的速度將酒菜準備好,便退了出去,營帳內隻有季無歌跟司空堇兩人,當然,貂爺也占去了一席。

季無歌抬手給司空堇倒上酒,還有也給自己跟前的酒杯滿上了,兄弟二人幹了一杯。

一杯下肚,季無歌抬手擦了一把嘴,抬起頭看著司空堇,眼底有無限深邃的幽光在慢慢的凝聚著,俊臉上也變得有些深沉帶著感慨,“自皇城一別之後,一年多,我跟大人一直都很關心你的狀況,大人經常擔心你,知道你在皇城恐怕也不好過,想盡了辦法想把你弄出皇城,不想西北邊境一出事,皇上便迫不及待的動用了你這顆棋子,想來皇上恐怕是被逼急了。你那段時間都過的如何?”

聞言,司空堇端起酒壺,給季無歌滿上一杯,也給一旁睜著紫眸,目光在他們之間來來回回的貂爺倒上一杯,語氣有些低沉道,“還不是那樣?中州會七屆四星全會結束,你們順利逃脫之後,皇上也借機又對朝堂的勢力進行了一次大清洗,司空曙依然還是保持中立,倒是柳家,已經徹底的倒向皇家,柳長嶽如今還不是很明確的支持誰,聽說幸亦烈跟天聖的和親公主……不過幸亦明跟柳仙仙的事情也夠他們頭疼,柳家現在卻是分成兩派,柳長嶽下麵的幾位長老似乎有助幸亦明一臂之力的想法。”

“你呢?出事之後,你怎麽逃過一劫了?我以為柳章那裏不會放過你,畢竟皇上那樣心計那麽重的人,若是想讓他那麽放過你,恐怕真不容易。”季無歌問道。

司空堇搖了搖頭,歎息道,“這次大哥……咦,到底你是大哥還是唐靖堯是大哥?我們三個結拜的時候,你們兩個都謊報了年齡,真是夠無恥的,早知道我當初也應該說我大你們幾歲!”

忽然間想起這事,司空堇到現在還不明白季無歌跟唐靖堯兩人的真實年齡,這兩個王八蛋,當初就是蒙她的。

聞言,季無歌立馬一口幹掉杯中酒,說道,“大哥當然是我,唐靖堯比我小好幾個月呢,就他那範兒,能做大哥嗎?”

季無歌一臉不爽的說道,眉峰一挑,“你別打岔,趕緊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司空堇聳了聳肩,這才慢悠悠的說道,“怎麽說,這次多虧大哥,哦,是二哥的周旋,你知道,皇上跟中州會都讓他徹查此事,當然,帝北太子似乎也……”

“帝北太子?你怎麽跟他扯上關係了?那人那麽危險,你就應該遠見遠走,連大人對上他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前段時間他還親自率兵拿下蜀國,那人根本就不是人,你知道嗎,五萬戰俘不服全殺,鮮血染紅了蜀國的皇城,大人聽了都覺得此人凶殘狠毒……”

季無歌對帝北太子這幾個字是有些敬畏,當然也有些排斥。

然而,季無歌的話還沒說完,正在低頭喝酒的貂爺立馬就抬起頭對著季無歌一陣憤怒的嗷叫,森冷的獠牙閃亮閃亮的。

那般維護的樣子,連司空堇都看不下,伸手將貂爺的腦袋一摁,冷聲道,“不得造次,吃你的!”

季無歌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貂爺一眼,總感覺這小獸有些奇怪,看了好幾眼,然後又看了看司空堇,欲言又止,想要問些什麽,但是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

“說說吧,怎麽回事?”

想了想,季無歌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而是接著剛剛的問題。

司空堇又倒上一杯酒,淡淡道,“其實也沒有什麽,我跟帝北尊打過幾次照麵,而且我母親還是他們大周的風華郡主,估計也看在這麵子上,他出手相助,所以我很平安的躲過了一劫。沒被抓到把柄,然後皇上就讓我調查皇城清洗的事情,你也知道,那些事情皇上他自己幹的,自己是心知肚明,明擺著就是試探我,所以我也是廢了一番功夫,從二哥那裏拿到了一些資料才能蒙混過關的。”

說到這裏,司空堇頓了頓,抿了口酒,才不緊不慢的繼續,“後來,就是西北邊境暴發饑荒,發生暴動,司空曙的態度一直不明確,所以皇上就迫不及待的動用了我這顆棋子,估計是想試探司空曙的同時,也在試探我,這事情還真是讓人有些頭疼。”

聞言,季無歌才鬆了口氣點了點頭,“還好,就擔心你會出什麽狀況,你在西北邊境做的那些事情我聽說了,朝廷接到你失蹤的消息也派人送來密信,讓我們務必要找到你人,你現在已經成了皇城裏備受人關注的焦點人物,還有,你這麽一逞強,隱忍了那麽久本事性子也徹底藏不住了,皇上跟司空府估計……你可有打算好今後怎麽辦?”

說著,季無歌突然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隻希望往後不會被困死在皇城裏,不然會很麻煩的。”

“大人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已經盡量把你爭取了過來,你知道,現在函穀望州一帶的邊境很是吃緊,你率兵南下躲避西風烈的追擊的時候,大人便已經給朝廷申請,讓你直接到函穀關助陣,你現在仍然是回去守著馬蘭城附近的幾個隘口,還有將防守線拉長到大遼的塔社城附近,聖旨早就到了大人的手裏,你稍做休息,就馬上去函穀城拜見大人吧,大人跟九公主都很擔心你。”

說起幸崎天跟幸拂畫,司空堇臉色頓時一僵,眼眸裏忽然就微微拂過一道暗淡,想了想,才應道,“我知道,大人跟公主一切都安好吧?”

“大人一切安好,就是九公主,唉,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想起幸拂畫,連季無歌也是忍不住有些無奈而心疼,一年前,幸拂畫還是那般天真無憂的尊貴公主,然而如今,已經成了一個駐守邊境堅韌的戰士,她堅強勇敢,聰明果斷,一年的戰亂風霜的洗滌,已經將她身上那種柔弱抹去,雖然如此,每每想起在風雨泥濘之中摸爬滾打的幸拂畫,季無歌也不得不佩服。

“畫兒?她過得不好嗎?”

眼前突然浮現出幸拂畫那張絕色傾城的小臉,司空堇胸口忽然微微有些沉悶起來,想來,這事情是不是應該跟她說清楚為好,那樣善良的好女孩,她真的不忍心去傷害。

“她一年多以來,惦記得最多的就是你,每次受傷了,默念你的名字就會變得堅強起來,怪讓人心疼,你可一定要對人家好一點,人家一個女孩子,金枝玉葉的公主,真的很不容易。”

不容易,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司空堇心裏微疼,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知道那樣的女孩子,她是萬萬不能辜負的,可是要她怎麽辦?

想著,心中忽然有些煩躁,仰頭就是灌下一杯酒,看著季無歌,想了很久,忽然低低問道,“大哥,你是不是很欣賞畫兒?”

此話一出,季無歌一愣,想了想,當下也不疑有他,於是便笑著點了點頭,“當然,九公主也算得上是女中豪傑,整個大雍也找不出幾個,你看看剛才的城樓,這段時間又加固了,就是她親自監工的,還有那些隱藏在暗中的箭塔,她很有才華,也很聰明!”

“她真的這麽好嗎?”

司空堇低低念道。

“嗯,她是個很好的女人,你一定要好好對人家,不然,別說大人不會放過你,連我也不會讓你小子好過!”

季無歌語重心長的說道。

司空堇喝盡杯中酒,蹙了蹙眉,摸了摸鼻子,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當初不是說了允許你監守自盜嗎?大哥,你要是喜歡,兄弟我還是很舍得的。”

說著,司空堇心底卻是一陣無奈的苦笑,不得已,也隻能這麽說了。

話剛剛落下,季無歌立馬投來一道冷厲的眼神,看得司空堇禁不住一顫,“阿堇,你說的這些話我可不愛聽,九公主對你的情意大家有目共睹,我季無歌再如何也斷然不會惦記自己兄弟的女人,這話以後不要再讓我聽見。”

司空堇一震,隻得幹笑了幾聲,苦不堪言的低頭繼續喝酒……

頓時,帳中的氣氛有些沉鬱而壓抑起來。

唉,本官要是真一直這麽拖著,那才正是辜負了她!

果然,自古以來,這個情字是最煩人的,這一刻,司空堇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帝北尊那張冷豔妖冶的俊臉,不知怎麽的,心情忽然有些沉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貂爺的腦袋。

正喝得津津有味的貂爺抬頭看司空堇,那迷蒙的紫眸閃爍了一下,眨巴眨巴的盯著司空堇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伸出小粉舌,輕輕的舔了舔司空堇搭在桌邊的素手。

……

戒備森嚴的函穀城統帥府內,接到季無歌一大早派人送來書信的幸拂畫,幾乎抑製不住激動的要跳起來,來不及等身後的丫鬟給她梳理好那一頭的秀發,便忍不住起身朝門外飛奔而去。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要去哪裏!”

正端著早膳進來的丫鬟隻看到一道淡紫色的小影從房中衝出來,來不及反應,便看到幸拂畫披散著一頭秀麗的長發,一手抓著書信,一手提著裙子,朝長長的回廊裏奔跑而去。

“畫兒?何事竟如此匆忙?你要去哪裏?”

帥府門口,幸崎天剛好從外麵回來,看到幸拂畫一臉急切不顧一切的奔跑出來,忍不住有些驚訝的問道。

“父王,我要去找堇哥哥,他在函穀關!季大哥來信了!”

幸拂畫揚了揚手中的書信,興奮得像一個歡快的小鳥,顧不得蒼涼的秋雨,一個閃身便衝出了門口,眨眼間便不見了人影。

聽著急促的馬蹄聲遠去,幸崎天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深邃的眼眸浮現出一道寵溺與柔和——他的這個寶貝女兒,對司空堇用情至深,看到他們,他就會想起當年他跟他的王妃,似乎,他們也是這麽相愛的。

隻是,有的時候,擁有這樣至深的感情,對某些人來說,卻不是什麽好事。

也許,那可以稱之為是一種奢侈品,比如對他來說。

希望孩子們不會像他這樣……

不過,他似乎來不及告訴幸拂畫,司空堇好像等下就會從函穀關趕過來,跟季無歌一起的,興許他們會在路上碰到吧。

……

司空堇也沒有料到,竟然在半道上碰上匆忙趕過來的幸拂畫。

她有些呆滯的看著跟前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的絕色女子,她果然跟季無歌說的一樣,變了很多,再也不是那個青澀柔弱的小女孩。

腳步忽然萬分沉重,怎麽也挪不開,司空堇默默的看著在自己跟前站定,美眸裏閃爍淡淡晶瑩的女子,她比當初在皇城的時候更加光彩照人,身上流露出的那種堅強自信,連她也禁不住深受吸引。

魅惑眾生的大美人啊!

越來越漂亮,越來越讓人著迷而欲罷不能了!

“公主殿下……”

在她麵前,司空堇無法做到像往日那般故作無賴的性子,她對眼前的幸拂畫是心懷尊敬與憐惜的,當然,更多的是深深的歉意。

“堇哥哥……”

幸拂畫有些艱澀的眨了眨有些發熱的眼眶,清淡的嗓音有些沙啞,一副委屈而脆弱的望著司空堇,看得司空堇心裏猛地一陣疼,簡直不忍直視。

心裏一陣苦笑,無奈之下,也隻能深深的吸了口氣,大步的上前幾步,深眸裏難得溢出些許的柔和,凝望著她那雙迷蒙的眼睛,緩緩的單膝跪下很紳士的拉過她纖細的素手,行了一個吻手禮。

幸拂畫這才微微一笑。

“你用不著這麽迫不及待的出來迎接我吧?告訴我你有多想我?頭發都沒挽好,還有怎麽就穿了這麽一件?外麵還那麽冷,當心感冒著涼。”

司空堇直起身,秀氣的臉上拂過一道燦爛的微笑,一邊說著,一邊撤下自己肩頭的大氅,很體貼的給幸拂畫披上。

聞言,幸拂畫傾城的容顏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緋紅,連忙瞪了司空堇一眼,“誰出來迎接你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是出來迎接季大哥的!”

“喲嗬,還季大哥的叫得那麽親密,你也不擔心我會吃醋,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司空堇未來的老婆!”

司空堇假裝不爽的板起臉,瞪了一旁一直撇著嘴看她的季無歌一眼。

“胡說八道什麽呢!我跟季大哥是好朋友,好戰友!”

幸拂畫擔心司空堇誤會,忍不住連忙焦急的解釋,那個樣子,看得司空堇心裏又是一陣糾結愧疚,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拍倒昏過去算了。

“好了,堇哥哥,我們先回府吧,父王剛剛回府了,若是知道你回來一定會很開心的,這一年多來,他也一直都在惦記著你。”

“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昨天季無歌說給你們傳信,被我給阻止了,本來想給你們一個意外的驚喜來著。”

司空堇轉過頭掃了季無歌一眼,季無歌迅速轉頭,看向對麵那淒迷的秋雨,開始研究起眼前的飛雨來。

“回頭再找你算賬!”

落下這麽一句,這轉過頭,正想跟幸拂畫說點什麽,卻發現幸拂畫正定定的看著她的肩頭,一陣詫異的偏過頭,這才發現貂爺不知何時已經爬上她的肩頭。

“紫瞳神貂?”

幸拂畫有些意外的出聲道,“堇哥哥,你怎麽會有這麽一隻寵獸?”

她記得,這紫瞳神貂可是極為珍貴的,整個風雲大陸恐怕也出不了幾隻,聽說大周皇後北塵風好像擁有一隻,然後就也沒聽說過誰還擁有這樣珍貴的寵獸了……

------題外話------

周末啊,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