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鐵手腕(二)

而風揚並沒聽到殿下應答,隻見殿下淡漠的從碧水花間穿過,當那黑色的身影湮沒在花間的時候,傳來了他平靜而淡漠的聲音:“本殿要出去一趟,轉告他,有什麽事,等本殿回來再說。”

那過來傳話的公公不敢說什麽,當下對著那消失的身影躬身一拜,然後匆匆的離去。

半個時辰之後,風揚在帝都城外的校場整頓好兵馬,剛剛做好一切準備,便聽到後方傳來一陣錚錚的馬蹄聲,放眼望去,滾滾的煙塵之中,隻見一大隊的人馬正奔雷一般疾馳而來。

待馬蹄聲沉寂下來,才看到為首的人正是他們的太子殿下,帝北尊。

他已經換上一身黑色的勁裝,肩上披著風帽大氅,整個人隱藏在大氅之下,英武逼人,氣勢非常,深邃莫測的眼底看似平靜溫和,然而身上的那股氣勢總讓人感覺到一股刀鋒般冷銳和寒冷。

“太子殿下,十萬兵馬已經整頓完畢。”

風揚恭敬的上前抱拳道。

帝北尊微微拉住韁繩,掃了側方那十萬整裝待發的十萬兵馬一眼,這十萬兵馬都是騎兵,是帝北尊這十多年征戰漸漸組織起來的最為彪悍勇猛的軍隊之一,這支軍隊隻效忠於他們的主人帝北尊。

“三個月之內越過西川山脈,拿下蜀國,有信心嗎?”

帝北尊望著十萬熱血衝天的大周將士,淡淡的發問。

他的聲音落下,十萬將士立馬振臂高呼,“必勝!必勝!必勝!”

驚雷一般的聲音劃破了天際,揮舞的快刀在校場上空交織出一片閃爍美麗的星芒,在呼聲沉寂之後,帝北尊才淡然收回眼神,沉聲道,“出發。”

“出發!”

出征的軍號聲奏響,旗幟飛揚,馬蹄聲如萬道奔雷轟鳴作響,追隨帝北太子,離開大周帝都,朝西北方向開赴而去。

《紅月手劄》記載,紅月曆466年冬末,帝北太子率十萬鐵騎離開大周帝都,奔赴西川山脈,帝北大帝一統東州大陸的最後一戰打響,新的一輪征戰拉開序幕。

而與此同時,後世不少的史書都有對帝北太子這次突然出征抱有諸多不同的見解,像《風雲人物傳記》《風雲野史》等等一些書籍都做出了猜測。

而,亦是在這一年,大雍西北部,大荒之地邊境,一場由一個默默無聞的不足十七歲的少年引導的血雨腥風轟動整個風雲大陸也拉開了序幕,光輝萬丈的將星冉冉升起,一代梟後的傳奇自此開始慢慢的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大雍西北邊境,伊蘇山南部。

清晨絮絮飄飛的雪花之中,李吉跟張峰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這麽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大宏偉的冰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大人果然做到了!

堅不可摧的冰城!

簡直比那泥土混合築成的厚重城牆還要堅固,數丈高的城牆,戒備森嚴的城門,還有高高的哨樓,臨時的箭塔,這一切僅僅用幾天的功夫就如此迅速而高效率的完成,簡直不可思議!

而這座寬大的冰城裏麵,還有臨時搭建的上千個帳篷,城中的秘密糧倉此時已經做好了接應賑災米糧的準備,所有的工作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司空大人將帳篷的一角掀開,便看到了望著對麵的宏偉壯觀的冰城發愣的張峰李吉兩人,輕咳了幾聲,兩人回過神來。

“大人!太神奇了!”

李吉迎了上來,“大人,您怎麽知道往牆上潑水就能築城這麽堅固的冰城?”

“是啊,大人!末將跟李將軍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張峰也是滿是佩服的迎了上來,驚奇的問道。

司空堇從帳篷裏鑽了出來,挑了挑眉,負手而站,抬頭看著對麵一眼望不到邊的冰城,淡淡解釋道,“這裏晝夜溫差相差雖然很大,但是白天的溫度依然很低,即便夜裏結了冰,白天也不會融化。”

“大人真是高人,這下,我們就不用擔心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沒有安身之地了!”

張峰激動的驚呼道。

而司空堇卻是微笑的搖了搖頭,“要想效仿這裏鑄造一座冰城要滿足很多個條件,不僅要能滿足受災百姓的用水問題,而且還要考慮各種防守實施的條件,因為我們至少得依托它度過長達三四個月的嚴寒。”

“李將軍,兵馬整頓好了嗎?”

“一切準備就緒,隻待大人下令。”

司空堇點了點頭,伸了一個懶腰,歎道,“這裏就交給你們了,邊境那邊形勢嚴峻,刻不容緩,本官馬上就要趕過去。”

“是,大人請放心,末將等定會順利完成任務!”

“你們一定要注意與各州縣的府衙取得聯係和幫助,其中,一旦遇到企圖挑起暴亂或者阻止你們實施救濟措施的人,勸阻無效一律絞殺,不必多慮。”

“是!”

於是,當天,司空堇便率著兩萬鐵騎自伊蘇山南出發,直奔西北部與大遼交界的邊境,目的地便是西北崇州邊境的一座城池,塔蘭城!

在冰天雪地中行軍比正常的行軍要艱難很多,在出發之前,司空大人給兩萬的將士都分發上了一袋蒙古王,據說是整個西北地區最烈的酒,是最抗寒的烈酒,喝上一口就能讓你感覺整個人都在燃燒,是西北地區的酒中之王!

司空大人本人也捎了兩袋。為了縮短行軍的時間,她還讓將士將食物換成了壓縮類的幹糧,比如幹肉鬆,還有壓縮餅幹,這些將士之前多數是跟她的父親司空奇大統帥走南闖北的,這樣的生活他們已經很習慣。

司空大人自然不用擔心他們會像那些新兵蛋子一樣,挨著風吹雨淋,日曬雪打就哭喊著回家找爸爸媽媽,這些將士都是在風霜雨雪中浴血奮戰過的,打仗起來驍勇無比,所向披靡,敢於在惡劣的環境之下堅強前行,是一支鋼鐵一般堅不可摧的部隊!

三日後,司空堇部隊進入崇州境內,從伊蘇山一路過來,他們隨處可以見到骨瘦如柴的大群難民和乞丐,他們衣衫襤褸,目光呆滯,拖著單薄的身軀在冰天雪地裏行走,他們大多數是那些沒有任何勞動力的婦孺和孩子,一看到司空堇的部隊經過,便蜂擁而上,乞求他們給點吃的。

越往前,看到的便是被摧殘過的山野村莊,那些美麗的村舍已經在戰火的灼燒下化為灰燼,焦土的味道不斷在鼻下流竄著,到處可以見到難民們在饑餓戰亂中死去的遺體,整片西北地區都陷入一片死水一般的沉寂之中,冰雪亦是掩蓋不了無數殘酷悲慘的事實。

見到如此殘酷悲慘的大災難,司空堇也是眉頭緊蹙,不難看出,這些難民在承受饑荒的同時,還要承受來自邊境大遼軍隊的燒殺掠奪,他們恐懼的往大雍中部撤退,卻遭到大雍派來賑災軍隊的阻攔,進退不得,也唯有在這冰天雪地之中被困死而已!

說來也是啊,若是這些難民流入大雍中部,逃荒到大雍各個角落,大雍那些高層的顏麵何在?國之根基也將會動搖……

別無他法,這些難民隻能流入大遼了,而大遼的有心之人開始利用這場饑荒挑起一場可怕的暴亂,若是處理不好這場暴亂,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麽,誰也不敢想象!

司空堇自然不能因為這些難民耽擱了行程,於是便一麵派出一些將士安撫災民將這些災民暫時聚攏在一起,一麵派人給伊蘇山冰城傳話,讓他們派人過來接應,自己則是率領部隊繼續趕路。

“大人,前麵有情況!”

路過一個村舍的時候,旁邊的副將突然出聲。

司空堇蹙了蹙眉,策馬繼續往前,果然看到前麵派出去探路的斥候正策馬而來,他背上插著一支利箭,利箭已經穿透他的胸膛,他正舍盡最後的力氣揮舞著手中的旗幟,告訴大家前麵有危險,連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然後便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停下!”

司空堇臉色冷了下來,微微抬手示意身後的大軍停下。

大軍一停下來,眾人迅速訓練有素的聚攏,擺出陣法,雙目警惕的盯著四周,一把拔出腰間的快刀,瞬間便做好了交戰的準備。

司空堇冷銳的目光掃了四周一下,最後將目光落在倒在雪地裏的那名死去的將士的身上,她翻身下馬,大步的朝那名將士走了去,在他身邊蹲了下來,將插在他胸口的那支利箭拔了出來,一股依稀溫熱的鮮血立馬噴射而出,腥熱的味道湧入鼻下,司空大人胸口沉寂的心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她細細的打量了手中那支利箭幾眼,目光裏透著刀鋒般的寒芒,淡淡道,“是大遼的羽箭。”

“勇士,安息吧!你做得很好!”伸手覆上那將士依然瞪得大大的眼睛,她驀然抬起頭,望向前方還微微冒著黑色滾滾雲煙的村莊,將手裏的利箭一扔。

“前方便是靠近大遼邊境的一座村莊,看樣子應該是剛剛被洗劫過,大人,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一旁的副將看著自己死去的弟兄,恨恨道,“大人,我們現在馬上追上去殺死那幫畜生為我們的弟兄報仇!”

司空堇不答,若有所思的看著那滾滾而起的濃煙許久,然後對著身旁的副將道,“把地圖給本官拿來。”

“是!大人!”

副將很快便將地圖呈了上來,司空堇利落的打開地圖,很快就找到了地圖上自己此刻的所在之地。

“我們現在在這裏,李家莊,再往前西部不到五十裏就是大遼境內了,他們的塔塔城好像也就在距離邊境不到一百裏的距離,而且這裏往北不到兩百裏路就是大口鎮,塔蘭城在這裏,距離大口鎮不到一百裏。如今崇州城門緊閉,早上斥候來報,那群暴動的亂民已經攻占塔蘭城,並且以塔蘭城為據點,企圖繼續攻陷崇州城,崇州城距離塔蘭城不到兩百裏的路程,那裏的守軍不過五萬,若是再不及時出手援助,恐怕連崇州城也危矣!”

司空堇臉色有些陰沉,冷然望著跟前的地圖,“查到大遼的塔塔城有多少守軍?”

“至多三萬!”

司空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聽說這塔塔城裏的馬奶酒不錯,手抓羊肉更是誘人,趕了那麽久的路,今晚就讓弟兄們好好的享受一下他們大遼的好酒好肉,如何?”

“大人是想轉道攻打大遼的塔塔城?”

副將瞪大眼睛,“大人,他們的城牆堅不可摧,而且裏麵可是有三萬的守軍,我們如此貿然攻打,恐怕不妥!”

“你相信就憑那手執木棒柴刀的幾萬亂民有本事攻下戒備森嚴,裝備精良的塔蘭城?開國際玩笑麽?本官現在敢斷定,這塔塔城肯定是一座空城,即便他們現在趕回去,將近四百裏的距離,夠他們折騰上一個晝夜,而這段時間已經夠我們拿下它了!”

司空堇陰沉的臉上忽然扯過一個秀氣的微笑,利落的翻身上馬,下令,“命將士們將所有的幡旗收起,全速往塔塔城方向前進,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到塔塔城!路上但凡遇到大遼軍士,一個不留!”

“是!”

一聲令下,整個部隊迅速收起旗幟,轟鳴的馬蹄聲衝天而起,朝前方奔馳而去。

往前馳騁不到三十裏,便看到了一支不足一百人的大遼將士,他們手裏不外乎拿著雞鴨,馬上或是奪著一個個紮好的袋子,或是看起來十分年輕貌美哭啼的女子。

“大人,一定就是他們洗劫了剛剛的李家莊!”

“弟兄們,衝去殺死他們,為我們的兄弟和百姓報仇!”

在司空大人的默許下,前麵的上千名將士策馬衝了上去,不等那些大遼將士回過神,他們手中的快刀已經割斷了他們的喉嚨,殘酷的虐殺在飛濺的血肉之中不足一盞茶的功夫便結束了。

被俘虜的十多名女子哪裏見過這樣殘酷的陣勢,尖叫了幾聲便暈了過去。

司空大人蹙了蹙眉,一點也不溫柔的含著水往她們臉上一噴,她們便清醒了過來,將她們丟個後麵的兩名將士負責,自己則是率領大軍繼續趕路。

……

冰冷的寒風之中,漫漫長夜也悄悄來臨,屹立在寒風之中的塔塔城也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肆虐了好幾天的暴風雪終於在中午時分收歇了,今夜夜色倒是不錯,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抬頭一看,便能看到漫天閃爍的繁星。

然而,夜晚的溫度依然還是很低的,比白天要低上很多度,單單這麽站著,四肢肯定是要冰冷至麻木的,守城的將士隻好靠著城牆,避著寒風在城牆邊下燃起一堆火,烘著自己冷得僵硬的四肢,一邊忍不住抱怨著。

“這鬼天氣真是冷死人了,呼,今年的冬天遠遠比去年要冷很多。”

一名士兵抱怨道。

“當然是冷上許多了,沒看到大雍的塔蘭城崇州城什麽的饑荒鬧得多麽的嚴重嗎?到處難民,哼,前些日子克魯那家夥還帶著他的手下去找點獵物,沒幾天的功夫就帶了好多戰利品回來,還有十多個貌美如花的大雍女人,想想就讓人嫉妒!”

“是啊,克魯這家夥真是好運得讓人嫉妒!”

“哼,誰讓我們沒本事也當上中隊長呢?那家夥可是跟我們一起進的軍營,他現在是中隊長,我們還是這守城兵!”

“我呸!我們要是像他一樣做個會拍馬屁的馬屁精,老子現在估計都是副將級別的人物!”

“哈哈……”

七八個守軍圍著火堆,七嘴八舌的聊著。

“對了,聽說克魯是我們守城將軍塞魯的堂弟,所以他才會晉升得這麽快!”

其中的一個比較年長的老兵想了好久,突然出聲道。

“怪不得,哎,你們說前幾天塞魯將軍突然帶那麽弟兄出城,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是不是幹什麽事情出去了?”

有人突然問道。

聽到有人如此發問,年長的幾名老兵頓時循聲望了過來,見到發問的是一個看起來很清秀白淨的士兵,當下就皺起了眉頭,問道,“你是誰?怎麽那麽陌生?我們好像沒見過你!小兄弟是哪裏人?”

那個年輕秀氣的士兵將腰間的酒壺解下,拔開塞子,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然後隨手遞給發問的老兵,一邊用大遼西南部的方言口音回道,“我是新來的,大家可以叫我塞魯他爸,今晚第一次執勤,以後請多多指教,我家鄉自己釀的燒刀子,天冷,請大家喝幾口暖暖身子!”

看著年輕的將士如此豪爽,幾個將士也笑了笑,“小兄弟還挺會說話的,既然小兄弟這麽豪爽,哥哥們也不好拒絕你的好意!”

於是,很快,一壺酒眨眼間便被幾人輪著喝個精光。

年輕的將士看著身旁的大遼將士喝盡了壺中的最後一滴酒,低垂的眼簾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狠的流光,秀氣的臉上還帶著靦腆的微笑,“真不知道塞魯將軍什麽時候回來,剛剛過來的時候就聽說了塞魯將軍的威名,聽說他是我們大遼的勇士,上次在皇城的獵場上,他赤手空拳打死了兩隻老虎,真是太厲害了!”

“哈哈,小兄弟,一看你就是來自山野鄉村的,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大,打死赤手空拳打死兩隻老虎算什麽?我們的戈蘇將軍一個人就能將大雍的兩千勁旅殺得片甲不留,還有我們的太子殿下,那簡直是全人類的高手,三個戈蘇將軍一起都不能打敗他!那才是我們大遼真正的勇士!”

年輕的士兵雙手護胸,驚呼了一聲,“這麽厲害!”

“那當然了!”

“不過看起來,好像是我比較厲害!”

年輕的士兵臉上浮現出一道詭笑,眾人一驚,深感疑惑,正想開口詢問,然而渾身一緊,喉嚨裏居然發不出半點聲音,他們好像忽然間想到了什麽,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那一臉神秘詭譎的年輕士兵……

來不及開口說上一句話,隻感覺到胸口一痛,一股甜腥味猛地往上冒,腥紅的鮮血衝出喉嚨,渾身一僵,便倒在一邊,死了過去。

看著已經死過去的幾人,年輕的士兵眼底浮現出一道森冷的幽光,一手拿起一支火把往城牆下扔了去,隻聽到一陣寒風簌簌而過,鼻下隱隱襲來一陣淡淡血腥味。

年輕的士兵彈指打滅周邊的幾個火盆,火盆一滅,城樓下方的某一個角落頓時陷入一片陰暗之中。

看到城樓上發出的信號,潛伏在城樓不遠處的凹坡下的數十名黑衣人頓時以閃電般的速度匍匐前進,漆黑的身影隱匿在黑暗之中,人們很難以察覺。

“怎麽回事?”

不遠處的巡邏的守兵總算發現了這邊的火盆熄滅的情況。

“估計是風給吹滅的,那麽大的風,冷死了!裏庫那幾個王八蛋又躲到哪裏偷懶烤火去了?你,還有你!快過去點上,冷死了!換班的時間怎麽還沒到啊!”

巡邏隊長隨手打發了兩個手下過去,然後便跟剩下的幾人繼續往另一邊走了去。

“是!”

兩名士兵應了一聲,然後便走了過去。

然而,他們剛剛走到靠近的第一個火盆前,正要將火盆點上,一道黑影閃電般從外麵的城牆翻身而上,兩人隻看到一道冷銳的寒芒自眼前一閃而過,他們來不及反應,便感覺到一股如冰雪般冰冷的寒意驟然朝自己的喉嚨處逼來,他們渾身一顫,甚至可以很清楚的聽到那鋒利的刀鋒沒入自己喉嚨的聲音,緊接著喉嚨處傳來一陣劇痛……

‘呯!呯!’

巡邏的守軍忽然聽到兩聲很奇怪的聲音,好像是重物墜地的聲音,幾人皆是驚訝的轉過頭,循聲望了過去,然而下麵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沒看見。

“那兩個廢物叫過去點個火都那麽久,到現在也沒跟上,嗯?火也沒點上!死哪裏去了?”

“大哥,要不我帶兩個人過去看看!”

“快去!怎麽回事這是?”

然而,幾人剛剛轉過身,隨著一道清嘯聲響起,冷風之中忽然襲來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幾人頓時一陣恍惚,緊接著渾身頓時癱軟,一道人影鬼魅般從眼前掠過,銀色的寒芒在夜空中劃過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圓弧,圓弧落下,帶出一道道瑰麗的血光。

那人影並不高大,看起來倒是有些清瘦嬌小,但是其動作很快,閃電般的出現,又閃電般的消失,神出鬼沒,手法幹脆又利落,眨眼的功夫,十多個大漢在他眼前根本不堪一擊!

‘嗖嗖!’

寒風之中,隱隱約約聽到幾聲清嘯聲,在昏暗的城樓盡頭,數十名黑衣人迅速的拉住剛剛年輕士兵落下的長繩,飛快的爬上城樓……

而這邊,年輕的士兵闊步昂揚的執著長槍走在城樓上。

“兄弟,借個火!”

“你是……噗!”

‘呯!’

那士兵還沒問完話,冰冷鋒利的匕首已經割斷他的喉嚨,他的身子被年輕的士兵輕輕放倒,年輕的士兵一路繼續往前方的城樓的另一端走去。

短短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十多名守兵秘密的死在他的手上。

“你們馬上去打開城門,你們追隨大人將城樓上的守兵處理幹淨,動作要快!”

數十名黑衣人統統爬上了城樓,首領迅速的下了指令,緊接這黑衣人便快速的散開。

終於,在一名將士倒下發出的一點細微的聲響後,一個耳朵敏銳的士兵突然發現了情況不對,便放聲大呼了起來——

“有人偷襲!有人偷——噗!”

尖銳的叫聲劃破了長夜,陷入沉睡的城樓頓時在一陣慌亂之中蘇醒了過來,而那個士兵第二聲還沒喊完,鋒利的匕首便已經割斷他的喉嚨。

既然被發現,司空大人也不再躲藏,當下對著身後衝上來的將士冷靜的下令,“你們馬上去打開城門,速度要快!”

說著,便拿起旁邊的火盆裏的一支火把大力的朝夜空裏扔了去,燃燒的火把在夜空中劃過一個長長的圓弧,流星擦過夜空一般熄滅在大地的盡頭,緊接著,一陣突兀轟鳴的馬蹄聲驟然響起,城樓下突然燃起了無數的火把,在搖曳的火花之中,可怕的大雍鐵騎猶如洪水猛獸一般朝城樓狂湧而來。

“殺啊!”

“衝進城中!弟兄們追隨我,殺啊!”

“殺光西蠻族野狗!”

“衝啊!殺啊!”

霎那間,喊殺聲大起,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奔雷一般轟鳴的馬蹄聲,整個沉寂的長夜被撕破,軍營中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聽到外麵傳來的喊殺聲,這才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手忙腳亂的起身穿衣找自己的兵器。

“不好了,大雍的軍隊!是大雍的軍隊!大雍的軍隊要攻城了!”

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眾人大驚,顧不上什麽,連忙抓過兵器衣衫不整的衝了出去,而外麵已經亂成了一團。

“怎麽回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守城的將士首領衣衫不整的望著城樓下已經死去的將士,臉色嚇得蒼白。

“快!快去守住城門!快——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黑衣人已經對著他的腦袋砍了一刀,饒是他躲得再快,那一刀還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發出了一道慘叫聲,那黑衣人又對著他的胸口劈了一刀,他終於倒地死了過去。

“快!打開城門!”

十幾名黑衣人一路殺下城樓,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城門處,殺死守在兩旁的大遼將士,將城門打開。

“快啊,弟兄們,城門已經打開,追隨我殺進去,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副將揮舞著手中的快刀,一馬當先,策馬衝過城門,往城中殺了去!

剛剛殺入城中,便迎上了慌亂的從軍營裏趕出來抵抗的大遼守軍,大雍將士本來就是有備而來,對上如此混亂毫無抵抗章法的大遼守軍,簡直就像一群饑餓了幾天的餓狼碰上了肥美的小白羊,狼口一張,瞬間便將小白羊吞入腹中。

僅僅是一個時辰的功夫,塔塔城中的幾條街道便被鮮血洗刷過了一遍,濃鬱的血腥味衝天而起,熏得人幾乎要嘔吐,喊殺聲連成一片,到處是淒厲的慘叫聲,街道上倒滿了大遼守軍將士的屍體,馬蹄轟鳴而過,無數倒下的屍體殘骸被踩在馬蹄之下,殘酷血腥無比。

街道兩旁的房屋也開始被熊熊的火焰吞沒,燒焦的氣味混著濃鬱的血腥味飄揚的空氣中,美麗的房屋瞬間化作一片廢墟。

“你們馬上去控製對麵的西城門,所有抵抗者一律殺光!”

“是!”

“放下武器投降者免死!”

激烈的交戰之中,無數的大遼守軍倒了下去,沒有了首領的指揮,而且攻擊來得這麽的突然而迅猛,他們根本毫無還擊之力,交戰不到兩個時辰,大遼的守軍便紛紛潰退。

激戰持續到黎明時分,司空堇部隊以迅雷一般的速度攻下了大遼的塔塔城,擊殺了五千多的大遼軍士,俘虜了近七千多人。

司空堇的部隊攻入塔塔城之後,立刻關閉城門,將整個大遼守軍關在城中,不放過一隻漏網之魚,等到天明時分,整個塔塔城已經落入了司空堇的手中。

攻下塔塔城後,司空堇立馬頒布了禁街令,三日之內,所有百姓不得出門,否則格殺勿論,命將士以最快的速度清掃戰場,部分的將士們換上大遼守軍的軍服登上城門執勤,另外,城樓上大遼的軍旗也依舊肆意在風中飛揚著。司空大人還下令,不準任何人出城,所有在塔塔城上空飛過的飛禽一律射殺。

做好了這些,司空大人還暗中讓副將組織將士在東城門設伏。

起初,將士們並不明白司空大人這麽做的本意,直到第二天夜裏,城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登上城門一看,居然是一支大遼騎兵,人數約莫將近兩萬人。

司空大人下令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城,然而等到一半的隊伍進入城中,早已經埋伏在城中的司空堇部隊便開始動手,城門馬上關閉,將整支大遼軍斷成兩個部分,一部分被關在城中由埋伏在城中的人擊殺,另一部分則是被關在外麵,招呼他們的是城樓上滾落下來的沸水滾石,以及密密麻麻的利箭……

短短三天的時間,司空堇便以鐵一般的手腕迅速的控製住了塔塔城,並且製服塔塔城三萬多的守軍,擊殺了一萬多,俘虜近兩萬。

這幾乎是這一年來,在大雍同大遼軍的作戰中取得的最驕人的成績!而,參與這次偉大的勝利大戰的軍隊,僅僅是兩萬的四旗軍!

緊接下來,司空大人便從兩萬的大遼俘虜中挑出六千人,組成兩個特別行動小組,在四旗軍將士的帶領下分別在塔塔城以東將近兩百裏指定的兩處再築起兩個小小的冰城,並且四處搜尋搭救四周流亡的百姓,派出以隊為單位的巡邏隊,在邊境巡邏,粉碎企圖掠奪附近村莊的搶匪流寇勢力。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在救濟糧充足的情況下,塔塔城同伊蘇山大片地區的饑荒便得到了根本上的控製,這片地區內的暴動勢力也開始往東北方向轉移,以塔蘭城為中心,大口鎮,周家莊等為主要據點,截斷崇州同大雍外部的聯係,孤立崇州城,繼續同大雍朝廷對抗,而,在交通閉塞的情況下,崇州的情況越來越危急。

西北這邊的情況很快就傳回了大雍皇城,司空堇帶領四旗軍拿下塔塔城,重擊大遼軍這一戰績轟動朝野,誰也想不到,當初那個流氓無賴一樣的痞子少年居然有這樣的本事!

而,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司空堇並不滿足於這樣的戰績,這時候的司空堇開始展示出了她的殘暴和手段——

在短暫的休整之後,她又帶其麾下將近三萬的騎兵開拔往西部大遼的境內挺進,最閃電般的速度橫掃了附近的幾座防守薄弱的城池,大軍一進入城中便是肆意的掠奪食物錢財,當然遭殃的都是城中的官府富商,尋常百姓隻要閉門不出,基本上都不會遭到什麽損害。而那些抵抗的官員軍隊,大多都是被直接砍殺。

完事之後,大軍也不會派人攻占把守這些城池,而且帶著東西匆忙的離開,一點也不戀戰,簡直就是一群到處掠奪的強盜。

塔塔城的糧倉和錢庫中的糧食和錢財越積越多,司空堇對手下非常的慷慨,將搶奪得的錢財一半都平均分到將士們的手中,剩下的一半則是用來接濟饑荒百姓。

同時,眾人也見識到了這位年輕統帥的嚴酷和殘暴——

大軍進城後,若是不聽指令隨意欺壓臣服於他們四旗軍的百姓,等待那個人的,將是司空大人最嚴厲的酷刑,然而,對於凡是稍有抵抗的人,不管老弱婦孺,一律屠殺。

如此賞罰分明的態度,鐵一般的手腕,嚴謹的軍紀,讓司空堇在四旗軍的威信大增,將士們的激。情空前的高昂,隻要司空大人下令,他們就好像瘋子一樣衝上去,邊境的人都暗地裏將司空堇的這支軍隊稱為野獸軍團,而司空堇本人也被稱為披著人皮的獸王。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僅僅是司空堇鐵手腕的剛剛開始而已。

是的,僅僅隻是開始!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西北邊境的局勢非常的詭異,在伊蘇山—塔塔城一帶,饑荒暴亂的事情已經被很好的解決,而且春天也已經到來,在四旗軍將士的幫助下,受災的百姓們也開始重新振作,開始了新的生活。

而崇州一帶卻仍然深陷在水深火熱之中,司空堇似乎並不打算出手解救崇州的危難,而是整日忙於穿梭在大遼的邊境,尋找下一個出手的目標。

這一舉動無疑是大大挑動了大遼朝廷隱忍多時的怒氣,早在塔塔城被攻陷的時候,大遼朝廷便已經滿腔怒意,但是因為當時還是冬季,氣候條件惡劣,糧草供應緊張,所以就暫時不敢貿然出兵,當然,在函穀關盤踞的十幾萬大軍也給他們一定的壓力。

但是現在這個司空堇不知死活的三番五次的挑釁,讓他們忍無可忍,大遼皇怒發衝冠,拍案下旨,在清明雨季之後,派太子西風烈率十萬大軍東進討伐司空堇。

當然,在司空堇將西北地區攪得一團亂的時候,函穀關亦是爭取到了大半年的休養生息的時間,原本預計開春後再次開戰的函穀關如今卻是依然一片平靜。

“大人,你說阿堇這是下的哪一步棋啊?把那邊攪成這樣,要是西風烈真的親自率兵東進,阿堇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這笨蛋到底會不會打仗啊?他這分明是老虎身上拔毛!”

函穀城統帥府,幸崎天的書房內,季無歌一臉疑惑的望著跟前的地圖,非常不解的問道。

此時,幸崎天也是微微皺著眉頭,思量許久,終於也是搖了搖頭,儒雅的臉上也浮現出一道擔憂來,“本官也看不出他到底想如何,打了一輩子的仗,還真看不出他這是什麽打法,什麽意思,簡直就是胡亂打法。”

季無歌也苦惱的抓了抓頭,擔憂道,“這笨蛋到底懂不懂兵法啊?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嗎?崇州的事情還沒解決,他怎麽就有這些魄力去攻打他們大遼的城池,而且打了也不攻占城池,搶了東西就跑,這不是強盜所為嗎?傳出去影響有多不好,他難道不知道?”

聽著,幸崎天忽然儒雅的笑了笑,“不過,這舉動倒是符合他司空堇的性子,不求其他,隻求財,攻占城池需要分派出一定的兵力把守,他手上並沒有多少的兵力,他很清楚,所以並不打算攻占大遼的城池。”

幸崎天分析道。

這話落下,季無歌便仔細的想了想,隨即才點了點頭,應道,“這倒也是,那家夥手上隻有那四萬四旗軍而已。”

“不管如何,我們這邊一定要做好作戰的準備,若是感覺那邊情況不對,立馬出兵北上,支援司空堇。”

幸崎天沉思了一下,然後便果斷的下令。

季無歌抱拳,“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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